崇德館共有兩件鎮山法寶,一是桃源圖,二是甘露綠竹簫。桃源圖去年被景云逸帶出山門,至今未曾放回藏寶閣,因此,景云安唯一能用的,就是甘露綠竹簫。
沒錯,這件甘露綠竹簫,就是《君山筆記》第五期活頁插圖中,水娘吹簫的那支簫!
除了少許細節之外,形貌基本相同。至于圖樣從哪里而來,《君山筆記》不負責透露,而且也沒有查證的必要——這件法寶是在當年飛升的景道人手中打出威名來的,其形貌至今在許多宗門的法器符譜中存有記載。
于是,長老們將甘露綠竹簫與日月黃華劍進行了認真而細致的對比,試圖在比較中估量出魏致真當日一劍斬斷逍遙溪的威力。
煉制者:
甘露綠竹簫——景道人日月黃華劍——梁諶 煉制時日:
甘露綠竹簫——十六個月日月黃華劍——三年另九個月 最高戰績:
甘露綠竹簫——昌英大師(菩薩)
日月黃華劍——宋林大師(佛陀)
左丘禪師(佛陀)
苦渡和尚(佛陀)
德樂根哈喇嘛(佛陀)
好吧,條件擺到這里,諸位長老已經不想擺下去了,因為日月黃華劍斬殺的佛陀境高僧還有不少…
于長老道:“這么比較沒有意義,日月黃華劍是經歷過佛道大爭的,甘露綠竹簫煉制不過百年,有斬殺菩薩境修士的戰績,已經算是難得了。”
諸位長老齊齊點頭,都說這么比較怕是不妥。但不妥歸不妥,日月黃華劍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反而更加沉重了。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令魏致真不動用日月黃華劍?”有位長老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設想。
當即有人搖頭:“這怎么可能,試劍試劍,人家就是來試劍的,不用日月黃華劍,叫什么試劍?更何況有一劍斷溪之戰,如今天下人都盯著呢。”
正如這位長老所言,君山筆記中發布的公告里十分明確的寫著,樓觀大弟子魏致真水石丹法初成,出山試煉日月黃華劍!
試劍試劍,你不讓人家魏致真使用日月黃華劍,這算什么試劍?更何況,崇德館和宗圣館很熟么?人家憑什么聽你的?
但于長老可是和樓觀弟子趙致然打過交道的,他似乎從這項提議里隱約抓到了什么,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長老們的議論還在繼續:“再者,若是魏致真不亮日月黃華劍,他哪里可能勝得了云安師兄?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誰能干出這種蠢事?”
“那如果云安師兄也不用甘露綠竹簫呢?兩邊都不用法寶,就憑修為打?”
“一個大法師,一個煉師,單憑修為打?那魏致真還不如直接認輸了事。”
“我的意思,云安師兄和魏致真都不用法寶,但可用其他道術功法,或者符箓法器,你們說魏致真愿意么?”
“樓觀有高階法符么?若是斗符,咱們可是存有不少六、七階符箓的,我懷疑樓觀連七階法符是什么樣子都沒見過,哈哈…”
“六、七階符箓?一場試劍斗法,你舍得用?我可舍不得!”
“呃…師兄說得是,我有欠考慮。”
“好了好了,不要說遠了,談正題!有沒有辦法,可以讓魏致真不用日月黃華劍?”
眾人鴉雀無聲,各自苦思無計。
景云安想了想,語氣沉重,緩緩道:“無妨,便斗一斗又如何!我還真不信日月黃華劍那么厲害。雖說一劍擊敗水云珊,但其中必有隱情,無論如何,想要一劍擊敗我,嗯,一劍擊敗甘露綠竹簫,我不認為魏致真能夠做到。”
這句話前面聽著還像那么回事兒,后面就有點虛了。幾個長老很是無語,心說就算你撐過了一劍,人家第二劍斬過來怎么辦?三劍五劍呢?哪怕你第五劍、第六劍敗了,崇德館也一樣丟人不是?
其實說到這里,諸位長老都已經心如明鏡一般,此戰怕是兇多吉少了。
于長老忽然抓住了他想要抓住的關鍵,冷不丁冒了一句出來:“十劍!”
諸長老都若有所思,而景云安這種自身要上場的,更是差不多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十劍!”于長老重復道。
見眾人都在等著,干脆把話挑明。
“無論如何,在靈山不戰而逼得顧南安棄劍認輸,在爛柯山一劍重傷水云珊,有此戰績,我們都應當承認,魏致真是可以越境挑戰煉師境的天才了,諸位對此有無異議?”
諸長老都搖頭,表示認同,還有人道:“不是我等承不承認的事,魏致真是道門修行天才,這應當是如今天下公認的事實了。”
見長老們贊同,于長老進一步道:“除了承認魏致真是天才,我們還必須承認,手中執掌樓觀重寶日月黃華劍的魏致真,很難對付,天下絕大多數煉師都不是他的對手,對不對?”
這個問題不是讓人回答的,而是為了強調和說服,他首先需要說服的就是景云安:“云安師兄,你自比顧南安如何?能否十招之內擊敗顧南安?”
景云安沒說話,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腳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邊有長老代為回答:“云安師兄必然是遠超顧南安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想要十招擊敗顧南安,怕是會很困難。”
于長老繼續問:“那么,比水云珊呢?能否十招之內擊敗水云珊?”
這回景云安終于抬起頭來了,他長出了一口氣,坦然道:“十招之內勝不了。于師弟不用再問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承認,有日月黃華劍的魏致真,師兄我恐怕勝不了。”
景云安當著眾人的面,自承不是敵手,令于長老深深嘆服:“云安師兄心懷坦蕩,師弟我深表感佩,我想,在座的諸位師兄弟也同我一樣,要為云安師兄的這份胸懷而擊節。”
諸位長老同時點頭附和,在眾人面前坦誠不如一個低階弟子,的確很不容易。
既然打不過,還有必要上去打嗎?這是所有長老共同思考的問題。
可之前崇德館一直信誓旦旦公開表示,景云安長老很有信心擊敗前來挑戰的魏致真,等到顧南安不戰而降、水云珊一招敗北,這個時候再直接認輸,無異于當眾打臉,和顧南安有什么本質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