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開始升騰起了陣陣的薄霧,雨水落下來,江面,海天都有了變化。不光是唐寅的畫,就連那幅四友飲酒圖,天空中竟然也有了小小的雨絲。
“四友飲酒圖也變了,畫面下起了一場雨,咦,那拿傘的人是不是就是這四個。”
隨著雨傘的打開,人們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那拿傘人的身上,這一看,方覺得他們的體型跟四友飲酒圖里的人那么像,盡管因為雨水朦朧了畫面,看不清臉的輪廓,但,如果不是他們,這身影就太巧合了。
在玻璃屋外的人開始紛紛議論起來,這兩幅畫好像并不是存在的,寒江就是一汪江水,遠山就是一座峻山,還有,還有那人,那樹,那風景…似乎完全可以合在一幅畫上。
他們的眼睛再也不敢輕易離開玻璃屋內的畫面,生怕因為眨一下眼睛,這畫又有了什么變化,自己趕不及欣賞。
三分鐘過去,畫面恒定了下來,贛城的潘四海、鷹譚的齊居這會都是折服不已,前者大聲叫道,“這畫絕對是神作,神作,我服了,我徹底的服了,這畫如果說比不過我的方鼎,我都覺得不可能。”
“何止你的畫,我看,就是你的方鼎加上江老板的元青花。都不一定比得過。”
“如果是這兩幅,我覺得今天所有的寶貝相加都未必。”平城的張大師說道。
看著畫面上那仿似煙籠霧罩的遠山,涂逸墨失神的喃喃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兩幅畫。原來竟然是這兩幅畫…”
“怎么了,爺爺,這兩幅畫怎么了?”
聽到涂逸墨喃喃自語,涂雨薇直起身子來,可涂逸墨看來還是不想說出他心中的疑惑。
搖了搖頭,“沒,沒什么,繼續看吧。這畫應該還有變化?”
“還有變化?”涂雨薇不敢相信,而其他圍觀的人何嘗不是,這已經變了兩次了,還要變,還要變成什么。
趙文友在萬眾期待中,用力的將手向下一揮,喝道:“第三變!大雨!”
噴頭中噴出的水量忽然變大,正應了韓沖先前的期待。
片刻,玻璃屋內就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畫面再次起了新的變化。細密的雨絲逐漸變成了連天接地的滂沱大雨,在這漸變中,那雨傘完全釋放的打開。在那一瞬間,韓沖快速的補充到了,有一把傘上邊就是開放著一朵荷花,而看去其他雨傘時候,雨傘和人們的影像在雨中忽然變得若隱若現,寒江仿佛放開了籠頭的猛獸,又仿佛開鍋的開水,雨霧蒸騰,一時之間竟分不清這究竟是江面還是雨幕。不過。韓沖管中窺豹,已經知道。另外的三把傘,就是月季。秋菊和臘梅。
心中驚駭不定。而再次將目光流轉到四友飲酒圖,那雨水也開始變大,那水珠打在酒杯中,好像還能聽到叮當一聲清脆的水聲,不過,那完全是人跟著畫面進入了狀態,身臨其境,其實根本不可能發出聲音。
雨越下越大,越大越下,但始終不如唐寅寒江別友圖上的雨水多,似乎就是說明著這兩幅畫是一個在前,一個在后。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待得那畫中之境如真我之境,只剩下水聲的廣場上忽然傳來了激昂的誦詩聲。
涂逸墨吟完這幾句詞后,仰面向天,任由淚水在他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流淌。忽然,他揮舞起了枯瘦的拳頭,聲嘶力竭的喊道:“小楚,上畫!”
上畫?
所有人都不知道涂老這是要干什么,可他說起上畫的時候,涂雨薇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爺爺是帶了一幅畫來的,難道說,他的這幅畫跟畫面中的兩幅畫是有關系的,難道說這聯系的畫面不止僅僅兩幅。
司機小楚一直跟在涂老旁邊,帶著那幅畫。
等老爺子喊出這句,他自然連忙把畫交給了涂老,而涂逸墨往前莊重的幾步后,卻停了下來。
他仰望著蒼天,似乎在找尋答案,而臉上的淚水再次猙獰的往下淌,一時間叫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觸動了老人的神經。
“涂老,你怎么了?”
韓沖關心的問去,涂老擺了擺手,他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得看著天。
看涂老愣在原地,半晌不說。
趙文友這會也問道。“涂老,你是要干什么?如果要我們鑒賞你的畫的話,我們一會在品鑒,不著急,還是先把這兩幅畫欣賞完吧。”
“不。”
當聽到趙文友如此說來,涂逸墨脖頸里的青筋都暴走而起,似乎肯定了剛才自己的決定。
他的眼神無比堅毅。“小趙,你還是把這幅畫現在就鑒賞了吧。”
“現在?”
趙文友覺得涂老任性了,但是以他的資歷和權威,趙文友又不能駁了他的面子。
不再廢話,因為時間的緣故,趙文友趕快的將涂逸墨手中的畫易手過來。
看向這幅畫時,趙文友整個傻掉了,不,這根本不能說是一幅畫,因為這就是一張很空白,很空白的作品,只有一汪江水,其他的地方都是留白的處理。
“涂老,你確定是這一幅沒錯?”
涂老下一秒肯定的點了點頭。“你可以把我這幅畫跟其他兩幅放在一起,也許,你就會知道為什么。”
趙文友好像體會到了什么。
他臉上頓時驚得火紅起來。
涂老的話也叫韓沖面色凝聚,心內緊張起來。
大家隨即看到趙主任的右手又一次高空舉起,心都跟著他隨之到了嗓子眼處,不光是還有兩幅畫的變化,現在看來,這涂逸墨的第三幅畫似乎也有一些學問,這應當是第三項斗寶大賽的提前上演。
爭奇斗艷,一輩子都沒看到的神畫,今天上午竟然,竟然一下子看到了三幅。
三變了,不,加上剛才那飲酒圖的兩變,已經五變了,后邊還有六變,甚至更多的變化,會發生什么變化,這也是大家的期待。
趙主任看著一雙雙望向自己,充滿疑惑、渴望、甚至驚悚的目光,右手仿佛要將寒江劈開,大喝一聲:“第四變!風起!雨起!”
畫面上,滂沱大雨中,人們朦朧的身影開始晃動,小小的雨傘再也遮不住被風吹起的衣角,甚至雨傘在雨中被劈落在地,連天的雨幕開始變向橫掃,整個畫面逐漸有變成一個大墨團的趨勢!
而另外一幅畫,飲酒的四友似乎也曲終要人散,臉上現出悲傷和疲憊,而不遠處的寒江上,竟然出現了一葉扁舟,剛才這舟是沒有的啊,它的出現,和友人之間傷感的神情,似乎說明了,不,已經肯定了,這四友之中即將有一個人要上船離別,再看去那寒江別友圖,這,這,這不就是起承轉合的兩幅圖嗎。
當人們還在驚訝,已經有聲音歇斯底里地喊出,那幾乎如同是咆哮。
“快看,涂老的那幅畫!”
“那幅畫不就是一汪江水嗎,有什么好看?”
方帥這個晚輩有點不屑,但他的冷漠卻完全抵抗不住看去這幅畫的人們的激情。
原來,這寒江圖,這一會在風起,雨起后,畫面也出現了瓢潑大雨,那寒江下一秒亦如嘶吼的雄獅,不光這樣,在江面上,還有一葉扁舟,誰不知道這扁舟如何出現的,它搖搖晃晃,舟中還有一人抱著一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