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遠戰元嬰”和“近戰究極金丹”的激斗,真正交手只有一秒,當“死光”葉長空像一只碎布娃娃般砸落地面時,李耀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蜂擁而至的秘劍使和大批高手氣急敗壞將煙囪拆開時,他們赫然發現,煙囪最下方是被幾十枚定向晶石炸彈一路炸開的窟窿。
通過幾十米的窟窿,下方卻是十幾條排水渠的匯聚點。
一夜滂沱大雨全都匯聚在里面,形成了一片混濁的漩渦,漩渦下面又是十幾個出水口,通向地底世界的四面八方。
只要李耀跳進這片混濁的漩渦,鬼知道這會兒他究竟逃回地底迷宮的哪一層去了。
“混蛋!”
抓捕行動的指揮中心,“天元最強金丹”過春風火冒三丈,重重一砸茶杯,用了十幾年的玻璃茶杯上出現道道裂紋。
“頭兒發火了!”
大部分秘劍使都是第一次見到過春風如此失態,知道他是動了真怒,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以往,哪怕面對最奸詐狡猾的妖族滲透,他們都心急火燎,氣急敗壞時,頭兒都是慢條斯理,不溫不火來安撫他們啊!
他們經常說,頭兒真是人如其名,再怎么艱難險惡的環境中,始終都心平氣和,滿面春風。
沒想到,頭兒修煉了幾十年的不動之心,卻是在李耀這里破了功。
不過也難怪,到了這會兒,所有秘劍使都看出自己中了計,被李耀狠狠耍了!
大家伙的心情都糟糕透頂,回想到前幾天,一起吃著熊掌,幻想著很快就會抓住李耀的日子,真是恍若隔世!
對于“死光”葉長空領導的另一支“高級獵殺小組”,自然有很多秘劍使都不怎么服氣。
不過秘密戰線上的斗爭就是這樣,當局長呂醉將“幽冥之子”的存在都告訴他們之后,大部分人仔細想過,也可以理解。
更何況,葉長空是聯邦軍槍械總教官,成名已久的前輩高人,頂天立地的聯邦英雄,更是不少秘劍使從小就崇拜的偶像!
有這位老前輩帶隊,他們也沒什么可說,就當是上一重“雙保險”唄。
沒想到,連葉長空這樣的資深元嬰,都被李耀耍得團團轉,一招之間,就斬斷右臂,打成重傷!
失去一條手臂的狙擊手,還能狙擊么?
對于“禿鷲李耀”的可怕,這些身經百戰的秘劍使們,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指揮中心仿佛變成了冰庫,而他們都變成了一條條凍住的死魚。
“傳我的命令,調集附近多個城市的秘劍使來首都增援,深入地下城區,搜索這個魔頭!”
過春風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咔咔”作響,“事到如今,只能和他玩人海戰術了!”
“我會向市政府和議會提出申請,要求關閉地下城區的幾個主出入口,并進行大規模的市民甄別和疏散,清空地底,掘地三萬尺,都要把這條血魔給揪出來!”
所有秘劍使都大驚失色。
天都市的地下城區,可是居住著上千萬市民,為了搜索一個目標,把上千萬市民統統疏塞?
開什么玩笑!
這里可是首都,昨天才剛剛經過一場混亂,今天就要清空整個地底?這是嫌民眾還不夠人心惶惶么?
這種申請,絕不可能通過的,哪怕聯邦議長都不敢拍這個板。
大家都知道,頭兒有些急火攻心了,卻沒人敢指出這一點。
都說老實人發火最可怕,那么頭兒這種幾十年如一日的謙謙君子忽然大發雷霆,他們又該怎么應對?
過春風“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氣,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有些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無力道:“算了,疏散什么的暫時做不到,先抽調附近的秘劍使過來,將深入地底的秘劍使增加三倍,不,五倍!就算抓不住他,至少要牢牢所死他,不能讓他再跳出來整蠱作怪!”
“是!”
要動用人海戰術,抽調大批力量進入地底,那就意味著地面上的防御和搜索肯定會大大松懈。
但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所有秘劍使都沒覺得這道命令有什么奇怪,一一領命而去。
過春風把自己往角落里的軟墊上重重一拋,整個人蜷縮到了軟墊深處,瞇起眼睛,看著光幕上那個漂浮著大團泡沫的漩渦,開始了新一輪的思索。
廢棄法寶工廠,葉長空就像是一坨被廢銅爛鐵勉強兜住的碎肉,四仰八叉攤在地上。
元嬰老怪的生命力無比強大,只要當場沒死,看似觸目驚心的傷勢,倒算不了什么。
“總教官!”
所有獵殺小組成員都大驚失色,醫療兵急忙飛撲上來為他治療,同時召喚獵殺艦降落,用浮游式醫療艙將他運送到獵殺艦上,送到秘劍局的附屬醫院深度治療。
“等等。”
葉長空有些吃力地抬起了僅存的手臂,輕輕按住了耳朵。
“我失敗了。”
葉長空滾動喉結,用附著在聲帶上的晶片,發出了無聲的對話。
“我知道,人沒事就好,下次還有機會。”
行動之前,呂醉要求他一定成功,然而行動真的失敗,呂醉也沒有半點兒氣惱的意思,反而十分溫和地寬慰他,頓了一頓,又道:“你和他近距離接觸過沒有?”
葉長空道:“除了最后被他踹了一腳之外,沒有被他靠近三米之內過。”
呂醉道:“那就好,不過還是要仔細檢查你的晶鎧和全身,他上次就在和端木明纏斗時,在端木明的晶鎧上粘了一枚竊聽晶片,這次也有一定幾率故技重施。”
葉長空艱難地笑了笑:“我不是端木明,不可能被人在身上放了一枚竊聽晶片都不知道。”
呂醉道:“在一名元嬰身上放竊聽晶片,當然是極難辦到的事情,不過檢查一下更加放心。”
葉長空道:“好,我會仔細檢查,確定安全之后再說。”
松開手指,切斷通話,葉長空對手下道:“就在這里,把我的晶鎧都脫卸下來,直接銷毀掉,并且進行一次全面的體表檢查,看看我的皮膚上和傷口之間,有沒有什么異物。”
“特別要注意,嵌入我體內的金屬破片,極有可能是經過偽裝的竊聽晶片。”
十分鐘后,他的晶鎧被全部脫下,直接銷毀掉,而針對每一寸皮膚和每一處傷口的檢查也全部完成,并沒有發現異常的晶片。
葉長空又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和李耀交手的全過程,確定李耀絕沒有機會在他身上動手腳,這才放心。
將要被送上獵殺艦時,葉長空忽然想到:“我的‘天驅’呢?”
槍修秉承了古代劍修的理念,就像是“劍在人在,劍忘人亡”一樣,講究“槍在人在,槍亡人亡”,更何況是聯邦首屈一指的槍械大師,專門為他改出來的至寶!
葉長空用殘臂將“天驅”狙擊槍攬在懷里,摩挲著細膩如脂的槍管,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任由手下將他抬上了獵殺艦。
獵殺艦朝秘劍局附屬醫院飛去,還在半空中時,就被一臺普普通通的飛梭車追上。
秘劍局長呂醉,親自來看望身受重傷的葉長空。
密室之中,他神色凝重地查看了葉長空的傷勢,特別是整齊切斷的右臂斷口。
聯邦的“斷肢再植”技術頗為成熟,元嬰修士的生機也無比強大,接活斷臂的問題不大。
不過,終究是齊齊斬斷一次,所有神經、血管和經絡都要重新接駁,受此重創,至少在幾個月之內,葉長空都不可能恢復到巔峰實力了。
“對不起。”
葉長空道,“我還是低估了這個年輕人的可怕。”
“無妨。”
呂醉沉靜道,“雖然沒有殺死他,卻逼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轟出了強勁的妖氣,又被無數高手看到他對你發動致命攻擊,這個屎盆子,他甩不掉的!”
“現在,他被重新逼回了地底,過春風并沒有察覺到異樣,抽調了大批秘劍使去追殺他。”
“他膽敢反抗,就有可能殺死無辜的秘劍使,屎盆子越扣越緊;不反抗,就很難從秘劍使的天羅地網中掙脫出來,注定要被死死壓制在地底!”
“從這個意義上說,這次狙殺,也不算完全失敗了。”
葉長空咳嗽了幾聲,道:“議會的情況如何?”
呂醉道:“今天早上,‘遠征議案’已經通過,有84的議員都投了贊成票,我們就要成功了!”
“現在,兩支全晶鎧戰團正在集結,很快就能完成戰爭準備,只要他們突破幽暗絕域,沖入血妖界,那就算是為了他們的安危,這場仗都一定會愈演愈烈,成為真正的滅國大戰!”
葉長空繼續問道:“飛星人呢?”
呂醉冷笑道:“飛星人是一盤散沙,根本沒打過世界大戰,哪里懂得應對這種局面?他們當然還是猶猶豫豫,立場搖擺了!”
“讓他們盡管猶豫吧,等我們的大軍全都沖進血妖界,戰火無法控制,飛星人就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天元和血妖兩界的實力白白消耗,兩敗俱傷,徹底喪失對抗真人類帝國的可能性,連帶著飛星界也一起完蛋!”
“要么,只能跳上我們的戰車,幫我們在最短時間,以最小的代價,徹底鎮壓血妖界!”
“只要我們能把燎原號弄到血妖界去,即便是為了保住這艘夢幻戰艦,飛星人的后續部隊也只能源源不斷跟上,這場仗,他們不打也得打!”
聽到這里,葉長空終于長舒一口氣,展開笑容:“也就是說,事到如今,一切意外因素都被排除,絕對沒人能阻止我們了?”
“是的,從這一秒開始——”
呂醉淡淡道,“包括‘禿鷲李耀’在內,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聯邦的崛起!”
就在距離他們22.31米之外,獵殺艦的尾部動力符陣噴氣口周圍,灼熱又狹窄的散熱空間內。
李耀扭曲成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姿勢,靜靜聽著呂醉和葉長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