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 野生花
吃過了這頓不知道是午飯還是晚飯的東西，兩個人都有點撐。
尹賢是不知道金泰妍是怎么把兩支龍蝦半條魚都塞進肚子里面的。但是事實就是，尹賢只吃了一只龍蝦，還有半條魚…
不過這也足夠他到明天晚上都不會餓了。
金泰妍？她現在正很沒有形象的躺在地上。估計到后天晚上都不會餓了…
她吃撐了。
“OPPA，你烤魚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金泰妍一邊揉著自己的肚子，一邊很真誠的夸贊道。
“主要是因為今天我可以使用自己帶過來的調味料。”尹賢笑著搖了搖頭，“不然味道肯定也就很一般。”
“OPPA你做的什么都很好吃！”金泰妍一點都不違心的拍馬屁。
尹賢有點不好意思了。
然后，進入了一段難得的安靜。
在一邊的VJ和FD看著在那里躺著的金泰妍，以及坐在那里對著熊熊燃燒的火堆發呆的尹賢，一時間有點無奈。
說分量…兩人今天的東西早就夠用了。
但是，還拍不拍呢？不是說好了尹賢要唱歌的嗎？
你倒是唱啊…我們又不好意思催你！
就這么僵持了有二十分鐘。
“OPPA，唱歌吧…”金泰妍笑了起來。
“啊？”尹賢正在那對著火堆發呆。
“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看…花。”
“呀…OPPA你在說我嗎？”金泰妍開始抽風。
“…你沒注意到那面有幾朵花嗎…”尹賢決定無視金泰妍的抽風。
“你不是也沒有看見在這里這么大一朵…”
“哦。”尹賢直接使出了大殺器回答。
金泰妍有點想吐血。
“尹賢xi…給你吉他。”一邊的VJ懶得再等兩人緩慢推進到唱歌流程了。
“你們…是不是想著急結束拍攝啊…”尹賢笑著接過了吉他。
“今天的放送分量足夠了…”
“晚上晚點你們再過來拍吧…天黑以后。”
“啊？為什么？”一旁的FD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
“我剛剛有點寫歌的想法，一會兒我整理一下，晚點你們來錄，就是新歌，現在拍，就只能拍到點老歌…”尹賢一副為節目著想的態度。
“新歌？好啊！”FD立刻興奮了起來。
“泰妍啊，你想聽什么歌？”尹賢干脆不跟FD說話了。
FD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不拍嗎？你還唱？
旋即，他明白了，給了幾個工作人員一個手勢，一起撤離了。
這不是給我們拍的內容啊！
讓人家兩個人好好享受一下孤島生活吧！
“剛剛。OPPA你不是答應給我唱那首英文歌嗎？”金泰妍也坐了起來，“啊？FD他們人呢？”
“他們怕打擾我們，躲開了。”尹賢有點無奈的笑了笑。
“哦…”金泰妍給了尹賢一個笑容。
尹賢把吉他撥了一下。
整個環境安靜了下來。
除了火堆偶爾傳出的噼啪聲，安靜的讓人心悸。
也讓人心動。
尹賢把那首《When_I_was_you_man》一邊彈。一邊唱了出來。
一首歌唱完，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金泰妍就那么安靜的靠在了尹賢的肩膀上。
尹賢倒是也沒有推開她，或者說什么話。
然后，尹賢進入了下一首歌。
一首自己和IU合作過，然后…沒有任何人聽過的歌。
《突然好想你》。
金泰妍自然是沒有聽過。
一首歌又唱完了。
兩人依然沒有說話。
接下來。尹賢唱了第三首歌，一首連IU都沒有聽過的歌。
你的眼睛，鼻子，嘴唇輕輕撫摸過我的手指那小小的指尖雖然依舊能感受到你就像熄滅的花火燃燒后，毫無蹤跡可循我們的愛情啊痛徹心扉也好現在只能稱你為回憶 尹賢感到了靠在自己身上的泰妍，身體在顫抖著。
她哭了。
因為她的眼淚，已經滴到了尹賢的胳膊上。
尹賢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有什么東西像沖破了閘門一樣。
一首歌，接著一首歌。
尹賢就那么坐在那里，彈著吉他，不停的唱著。
金泰妍就那么安安靜靜的靠著尹賢。流著眼淚，安安靜靜的聽著。
有她聽過的，比如，普羅旺斯的夜晚，想你的夜晚，也有像剛剛《眼鼻口》那樣她完全沒有聽過的歌。
全都是韓文歌曲。
一口氣，尹賢唱了十幾首。
終于，再次變得安靜了。
“OPPA，你唱的最后一首歌，叫什么名字？”金泰妍終于開口了。
聲音沙啞。
尹賢知道為什么。因為他衣服肩膀的位置，已經濕透了…
“副歌的第一句。”尹賢回答道。
他的聲音也有點沙啞。
任誰，不停的一口氣唱將近一小時的歌，嗓子也都是受不了的。
“可惜…不是我么？”金泰妍的聲音變得很低。
尹賢沒有再說話。
“為什么呢…”金泰妍輕輕地語氣。安安靜靜的問。“真的是因為…我把OPPA擺在了少女時代的后面嗎？”
尹賢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什么呢？”金泰妍語氣依舊很平靜，“OPPA，告訴我，好嗎？”
尹賢沒有說什么。
其實，他剛剛用十幾首歌，把自己想說的所有的話。都說過了。
金泰妍問他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已經在這些歌里面了。
這其實才是尹賢后來接連唱這么多歌的原因。
有些話，要他直說，他真的說不出口啊…
金泰妍從尹賢的肩膀上抬起了頭。看向尹賢。
尹賢躲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向手里的吉他，為了避免尷尬，他在輕聲的彈著琴。
“OPPA。我不是說了嗎…我哪里不好，我改…求求你告訴我，好嗎？”金泰妍的聲音很輕，但是很清晰，“我不想跟OPPA你…成為仇人啊！”
“不是你。是我。”尹賢終于還是說了一句話出來。
他知道，現在的金泰妍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自己唱給她的這么多歌，都是為了什么。
“是因為…我從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你。”尹賢低聲的說，“從一開始，你對于我來說，其實就只是少女時代的泰妍，而不是金。泰。妍。”
金泰妍愣住了。
“就好像，我對于你，是那個在你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給你們潑冷水的煞星。是那個給你寫出了一首又一首你喜歡的歌的音樂人，而不是一個活著的尹賢。”
尹賢說道這里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看向金泰妍，熱的似乎要融化掉眼前這個人一樣。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喜歡我，也許就只是因為我們在音樂上，有些說不清的緣分和共同語言嗎？除此之外呢…泰妍你，真的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你真的試圖了解過我怎么想的，想做什么事嗎？沒有過啊…”
“我…”
“泰妍啊，那我問你，你能明白我為什么在歐洲的時候…會堅持拒絕你嗎？”
金泰妍搖了搖頭。
“如果我告訴你，那天晚上。就差一點，我就放棄了堅持了，你愿意相信嗎？”尹賢嘆了口氣，“就只差一點。”
“為什么？”金泰妍的音調變得有點高了。
“我想起了我的姐姐…”尹賢低聲的說。
場面一下子變得死一樣的寂靜。
“可是我并不是要OPPA你負責的啊！”金泰妍幾乎是用喊的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那你有考慮過我的立場嗎？”尹賢把手指放在了金泰妍的嘴唇上。示意她閉嘴，畢竟，這里，不止有他們兩個人。“你覺得不用我負責，于是，我就可以心里一點掛礙都沒有了嗎？我要真是那樣的人。你會喜歡我嗎？”
金泰妍還想說什么，但是，尹賢放在她嘴唇上的手指還沒有挪開。
“泰妍啊，你的感情讓我感動，可是，更讓我害怕啊…”尹賢嘆了口氣，“就像現在，你明明已經知道了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還是會這樣義無反顧的像撲火的飛蛾一樣，一頭扎到我身邊來…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不能做出對你不負責任的事情啊…一層層的剝開洋蔥，洋蔥疼，剝洋蔥的人，也是會流淚的啊！”
金泰妍啞然了。
“所以，泰妍，我真的…不敢愛上你啊…”尹賢低下了頭。
場面沉默了。
兩個人就這么對坐著，沒有一句話。
“其實…OPPA你只是不敢…而不是不喜歡我的吧？”金泰妍忽然用明朗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尷尬。
“啊？”尹賢愣了一下，“怎么這么說，忽然的…”
“雖然你跟允兒好像更親密一些…但是，其實OPPA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金泰妍臉上帶上了尹賢有些無法理解的笑容。“你剛剛承認了。”
有些晃眼。
“其實我…”尹賢糾結了一下，決定撒個謊。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OPPA，你說我不了解你，其實啊，你錯了。”金泰妍似乎沒有打算給尹賢撒謊的機會，“我比你想象的，更要了解你呢。”
尹賢語塞，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金泰妍的這句話。
“你知道嗎，在你跟允兒開始之前，我就知道了你們必然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金泰妍的臉上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點解脫的意味。“可是允兒覺得我是在詛咒她，還跟我吵架…”
“為什么…”
“因為，我太了解OPPA你了。”金泰妍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真的拋下IUxi跟允兒在一起的，所以。你們是不可能的。”
“這怎么又關IU的事！”尹賢有點冒火。
“OPPA，你看，你又惱羞成怒了…除了IU之外的事情，你很少會生氣的這么厲害的啊！”金泰妍依舊笑著。
尹賢一瞬間就啞火了。沒有嗎？其實也有的…
“OPPA你知道么。在允兒最終決定跟勝基OPPA在一起之前，有跟我…吵過呢。”金泰妍的笑容里帶上了一點無奈，“話說回來，只要事關OPPA，似乎我們都會吵起來…”
“別跟我說你是在幫我說話…”尹賢的臉。燒的發疼。
好像是被打了一樣。
“那我就不說原因了。”金泰妍似乎很滿意尹賢的這個反應。
“泰妍啊…”尹賢似乎有點無奈。
“允兒跟我說…”金泰妍并沒有搭理尹賢的矯情，只是自顧自的往下說自己的話：“她說，之所以決定跟你分手，就是因為IUxi而已，沒有別的原因。”
“她跟我說的，不是因為這個。”尹賢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金泰妍要說的，是這個…
“她當然不會跟你說這個。她也不會跟你說，她之所以會決定答應跟勝基OPPA交往，是因為。她覺得勝基OPPA是一個各方面簡化了的OPPA你。”金泰妍依舊在笑著，”才華比你差一點，相貌比你差一點，也沒有你知道怎么才能哄她開心…”
尹賢的臉越發的燙了。
“可是，雖然這些都沒有…但也沒有一個IU在的。”金泰妍很認真的說。
尹賢沉默。他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一句話。
“是啊，OPPA，你不會找到一個允許IU這樣一個人存在的女孩子的。”金泰妍游戲的喃喃自語的說，“甚至，連那樣喜歡你的允兒都不能…”
“是啊，沒有了。”尹賢苦笑了一下。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金泰妍要說這個。
“其實…是有的。”金泰妍低下了頭。“這里…就有啊…”
一瞬間。尹賢覺得自己的眼淚要流出來了。
為什么啊！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啊！你何苦要把自己擺在這樣的位置上呢？
沉默。
“為什么？”那個尹賢沒問出來的問題，金泰妍問了出來：“為什么就一定不能是我呢？”
自己剛剛已經說過了。
只是，那樣一個答案，能說服得了她嗎？尹賢自己都不敢這么相信。
于是。尹賢只有閉嘴。
“你是一個好女孩。”尹賢憋了好久，才憋出來這樣一句話。
“那為什么你不要我呢？”
“因為我配不上你。”
“OPPA，拜托你不要再敷衍我了。我不傻。”金泰妍的笑容有點…慘淡？
“我是真的配不上你。”尹賢很認真的說，“你值得擁有更多的幸福，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你，像你的粉絲一樣寵著你。像一個父親一樣呵護你，像一個…”
“我不要聽這些！”金泰妍有些暴躁的打斷了尹賢。“這么多年了，只有跟OPPA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是最開心的，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像這樣跟OPPA你在一起，哪怕是像現在這樣，我在一次次努力的向你表白，而你在一次次努力的拒絕我！”
尹賢的聲音應聲而斷。
良久。
“我們可以只做朋友的。”尹賢終于說到，“一起唱唱歌，聊聊天氣，說說八卦，甚至只是那么發呆…”
“只要不說感情嗎？”金泰妍苦笑了一下。“OPPA，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真的嗎？
“對不起。”
對不起…
“我對你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男女之情，只是在音樂上的共鳴和知音。”
對不起…
“我欣賞你，也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你這樣可愛又漂亮的女孩子，誰都會喜歡跟你在一起的，但是那不是男女之情，只是…朋友。”
對不起！
“允兒問過我，她跟IU一起掉進水里的問題，我沒有給她過答案，但是我可以給你答案…”
真的…對不起啊！
“是什么答案？救她么？”金泰妍的眼淚似乎止不住了。
“不是。”尹賢一臉的坦然。”我會救你。然后，跟她一起去死。”
對不起！不要哭好嗎！只是…你一定要逼我…
“所以，最后陪在你身邊的，真的只有IU了啊！”金泰妍似乎并沒有出現尹賢預計中的崩潰大哭。
“不。我會把她嫁出去。”尹賢執拗的搖了搖頭，“她是我的妹妹。”
金泰妍露出了帶著一些鄙視的笑容。
兩人對視。可是金泰妍并沒有從尹賢的眼中看出言不由衷。
良久。
“所以，在IU嫁出去前，你不會打算找女朋友咯？”金泰妍似乎收起了那份鄙視。
尹賢點了點頭，很認真。
“你知道。這很難的。”
“我可以等。”尹賢依舊說，“我沒有資格要任何人為我做出那么大的犧牲和讓步，所以，我等。”
“那如果我也等…”金泰妍眼神一閃。
“我會死給你看。”尹賢說的很認真。
“這又何苦啊！”金泰妍嘆了口氣。尹賢現在說起這個死字，至少在金泰妍看來，好像是有說服力的。
尹賢沒有說話。
“…OPPA”金泰妍再次長長的出了口氣。
“嗯？”那語氣中再次出現的解脫的意味讓尹賢心里一揪。
“我結婚的時候…你來給我唱祝歌吧！”金泰妍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的！想聽什么隨便你！”尹賢不介意許下這樣一個愿。
“《someone_like_you》，可以嗎？”金泰妍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你…”
“我要是連這首歌是寫給我的都不知道，那我不是白活了？”金泰妍露出了一個帶著些微自嘲的笑容，”雖然其實我更想在我的婚禮上聽到OPPA你唱《Speak_now》…又或者，最好你穿著新郎的衣服唱《Marry_you》。”
尹賢低下了頭。有點無奈的笑著說：”那你要盡快，我會趕在你結婚之前就死掉的。”
沉默。
“那…我先努力，把OPPA你忘掉吧。這個…似乎更容易一些呢。”金泰妍苦笑著說。
“嗯。”真的嗎？尹賢不知道答案，只是，就那么相信吧。
兩人之間，又只剩下了尹賢彈著吉他的琴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個…尹賢xi…你們…沒事吧？”FD帶著工作人員一起趕了回來。
“哦…沒事。”尹賢連忙搖了搖頭。
“沒事的。”金泰妍也擠出了一個微笑。
“那…錄歌的事情…”FD自然看出來剛剛兩人應該是吵架了，變得有點尷尬。這歌，還唱不唱啊？
他可是專門從那面島上臨時調了兩個燈光師帶著設備過來的啊！
“嗯，行的。”尹賢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我稍微準備一下。兩分鐘，你們…也可以準備燈光的。”
“好的！”FD連忙點頭。
尹賢雖然說他兩分鐘就能準備好，但是燈光師他們足足用了十幾分鐘，才準備停當。
“尹賢xi可以開始了。”FD打了一個板。
尹賢微微笑了一下。手指在琴弦上撥了一個和弦。
然后，琴聲停了下來。
這首歌，是尹賢剛剛跟金泰妍說過了那些話之后，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的。
在金泰妍紅紅的眼睛的凝視下，尹賢覺得，那么的切題。
“一朵純凈綻放的白色冰花。
恣意的在風中伸展開臉龐，
躲藏在不為人知的回憶里，
話也不說的輕輕哭泣。
在凌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在溫暖的陽光下溫暖了身體，
就這樣，你又再一次向我走來…”
尹賢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唱出了一首歌。
整個拍攝現場，跟著FD一起趕過來的，除了之前的作家，兩個VJ，以及那個被他拽來幫忙的燈光師，還有好幾個在那面幫不上忙，也沒什么事的工作人員。
他們是來聽尹賢的唱歌的。
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一絲的聲音。
“遙遠的將來那個會帶你離去的春天來臨的話 我又會重新盛開…”
隨著最后一句歌詞唱完之后，尹賢用自己的聲音唱出的旋律漸漸低下去，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尹賢完全用的他的嗓子，唱出了一首旋律悠揚的情歌。
一首，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哭出來的情歌。
“冰花…與野花嗎…”金泰妍低低的說了一句。
除了尹賢，沒有人聽見。
“我明白了。”金泰妍的臉上帶上了一個笑容，“OPPA，我明白了。”
這句話很多人都聽見了。
但是，只有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她話外的那點弦外之音的尹賢，看懂了。
因為她最后說的那句話，依舊除了尹賢沒有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