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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選秀納妃

  成長意味著要失去很多東西,權貴家的孩子也不例外。小,..o

  小時候的玩伴不一定是一輩子的玩伴,每個人在別人的人生中或許只能同行一段路,到了岔路口,往往連招呼都不打便徑自分道揚鑣,然后,再遇見下一個同路的人…

  李素看透了,因為他活了兩輩子,程處默沒看透,因為他年歲不大,一個權貴家的孩子看不透聚散,是好事,如果有一天他對人生的聚散漠然了,遇到與他同路的人不再感嘆緣分,而是選擇利益了,那時說明他長大了,也意味著他的人生真正開始失去了很多東西,自覺,或不自覺。

  程處默的情緒有diǎn低落,他還在黯然著失去的兒時玩伴,李素拍了拍他的肩,他實在想不出什么言辭勸解他,因為可以肯定,當他真正長大,將會失去更多,每個人都是如此。

  程處默是個糙漢子,失落片刻后,站起身打了一套拳,拳法看不出來路,大開大闔似是戰陣殺敵的路數,多半是程咬金教的,論美觀實在稱不上好看,李素甚至清晰地看到有幾招是撩陰,插眼珠等下作招式,偶爾還來一個很不雅觀的懶驢打滾,不過這套拳法被程處默使出來,周圍丈許之地竟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打完一套拳后,程處默的心情終于平復了,微微喘息著坐在李素身邊,看著廣袤的田地發了一會呆,忽然道:“聽說上次的馮家命案,太子欲構陷你,你…與東宮結的仇怨如此深了么?”

  李素想了想,不答反問:“此事朝野如今仍有議論?”

  程處默diǎn頭:“有…”

  猶豫了一下,程處默左右環視一圈。湊在李素耳邊輕聲道:“陛下圣裁的結果并未服眾,命案說是了結了,但朝臣們都說陛下刻意袒護太子,一個刑部右司郎中若無人授意,怎敢公然構陷縣子?更何況你這個縣子正是圣眷極隆之時,上次大理寺少卿竇伏因為你而被貶謫嶺南。前車之鑒尚未久,區區一個刑部右司郎中怎敢再犯?分明是被當成了替死鬼…”

  “只不過陛下乾綱獨斷,此事又關乎國本,既然陛下鐵了心要袒護,朝臣自是識得利害,包括魏徵那個老…咳,老人家,一生正直錚忠,對陛下袒護太子一事也不敢再多說一句。這事算是徹底壓下去了。”

  程處默嘆了口氣,道:“李素,我雖與你結識未久,但你這人頗對我的胃口,朋友貴在交心,今日我不得不說句良言,你與太子的仇怨,若能有辦法化解。還是盡量化解吧,他是未來的國君。今年今時或許奈何不得你,明年明時呢?有朝一日他登臨大寶,手握重鼎,你將何去何從?”

  李素微微一笑,心里還是有些感動,程處默能說出這番話。說明是真拿他當朋友了。

  “這是你的話,還是轉述你爹的話?”

  “我自己想說的,我爹沒說什么,只說目前看不出端倪,但以太子眼下越來越不堪的行徑。和陛下對魏王的恩寵,過幾年或許有變化…”

  李素笑了,老流氓雖說人品差勁了diǎn,但一雙招子還是很犀利的。

  只是老流氓對未來的預計還是有些偏差,數年以后,真正受益的既非太子,亦非魏王,大唐九五之位,竟叫一個小屁孩摘了桃子…

  這也是李素目前不怕得罪太子,同時跟魏王保持距離的最大原因。

  拍了拍程處默的肩,李素笑道:“化解仇怨就免了,我縱有意化解,也絕不能踏出那一步,別忘了我除了是縣子,還是火器局監正,跟任何一個皇子走得太近都犯忌諱,陛下不怕我得罪哪個皇子,他擔心的是我靠近哪個皇子,若叫他知道,必是我的死期。”

  程處默呆怔片刻,終于明白了李素的意思,嘆道:“難怪我爹對你素來寵愛,卻也絕口不提化解你與太子仇怨的事,原來他早看明白了…”

  李素笑道:“所以,你還得多跟程伯伯學學,程伯伯的本事可不止在戰陣兵法上,做人也是。”

  程處默咧了咧嘴,道:“我爹除了抽我,一般學不到東西,這幾年扛揍的本事倒學了不少,勉強也算本事吧。”

  李家的宅院不小,程處默晚上便在李素家住下。雖然是個糙漢子,但家教很不錯,程處默進門便給李道正行晚輩禮,行禮很端正,絲毫不見敷衍,畢恭畢敬垂手躬腰,先是問好,然后轉達自家長輩的問候,最后不停的“冒昧”啊,“海涵”啊之類的,令李道正頗為受用,連夸國公家的孩子就是教養好,然后再看看李素,李道正搖頭嘆氣。

  李素臉都氣黑了。

  雖說從來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好,可程處默這貨也成了別人家的好孩子,這就有diǎn侮辱人了,大白天的領著一幫部曲洗劫了長安東市的布商,晚上跑來又冒充有教養的好孩子,還把老爹哄得一楞一楞的,讓李素這個真正的好孩子哪里說理去?

  小國公蒞臨李家,自是蓬蓽生那啥,李家大開酒宴,一壇壇美酒,一道道佳肴往桌上端。

  程處默似乎還真受過禮儀教育,酒宴上當著李道正的面,無論坐姿,談吐,端杯吃菜等等儀態,都做得十分完美,看在李道正的眼里簡直賞心悅目,樂得愈發眉眼不見,于是李素被當成了反面教材,酒宴上只聽李道正不時的訓斥,“看看人家…”“多學學人家…”

  李素氣得牙癢癢,而受了夸獎的程處默表現得愈發矜持,只能從他眼里發現一閃即逝的得瑟。

  酒宴上李道正多喝了幾杯,不勝酒力先行退下,直到這時,程處默才恢復了本性,猛地一拍桌子:“剛才喝得不爽利,來。咱兄弟好好喝幾杯!”

  說完咂摸咂摸嘴,露出一臉淫笑:“美酒佳肴當前,為何不見歌伎舞伎助興?你家沒有歌舞伎嗎?”

  李素冷冷道:“沒有,丑丫鬟倒是有幾個,程兄若不嫌棄,我把她們叫來隨便給你扭幾下?”

  程處默楞了一下。接著露出同情之色,嘆道:“賢弟…過的怎樣的苦日子,竟連歌舞伎都沒有,難怪每次你去我家時都喝得酩酊大醉,原來只有在我家你才能盡興…”

  李素咬牙,額頭青筋暴跳:“每次去你家喝醉,是因為你爹和你們六兄弟灌酒,這能叫盡興嗎?分明是走了一遭鬼門關!”

  程處默露出欠抽的自以為明了的表情,擠了擠眼。笑道:“賢弟倒是靦腆,還不肯承認,為兄明白,過幾日給你送幾個舞伎和歌伎樂班,不知賢弟喜歡高麗女還是新羅婦?對了,聽說西市近日有個牙子在賣吐火羅舞伎,調教得很不錯,我給你送兩個怎樣?”

  “程兄。不如折現吧,折現能讓我真正快樂起來。真的…”

  程處默哈哈大笑:“賢弟莫鬧,說定了,過幾日便把歌舞伎送到你府上。”

  跟這種人沒法講理,太固執了,李素不反對女色,但對歌舞伎實在沒興趣。他有潔癖,那種女人不知被大戶人家和人販子轉了幾道手,若落到李素家里,到底誰糟蹋誰?

  作為一只粉嫩新鮮的童子雞,萬不能給那些狂蜂浪蝶任何玷污他的機會…

  月上柳梢時。李家的酒宴仍未結束,程處默或許久未受夸獎,今日被李道正夸了幾句,頓時有些忘形了,喝酒的興致高得一塌糊涂。

  跟程處默喝酒永遠不缺話題,從前朝軼事說到本朝秘辛,一樁樁一件件如數家珍,快喝醉時,程處默大著舌頭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由于長孫皇后早逝,李世民這一年來過得很孤獨,雖說有名的后宮四妃尚在,但這四妃暗里勾心斗角,為了爭寵鬧得太極宮雞飛狗跳,李世民被膩歪得不要不要的,所以甚少寵幸四妃。

  皇帝過得太孤獨,朝臣們看不過眼了,實在很不懂這些大臣們的邏輯,人家的感情和房事與他們何干,反正一句話,“君憂臣辱”,李世民一憂郁,朝臣們便仿佛覺得有人狠狠扇了他們的大耳光,臉頰火辣辣的痛。

  于是長孫無忌串聯了一些朝臣,紛紛向李世民上了奏疏,請求選秀納妃,從門閥或功勛的適婚女子中選取若干貌美端莊者入宮,排解吾皇萬歲的寂寞,反正絕不讓天可汗陛下做一個安靜的老男子。

  李世民是橫掃天下的大唐皇帝,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今年才恰好四十歲,男人嘛,愛好無非就那么幾樣,大家心照不宣。

  安靜而憂郁的皇帝陛下假模假樣推脫了幾次,一本正經說什么朕要勵精圖治,朕要勤奮治國,不想被兒女私情牽絆等等,長孫無忌認識這貨多少年了,是個什么成色他還不清楚?于是長孫無忌不停地盛情請奏選秀納妃,李世民不停地推脫謝絕,君臣二人在朝堂上演一出出君圣臣賢的激情戲,看得素來正直的魏徵惡心得不行。

  不過就是選幾個女人進宮當的事,搞出這么多名堂,要不要臉了還?

  于是惡心得快吐的魏徵也不得不入了戲,跟著長孫無忌奏請了幾次,最后一次上疏時說得很含蓄,再矯情下去老臣可就真反對選秀了啊,差不多就得了,趕緊洗白白,讓美女們到你碗里去…

  李世民也覺得再推脫就矯情了,順勢趕緊答應下來,省得魏徵那老貨真的反對選秀,讓他的一番旖旎心思全落了空。

  貞觀十一年十一月,大唐皇帝在長孫皇后逝世一年后,開始遴選美女入宮。

  ps:還有一更。。。可能有diǎn晚,作息又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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