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趙然召集了一次三都議事,這次議事主要布置三件事。
其一,是布置即將到來的秋收事宜。經過一番商議,此事由雷都廚掌總,各執事房抽調人選配合,趙然要求務必保證秋收的及時完成。
雷善是積年老吏,對此駕輕就熟,趙然相信,他應該沒什么問題。
其二,是商量經堂高功的人選。經過半年的基層信眾調研事務,辛苦努力的聶都講和范高功獲得了天鶴宮杜監院的高度評價和認可,于是專門下文,調聶都講入永鎮靈蛇院,建議公推為靈蛇院方丈。
永鎮靈蛇院的首任監院是趙致星,當年為了支持趙致星掌握全盤,杜騰會沒有給靈蛇院配備方丈,故此便一直空了下來,直到曾致禮前去擔任監院。
這次杜騰會將聶都講提拔為方丈,趙然聞聽此事的時候,好懸沒把肚子笑抽搐了。過去的下屬一躍而為自家道院的方丈,趙然已經可以想象曾致禮的臉色有多么尷尬了。
同時調動的還有范高功,藩州飛龍院的都講因年歲之故而辭道,于是天鶴宮的靜主補了藩州飛龍院的都講,空下來的靜主職司,便由范高功前往填充。
這是趙然和杜騰會達成的默契,趙然于上個月邀請天鶴宮五主十八頭以上職司的道士去了一趟大君山洞天觀景,把杜騰會伺候得極為舒服,于是杜騰會投桃報李,吹起了這么一場風雨。
至此,趙然于無聲中趕走了聶都講和范高功,這兩個職司便空了下來。趙然今日打算定一下高功的人選,至于都講,他另有打算。
于是,在趙然跟前發誓痛改前非的董靜主成功上位,成為了白馬院第二任高功。
要議的最后一件事,是趙然請假的事。他將離開白馬院一段時間,故此會把白馬院的事務移交給袁灝主持。
具體需要請假多久,趙然自己也不知道,因為結丹需要閉關多久,沒有人說得清。
縱觀他的兩次破境,第一次用時三日,第二次用時一個時辰,可趙然卻不敢就此定論,自家的第三次破境所需時間更少。畢竟這可是結丹,九成的修士都倒在這個門檻上。
將職司移交之后,趙然頓感渾身一輕,舒舒服服的向大君山趕去,嗯,閉關的地點都選好了,就在那座由刷經寺改名的君山廟中。
什么?你說靈氣不如后山濃郁?拜托,趙然結的是功德力金丹,和靈氣有一文錢關系么?
行了兩個時辰,一路晃晃悠悠,查看了幾處新設的定居點,觀望了幾處新起的牧場,趙然來到大君山下,正要縱身上山,卻看見眼前冒出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
趙然眨了眨眼睛,發現是個披著大紅玄袍的女冠,看上去很是年輕,長得非常好看,而且好看中還帶了幾分英氣,令人眼前一亮。
趙然確定自己沒見過她,仔細回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會和哪一位年輕貌美的陌生女冠產生糾葛…等等,切不可以貌取人啊,話說女修的年齡不要猜啊不要猜。
趙然開始以余光去掃對方的身上穿著的大紅道袍,果然瞥見了紅袍角上的四只小鼎,這表明對方來自江西龍虎山,修為乃是金丹。
于是趙然咳了一聲,問:“前輩來自龍虎山張家?”
“是的。”
女冠笑吟吟的望著趙然,問:“你就是趙致然?”
“呵呵…前輩知道我?”
女冠兩只手臂負在身后,如同教書先生一般,來回踱了幾步,一邊踱步一邊道:“趙致然,龍安府石泉縣趙莊人氏,嘉靖十二年四月入無極院為火工居士,十三年正月受牒為經堂道童,月考歲考俱在一等之列。歷任無極院經堂靜主、方主,君山廟祝,無極院都管、方丈,嘉靖二十二年十一月,任白馬院方丈。嗯,極擅俗務。”
“呵呵…”
女冠繼續道:“修行上也不慢,道士境兩年、羽士境三年、黃冠境至今三年,相當快了,就是不知何時能入金丹。要知道,這一關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入了修行的門檻,之前的,都不算!”
“敢問前輩到底是龍虎山哪一位?”
“我姓張,在家里排九,你可以叫我張師姐,不過我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身為張家的子弟,讓我既感榮幸,又覺不幸,因為這個姓氏用的人太多了…嗯,所以我建議,你可以稱我九師姐。但九是九,不是第九,也請你不要弄混了。”
這位女冠,正是龍虎山張家的九姑娘,當年為了幫兄長張騰明取回稀里糊涂寫下的十萬兩欠條,她連續派出左致珩、王梧森,可惜那兩位都鎩羽而歸,沒有完成任務。
九姑娘在龍虎山威名赫赫,只是年歲太輕,修為境界又不夠高,雖有張天師稱其“資質絕頂,不在我之下的評語”,聲名卻未能顯于當世,再加上趙然對龍虎山張家沒那么多興趣了解,故此沒有聽說過,只是問道:“原來是張氏高修,不知有何見教,是大天師找我么?”
九姑娘道:“跟我父親無關,我覺得你這人很有意思,所以就來了。”
趙然眨了眨眼睛,再問:“是張騰明請你來的?或者左致珩?王梧森?”
九姑娘笑了:“有些關系。”
趙然道:“那些欠條,我已全部交給大天師了,你放心,不用張騰明再掏銀子。”
九姑娘搖頭:“區區幾萬銀子,還不在我眼里,我就是想看一看,能將左致珩擊敗的駱致清是何等人物,看看令王梧森贊不絕口的趙致然又是什么樣子。原本我早就想來的,只是有事耽擱了,等我騰出手來,又聽聞駱致清結了金丹。我再自信,也不會自信到能越境挑戰駱木頭,所以只好抓緊時間用功,如今結了丹,也算有了幾分底氣,所以我來了。”
趙然點頭道:“好啊,我駱師兄最喜與人研討道法,記得去年在玉皇閣的時候,他約斗你們龍虎山一個叫白云崧的前輩,后來那位前輩沒有赴約,駱師兄還很是悶悶不樂了許久。若是聽說龍虎山高弟前來挑戰,必然歡喜的。”
九姑娘道:“還有這么一出,我卻不知,那就要向駱道長致歉了,白師叔斗法是不行的,平常口氣很大卻膽子不大,駱道長不用等他了。既然如此,那剛好由我代白師叔赴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