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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官復原職

無線電子書    貞觀大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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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是財富,本事也是財富。

  想得到知識或本事,是要付出代價的,老師傅帶學徒,學徒不也得老老實實當幾年毫無怨言的傭人和出氣筒么?幾年里委屈都受盡了,師傅還不一定肯傾囊相授,關鍵的本事都留著呢。

  對這個年代來說,李素也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不能白幫忙。

  很遺憾,這么淺顯易懂的道理,連民間的百姓和手藝人都懂,偏偏工部尚書閻立德沒懂。

  這些日子來找李素的人不少,從工部官員到火器局屬官,連幾位國公家的紈绔子弟都被閻立德拉來當說客,不得不佩服老閻的能量,有這么大的本事卻連最基本的請人幫忙的道理都不懂,李素真不知該夸他還是罵他。

  釋迦牟尼坐在菩提樹下,一陣微風吹來,于是他忽然悟了。

  牛頓坐在蘋果樹下,一顆蘋果砸下來,牛頓忽然悟了。

  由此可知,古今中外但凡悟到真理的人總要坐在樹下的,照此理來說,閻立德應該坐在榴蓮樹下,或許才會明白請人幫忙多少要表示一點意思…

  閻立德不停的請,李素不停的推脫,事情就這么拖了下來。

  不去,不給好處死活不去,這就是李素的態度。

  這兩個月是李素最繁忙的兩個月,兩輩子都沒這么忙過,忙得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索性在火器局里住下,沒日沒夜地監督工匠們造火器,隨時處理突發狀況。

  直到十月份的時候,長安已進入凜冽的秋天,火器局終于完成了李世民的要求。兩萬顆震天雷制造完成,火速送往松漠都督府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段志玄所部。

  火器局上下長松一口氣,最后一箱震天雷裝上馬車離開,從李素到下面的工匠同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李素大手一揮,火器局放假半個月。全部策馬奔騰去。

  照例,許敬宗無比擁護監正大人的英明決定,楊硯一旁臉色鐵青,忍無可忍還得忍…

  兩天后,太極宮傳出旨意。

  起復李素,復官還爵,仍是火器局監正,仍是涇陽縣子,當初因為東市事件被收上去的爵位金冊也被送還回來。李世民還特意送了一套嶄新的淺緋色官服。

  意料之中的結果,包括李素和所有朝臣們都不覺得意外,大家都知道陛下對這個少年郎何等看重,所謂削爵罷官無非只是堵一堵當初的悠悠眾口,如今借著李素獨創的流水線生產法,令火器局產量翻了三倍,如期完成李世民下達的任務,李素官復原職自是水到渠成的結果。

  于是。罷官三個多月后,李素再次一腳踩進官場這灘爛泥里。

  貞觀十一年十月十五。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段志玄領河東河北兩道十萬將士,在大唐與薛延陀邊境的松漠都督府演武。

  大唐忽然搞出這么一個大動作,令北方周邊鄰國大為驚恐,消息傳出后,數日之內,與大唐北方接壤的薛延陀。室韋等國的可汗慌了神,窩里斗得昏天黑地的真珠可汗和兩個兒子都暫時停戰,紛紛領著兵馬集結于邊境,忐忑不安地看唐軍演武。

  演武的過程并不重要,十萬唐軍分成兩方對抗。假模假樣地進攻或防守,騎兵與步卒兩相配合出擊,大軍因勢利導擺出各種進攻或防守陣型等等。

  演武到最后,重頭戲上場。

  一隊千人唐軍精騎向一個小山包發起進攻,策馬飛馳之時,上千個震天雷冒著青煙,雨點般落在小山包上,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巨響過后,那座小山包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注視下被夷為平地,變成了一個冒著煙的大坑。

  神跡!無法置信卻真實發生的神跡!

  邊境之外,遠遠觀看的鄰國可汗和王子們心驚膽戰,冷汗潸潸,各自的隨從人群里甚至有不少人翻身下馬,神情惶恐而虔誠地朝那個猶自冒煙的大坑伏地膜拜,喃喃念叨著各種懺悔和崇敬,其狀與當初松州城頭的吐蕃兵一般無二。

  神雷臨世,群雄懾服。

  上千個震天雷發揮了無與倫比的政治效果,想象這一顆顆黑不溜秋的小罐罐若是落到正在沖鋒的本隊人群里,然后一個個炸開,那種后果想一想都覺得黑暗。

  這些年對大唐心懷敵意的鄰國不少,西突厥,薛延陀,室韋這些鄰國常與大唐邊軍有過摩擦,小規模戰事更是從來未曾斷過,貞觀四年,李世民平滅東突厥后,鄰國看到了大唐強大的軍事實力,終于老實了幾年,然而貞觀十年開始,這些鄰國又開始蠢蠢欲動,邊境摩擦日益增多。

  無論對大唐懷著怎樣的覬覦心思,今日看到這一顆顆震天雷的巨大威力過后,可汗和王子們蠢蠢欲動的心情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徹底清醒了。

  有此神器,寰宇之內誰是大唐敵手?

  失魂落魄的各國可汗紛紛領著兵馬回去了,他們要去準備向天可汗朝貢的禮品。

  薛延陀可汗父子比較特殊,回去后二話不說,繼續開戰。

  有意思的是,白天父子三人打得血肉模糊,晚上卻紛紛向段志玄駐兵大營派出了各自的信使,信使們的立場不一,但卻表達著同一個意思:會吃飯,會暖床,求結盟,求包養…

  相比鄰國的惶恐緊張,最郁悶的人要數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段志玄了。

  好不容易能夠出來領兵,為此還莫名其妙跟程咬金打了一架,千里迢迢跑來松漠都督府,結果扔了上千顆震天雷后啥事都沒有…

  草原男兒們的血性呢?尊嚴呢?你們倒是反抗啊!

  自己挨的那頓揍真冤,點將臺上鼻青臉腫還好意思仰天長笑說此戰大吉,想想自己那樣子就覺得蠢…

  段大總管陷入自厭情緒中不可自拔。

  太平村。

  李素官復原職并未引起轟動,本來李素被罷官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村民們每日勞作,哪里有心情打聽官宦家的事情?

  唯獨李道正聽到宦官宣完旨后傻楞了半天。官復原職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原來以前被罷了官,于是二話不說祭起降魔法器,繞著院子里追殺兩圈后悻悻作罷。

  兒子大了,越來越追不上了,李道正惆悵地放棄了追殺,找了個文藝氛圍稍微濃郁的角落緬懷自己曾經身強力壯的匆匆那年去了。

  官復原職了。似乎生活跟以往沒不同,該犯懶的時候仍是就地一倒,從來沒有任何食君之祿卻不憂君之事的愧疚。

  上天派我來享福的。

  這個真理足以解釋任何懶散的生活態度。

  村口的槐樹下,李素和王直蹲在地上興致勃勃觀看螞蟻搬家,二人身后不遠處,一臉孤傲寂寞的鄭小樓環臂而視,嫌棄地看著二人。

  這幾天懶得實在太過分了,一個是五品縣爵監正,一個是長安東市新晉黑道大哥。居然無聊到這個地步…

  “撒泡尿灌進螞蟻洞里咋樣?”王直臉上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

  李素露出嫌棄的表情:“不行,太惡心了!”

  “大家這么無聊,總要做點吧?無錯不少字”

  “螞蟻群都有頭頭的,里面有一只白白胖胖的螞蟻王后,姿色頗為妖嬈,要不,咱們把洞挖開,擒住王后讓你調戲調戲它?相信我。這事比偷看楊寡婦洗澡有出息。”

  王直還沒說話,身后卻傳來“噗”的一聲噴笑。

  二人扭頭。發現鄭小樓努力板著臉,維持著剛才孤傲寂寞的樣子。

  李素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道:“這個鄭小樓到底啥來頭?你查出他的底細沒有?”

  王直搖頭:“沒人認識他,冷不丁從東市冒出來的,連以前那個仇家也沒聽說過他,當初從路邊撿來的。那時他受了不輕的傷,橫躺在巷子里快死了…鄭小樓咋了?”

  李素嘆道:“我覺得他毛病很多,比如面癱,耳聾,啞巴。而且吃得也多…”

  王直露出愧疚的表情:“我對不住你,三十貫花冤了,夠買十頭牛了…”

  “沒事,我發現他力氣蠻大的,過幾天給他套上犁,讓他給我爹耕地去,三百多畝地,不干完十頭牛的活不給飯吃…”

  身后不遠處,鄭小樓的臉色漸漸發綠了,二人卻渾然不覺,猶自竊竊私語。

  “真不知道他除了扛揍以外,還有別的本事,會吹口哨都算啊…”李素嘆氣搖頭。

  “應該有…吧?無錯不少字”王直不確定,很沒信心的樣子:“上次東市一戰,當時他的眼里滿是殺氣,好像真的很厲害的樣子,我覺得應該是有本事的…”

  “眼里冒殺氣勉強也算本事,不過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這個鄭小樓確實可疑,我覺得他像狼…”

  “狼?”王直扭頭看了鄭小樓一眼,興奮得直哆嗦,不知興奮個啥:“他有這么厲害?”

  “對,像狼!”李素很肯定地道:“像黃鼠狼,前天隔壁史老頭來鬧,他家有只雞半夜死在我家院子里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他干的…”

  “你們夠了!”鄭小樓忍不下去了,高手終于不再寂寞:“我只殺人,不殺雞!”

  二人抬眼看著他,許久,扭過頭繼續竊竊私語。

  “他不是黃鼠狼,黃鼠狼不殺人…”王直道。

  李素附和:“對,剛才判斷有誤,他不是黃鼠狼…”

  “他是成了精的黃鼠狼,不殺雞,只殺人…”王直鄭重下了定論。

  “不過他好厲害啊,從認識他到現在,今天是他開口說的第三句話…”李素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條衛生常識:“不說話的人容易口臭,這個習慣不好。”

  八卦結束,回家!

  鄭小樓作為貼身護衛,跟在李素身邊三個月了,但李素卻一點都看不透他。

  其實根本沒時間去看透他,這段時間太忙了。

  從外形來看,鄭小樓確實很厲害的樣子,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戾氣,李素敢肯定這家伙一定見過血,至于有沒有殺過人就不清楚了。

  以前沒得罪過人,李素獨來獨往慣了,有沒有護衛根本不重要,可是自從狠狠得罪過東宮太子后,李素不得不留幾分小心,畢竟命只有一條,穿越者也沒有金剛不壞之身,一刀劈過來,普通人該怎么死,他也得怎么死。

  這也是他囑咐王直給他找個有本事的人的初衷之一,高手在民間嘛,人多的地方必然有藏龍臥虎之輩。

  可李素怎么也看不透鄭小樓到底有本事,曾經懷著好奇心求了他好幾次,請他多少露一手,比如把一根蘿卜扔到半空,然后揮劍刷刷刷幾下,蘿卜落下來變成一碗切成片的蘿卜,盡管對實戰而言沒太大的用處,至少這種本事家里的廚房也用得上啊…

  然而鄭小樓總是一副無比傲嬌的樣子,說他只殺人,不賣藝,李素只好悻悻放棄刨根問底,似乎再多說一句便是不尊重別人的職業,很有罪惡感。

  一主一雇,互相都陌生,這種狀態不正常。

  李素對外人的警覺性很高,除了王家兄弟,他無法將自己的后背毫無防備地亮給一個陌生人,太沒安全感了,而鄭小樓,經常走在他身后,這個習慣很不好…

  所以李素決定跟鄭小樓開誠布公談一談,增進感情也好,約法三章也好,最壞的結果至少要把他喜歡走在別人身后的壞習慣改過來。

  李家院子里,鄭小樓舉著一塊一兩百斤的大石磨練力氣,李素蹲在院子中間的銀杏樹下,擺出了語重心長的誠懇嘴臉。

  “鄭小樓,咱們聊聊怎樣?”

  鄭小樓舉著石磨一上一下:“你說,我聽。”

  “你看啊,你我終日相處,你覺不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一點信任?”

  “不需要,王直說了,有人害你我便保你周全,三十貫,換我三年,三年后我馬上走。”

  李素有點不高興了:“才三年?不是終生嗎?”無錯不跳字。

  鄭小樓沒說話,只斜睨了他一眼,目光無比嫌棄,眼神里透露出諸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意思,很令人惱火。

  李素嘆氣,這買賣做的…好想把王直從東市叫回來,然后往死里抽他…

  “如果這三年里你沒保護好我,我被人害死了咋辦?”

  “給你守墓,守滿三年為止。”

  ps:懶得切割了,兩章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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