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岳搖頭道:“這場惡戰,能夠保住性命便算是不錯了,你放心,我還會再次長大。”
麻三壽與白滄海面色古怪,看著這個小不點兒,都有些無語。
“骨界的生靈真是奇妙,對他們來說,好像沒有肉身這個概念。”
白滄海將鐘岳托在掌心,詫異道:“鐘兄,你傷成這樣,居然還能在余骨中重生,骨界的生靈都是如此嗎?”
“這倒不是。”
鐘岳精神波動,道:“骨界生靈的命是其魂火,魂火不滅性命還在,骨界生靈常有奪舍,魂火從骷髏身中飛出,落入另一個骷髏體內。骷髏身對他們來說,相當于讓自己能夠戰斗的外殼。”
“居然還有這等生靈,真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兩人贊嘆不已,鐘岳道:“我與骨界生靈奪舍不同,剛才我是余骨重生,從自己的余骨中提煉精粹,重煉骷髏身,運用到不死之身的精妙。”
他突然心中微動,道:“塔主追上來了!快走!”
白滄海立刻縱身化作金翅大鵬,載著麻三壽和鐘岳揚長而去,叫道:“你們放心,這小子休想追上我!”
鐘岳聞言暗暗搖頭:“白兄這么說,那就是一定能追上了。”
后方,塔主的速度極快,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顯然,血祭未斷,讓他依舊處于天神法力狀態,這段期間,恐怕他的追隨者已經祭掉百十億的下界生靈了!
獄界煉氣士心狠手辣,鐘岳總算見識了,為了一場戰斗,祭掉百十億的生靈,居然連眉頭都不眨一下!
要知道在祖星,等閑神魔殺個百十萬的生靈便是天怒人怨,四處討伐了。
其實這也是視野的問題,祖星只有那么大,所在的六道界是廢界。荒廢了十多萬年,生靈不多,血祭百十億便相當于滅星了。
“以塔主這個速度,追上我們要不了多少時間。趁現在還是盡快恢復戰力,治好傷勢!”
鐘岳取出天庭玉露,整個人泡在其中,汲取玉露中的精華,他倒并非不想服用。而是骷髏身怎么服用靈液?
唯有泡澡而已。
他催動法力,煉化天庭玉露,讓更多的能量涌來,又從破破爛爛的元神秘境中取出一株株神藥,祭在空中,直接從神藥中奪取藥力精華。
他這次收獲了兩千多株神藥,都栽種在自己的元神秘境之中,這些神藥并沒有像胡三翁那樣的異種,但是兩千多株神藥一起供應給他藥力,也是極為恐怖。
鐘岳的骷髏身噼里啪啦作響。骨骼在不斷生長,漸漸變大。
與此同時,他周身圖騰紋翻飛,觀想出數以萬計的龍蛟剪,小巧玲瓏,剪向自己的元神。
他的骷髏身如果遭遇重創,那沒有什么,舍棄舊身重煉便是,這是骨界生靈的優點。但是元神所受的創傷便不能舍棄元神了,必須要將元神的傷勢治愈。
而治愈元神。則需要先除掉冇道傷。
所謂道傷,是指對方的大道神通給自己留下的傷害,這種傷口很難治愈,因為其中有大道神通蘊藏的圖騰烙印。
比如。如果胸口上受了一道道傷,假如說其中蘊藏了山巒圖騰烙印,這些圖騰烙印便會不斷的讓你流血,不斷的擴張傷口,借用你的精氣顯化出山巒虛影,將傷口撕裂越來越大。而且還會壓制肉身機能。
想要治好這樣的傷勢,便需要把山巒圖騰烙印煉化,然后傷口才有愈合的可能。
鐘岳元神上的道傷多達數百處,不斷破壞他的元神和秘境,最為危險,他的法力、精神都遭到破壞,元神血脈也不如從前,大有被封印的趨勢。
他所能調動的力量有限,因此只能用龍蛟剪來剪除道傷,將元神上的傷口剪下!
他的元神也修成不死之身,剪掉元神上的道傷對他來說更容易讓元神復原,不過那種疼痛也是難以忍受!
這就相當于用剪刀在剪自己的肉,將一塊塊自己的肉剪下來,痛楚可想而知!
而剪掉元神上的傷,是靈魂上的疼痛,比剪自己的肉還要疼了千百倍!
鐘岳強行忍住,一鼓作氣,將全身上下所有道傷統統剪下,終于疼得魂魄也受不住,昏死過去。
他雖然魂魄陷入昏迷,但是元神卻在不斷自我修復,這便是不死之身中的元神不死的妙用。
“糟糕,塔主那廝要追上來了!”
麻三壽站在白滄海的背上,回頭看去,心中一驚,只見塔主有如一尊高高在上的天神,腳步跨出,追星趕月,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麻三壽臉色陰晴不定,有心丟下鐘岳和白滄海逃走,但又想起鐘岳給自己的好處,自己追隨鐘岳這兩年得到的機緣和寶物,比自己前半生得到的機緣和寶物都多,若是自己丟下他,豈不是太沒有義氣了?
“追隨者就是替主公當刀子的,慚愧,我追隨他這幾年什么刀子都沒有替他當過,只知道撈好處。罷了,罷了,我便替他擋一次刀子,這次我若是死了,來世他須得給我更多的好處!”
麻三壽想到這里,哈哈大笑,從白滄海背上飛出,高聲喝道:“塔主,認得某家嗎?麻爺在此!”
他竟覺得自己胸中豪氣萬丈,想起當年自己剛剛得到機緣開了血脈輪,便興沖沖的去截殺鐘岳的情形。
誰曾想到,他因為不如其他煉氣士奸詐而慢了一步,反倒活了下來?
誰又曾想到,他因為知道丘妗兒和君思邪的下落,變成了鐘岳的追隨者?
誰又曾想到,他當初滿心不情愿時刻想逃走,后來卻又死心塌地的留下來?
而今,誰又能想到他感念鐘岳的好處,主動抱死迎戰塔主這等存在?
“吼——”
麻三壽搖身一晃,顯出原形,化作三首麻鰲,龐大如山,周身圖騰紋癡纏如麻,向趕來的塔主大吼。一吼群山動,氣勢逼人!
“滾開!”
塔主一掌拍來,麻三壽三首怒吼不絕,迎著他的手掌撞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塔主頓下腳步,而麻三壽被震得眼耳口鼻中血流不斷,麻鰲龜殼上到處都是裂痕,一條條麻繩狀圖騰紋鏈破碎。
“竟能擋我一擊。這等防御力真是驚人。”
塔主驚嘆,又是一掌拍至,淡然道:“不過你能擋得住我第二掌嗎?”
麻三壽眼前視線一片血紅,被鮮血染紅了眼睛,怒吼著向他迎去。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他背上的龜殼噼里啪啦碎了好幾塊,頭腦血肉模糊。
塔主微微皺眉,低聲道:“竟能接下我第二掌,那么第三掌呢?”
遠處白滄海背著鐘岳竭力遠遁,突然鐘岳悠悠轉醒。依舊有些虛弱,低聲道:“白兄,放我下來。咱們就算跑,也跑不過他,麻三壽若是死了,下一個便輪到我們了。”
白滄海遲疑一下,停頓下來,落在一座高山的山頂,搖身化作原型,變成一頭純白如雪的白澤巨獸。轉身便要向塔主沖去,叫道:“我與三壽聯手,說不定能夠拼掉他半條命!”
“你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三壽還能擋片刻。而你上去就死。”
鐘岳站起身來,法力依舊不曾恢復,這等法力在塔主面前壓根不夠看。
他還是極為虛弱,那一戰傷到了他的血脈、圖騰、法力、精神,不是這么快便能恢復。
“既冇然如此,只能動用最后的絕招了!”
鐘岳長長吸了口氣。胸腔四處漏風,起身落在一座山頂,抬腳重重一頓,但見無數山石翻飛,被一道道刀氣劍氣切割,在頃刻間便搭建成一座祭壇,祭壇的每一塊磚上都遍布瑰麗的圖騰紋理。
突然,他元神秘境中一口口神兵、魔神兵飛出,落在祭壇之上。
鐘岳想提起法力催動祭壇,但是法力還是極為虛弱,沒能將祭壇上的所有圖騰紋點亮,只得道:“白兄,你來催動祭壇。”
白滄海上前,催動祭壇,只見祭壇所有圖騰紋亮起,祭壇上的神兵、魔神兵紛紛瓦解,化作無比精純的能量。
這能量在頃刻間便凝聚成一個光團,散發出耀眼神光,而且越來越大,化作一個滾動的光球。
鐘岳有些虛弱的抬手,祭壇上恐怖的能量紛紛飛出,在他的精神駕馭下化作無數圖騰紋,不斷交錯兩兩合并,瞬息之間,便形成一個巨大的椎體,兩頭尖尖。
玄奇破道!
造物主賀蘭傳授他的破禁神通!
玄奇破道與龍蛟剪一樣,都是破禁的大神通,但是這門神通的威力要比龍蛟剪還要強大十倍不止。
但是有一個明顯的弱點,那就是對修為的要求極高,而且施展起來比較費時。
修為不足,可以靠祭品提升,但準備時間比較長,這就是致命的弱點了,因為在實際上的對決中沒有誰會等你慢吞吞的準備好這門神通再發動攻擊。
“希望三壽可以堅持下來。”
鐘岳雙手千變萬化,玄奇破道的威能也越來越強,終于他的殘存法力耗盡,精神力也幾乎耗盡。
而在此時,麻三壽噗通一聲倒地,全身的龜殼噼里啪啦碎的干干凈凈。
“真是作死。”
塔主邁步踩在他的背上,將他踩入地底,腳底用力,麻三壽全身血液被踩得從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中流出。
他這一腳要將麻三壽的鮮血擠干。
“沒有了殼,你還怎么擋我?”塔主笑道。
“嘿嘿,我們麻鰲氏脫掉衣服,戰斗力更強…”麻三壽雙手抱住他的另一條腿,心肝脾肺腎幾乎被踩了出來,有氣無力的笑道。
“我很佩服你這樣不要命的煉氣士,為何我便沒有你這等忠心耿耿的追隨者?”
塔主搖了搖頭,抬腳踩在他的腦袋上,嘆道:“我欣賞你,可惜你不是我的追隨者,只能送你上路了!”
而在此時,遠處的那座山頂上,鐘岳有氣無力的伸手一撥,玄奇破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