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次長想要干什么?”一米二的指揮官扒在戰壕邊,一邊操作著從艦船上淘汰下來的小型防空弩掃射逼近的新伊甸散兵,一邊問自己的供彈手。
后者看著他們的次長舉著那箱炸藥鉆進前面的戰壕,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同時取下床弩上方的空彈箱,將新的彈箱裝上:“他想去干掉那個大家伙的腿。”
“怎么讓它踩在那個箱子上是一個問題。”指揮官嘀咕了一聲,然后看著因為床弩不再射擊而再一次開始沖鋒新伊甸人咧開了嘴角——小型床弩,煉金工程學的奇跡,雖然在面對戰斗艇時只能做到扣動扳機(弩箭根本不可能對裝了下方裝甲的戰斗艇造成除了劃痕之外的傷害),但是這東西安靜,可靠,沒有槍口焰,沒有槍聲,黑色涂裝,再放在戰壕的斜面,配合一個完美的射角可以做到安靜而無聲的殺戮。
弩箭射入人體的角度也許會暴露它的方向,但是在這樣的夜晚,借新伊甸人一對眼睛他們都沒有辦法看醒楚,紅外視覺倒是可以看到人,但是面對戰壕那兒上百個紅色人形,想要一眼從中找出床弩的位置,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再說了,紅外視覺有一定的距離,超過一百碼就非常的模糊,而這種上艦版本的小型床弩依靠工程學的自動弦,可以將弩箭以每分鐘三十箭的速度打出接近兩百碼的距離,如果加壓,可以以每分鐘一百發的速度打一分鐘。
當然,加壓需要花錢,上魔力石來驅動。
但戰爭,哪有不花錢就能贏的好事。
“那東西越來越近了…”供彈手看著那臺巨大的冥靈機甲——嗯,長耳朵奧理安人放在戰爭博物館里的東西,在他們還沒有因為大分裂而分出數個國度的年代,這東西是用來對付那些大型蟲族的。
造價昂貴,動力傳動系統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器,當然了,長耳朵現在有更可靠的東西,不過當初第一次開放時代的那些長耳朵還是將它造了出來——據說是要切合中古世界蒸汽朋克的世界觀…拉倒吧,看看現在的戰場,要是有幾門炮,指揮官甚至覺得這大家伙走不到防線前就要被打壞傳動系統。
只可惜沒炮,已方的戰斗艇也開始退出這片空域——這是全面放棄第一道防線的信號。
一米二不怨別人,因為他們是自愿留下來斷后的,戰爭嗎,哪有不死人的,而且這個世界死了可不會真死,命運已經對自己非常寬容啦。
“還有兩個彈箱,別再亂掃射啦。”供彈員拍了拍自己指揮官腦袋上的鋼盔。
“我知道,你沒看到我已經不長扣扳機了嗎,新伊甸人這些窮鬼,用他們的農民大頭兵就可以浪費我們的生命,到時候把尸體一復活,真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指揮官注意到自己的次長爬出戰壕,在子彈紛飛的地表匍匐前進,他的右側正有一些新伊甸人在沖鋒,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將在數秒之后在丘底與丘頂確認彼此。
而指揮官覺得自己就是意外,床弩調了一個個頭,對著那新伊甸人開始射擊,加壓之后的床弩以高速射出箭矢,成排的新伊甸人翻倒在地——至少七或是八個,然后剩下來的新伊甸人飛快的臥倒。
這是他們這些新伊甸窮鬼學到的全新姿式,可以有效減少著彈面——都是被機槍給打出來的辦法。
關閉加壓,將2倍瞄準具后方的4倍瞄準具推上它的工作崗位,做為射手的一米二開始給那些自以為安全的新伊甸倒霉蛋們挨個點名。
他們的次長閣下這個時候已經爬進了另一段戰壕,然后一只侏儒被他給丟了出來,一米二自然不會給那只侏儒發出警報的機會,在它還在空中飛行的時候,一支弩矢就已經釘進了他的臉。
“哇,那一定很痛。”拿著高倍望遠鏡的供彈手哇了一聲,拉近的距離讓他有如身臨其境。
“比起生孩子大概還是有些輕松的。”注意到有新伊甸人蠢蠢欲動的起身,拉回床弩的射角,一米二將這位幸運的倒霉蛋套進了瞄具,一支弩箭飛過這段一百六十一碼的距離,帶著一點點提前量鉆進了他的腹部。
“有點下墜,我是想射他胸口的。”一米二嘆道,不過他沒有時間抱怨,畢竟新伊甸人還有那么多,他們在他們的指揮官的喝令下前進,然后散的非常開——新伊甸人也不是沒見過東大陸人的小型床弩,既然無法發現,那就散開一些,反正新伊甸的大頭兵的命不值錢。
冥靈機甲也隨著他們的腳步接近。
指揮官一邊射擊,一邊祈禱那個大家伙千萬別發現自己——以它的高度,自然比它腳下的大頭兵們更容易發現這個射擊位。
“喂,指揮官!那個大家伙看過來了!”供彈手發出尖叫,突出一個禍從天降。
指揮官抬頭,看到那具機甲一邊邁開腳步,一邊舉起它的右手——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那臂上的家伙的口徑可比一米二的身高。
“我們跑!“指揮官退出射擊,一把拖住小型床彈就往戰壕里鉆,他的供彈手抓住兩個彈箱跟在他的身后:“快點跑啊!”
“你以為這東西是你的手提包嗎?!這東西比你還重!”指揮官已經花上了所有的力氣。
一發炮彈落在了他們左側的后方,帶起一大團泥土。
“實心彈!這些窮鬼!”供彈手抬起頭,正到看到他們的次長站在那里,迎著落下的機械足舉起了那個箱子。
“你怎么不走了!”指揮官注意到自己供彈手那張呆滯的臉,他也抬起腦袋,然后同樣看到了自己的次長被機械足踩進地面的剎那。
然后就是地動山搖一樣的爆炸,兩只一米二摔倒在戰壕中。
掙扎著起身,指揮官開始將床弩往之前的射擊點推:“快點讓開!”
“次長真是一個天才!”供彈手有些詞不達意的臺詞讓她的上司非常生氣:“你在說什么呢?!那是英雄一樣的行為!你的腦子是進了水還是沒有溝!”
“我…你又罵我!”彈箱手讓過床弩,對著他的愛侶喊道。
“你太笨了!”翻了一個白眼,指揮官將床弩歸位,那具機甲的腿已經不翼而飛,它摔倒在防線前,看起來壓死了不少新伊甸大頭兵,但是還有一些新伊甸人繞過機甲。
打開加壓,看著那些聚在一起的新伊甸人,指揮官先生扣下扳機。
弩矢們被高速射出,因為繞過機甲而聚集在一起的新伊甸人以側面面對床弩的射界,立即被成片的帶倒——在近距離內,這種破甲弩矢有著可比子彈的穿透性。
“另一側,更多的新伊甸人!”為床弩換上新的彈箱,供彈手靠到一旁,開始給他和她身后的半自動火槍整理新彈夾。
“四十二秒!十五秒后新彈箱!”
“別著急!”手忙腳亂著將子彈按進空彈夾,供彈手伸出手抓住最后一個彈箱,然后將它換上。
“你還有幾個空彈夾。”
“六個,給你四個,咱們…”給彈夾裝好子彈,供彈手看著那個巨大的彈坑:“咱們就該死在這兒了。”
“死之前換幾個,也是賺的。”打空彈箱,指揮官起身,掏出小釘錘,先是將瞄具砸爛,然后將床弩后部的扳機組砸開,從中拉出工程學零件,將它遠遠丟開。
新伊甸人已經接近這處戰壕,有一些屬于已方的大個子看起來是打完了子彈,他們開始反沖鋒。
“給你。”供彈手將彈夾丟到了指揮官的面前,她將一個新的彈夾裝好,然后舉起火槍開始射擊:“該死!他們還有戰車!”
看著黑暗中的戰車,指揮官沉默了一下,將自己面前的彈夾推還給了她。
“怎么了?”她這么問道。
“次長沒說錯,天塌下來,總是有高個子來頂著。”指揮官一邊說,一邊從自己腰后的手雷袋里掏出三顆手雷:“把你的給我。”
“你瘋了!就這幾顆小果子,你是去刮人家戰車的漆嗎?!”她雖然這么邊,但還是癟著嘴,將自己的手雷袋遞到了他的面前。
“至少我們可以破壞那輛戰車的履帶,新伊甸人不修好它的話,這東西就沒辦法再移動了。”將所有手雷收集好,指揮官脫下自己的靴子,從靴底抽出一個小盒子。
“你一定是瘋了,這東西放鞋底不難受嗎。”
“我之前是放在鞋邦那兒的。”指揮官一邊說,一邊打開小盒子,將里面的引爆器拿了出來:“奧術引爆器。”然后他從腰后的袋子里拿出一個包鐵盒子:“最后的炸藥。”
然后他將這東西和手雷袋綁在一起,將起爆器放到她的手里:“我過去,無論是我成功了,還是我被干掉,或是被抓住,你都把這個鈕按下去…記得給我多選幾個墊背的家伙。”
“打完這一仗,我們就結婚吧。”供彈手癟著嘴。
指揮官不知該怎么說,有這樣一個缺心眼的愛侶,真是令一米二頭痛。
然后有人幫他做出了選擇,幾只一米二跳進了戰壕:“還有活人,見到你們真高興。”,有一個這么笑道。
“你們…你們不是蒼穹之劍的,哪兒來的。”
“你們身后來的,悠久夫人說要接你們撤退,而且她還有一個強敵要對付。”
聽到這位的說話,指揮官與供彈手統一的扭頭,看著那具還在爛泥中掙扎著的大家伙。
然后就看到它的身上冒出了火花,接著是第二朵火花,而隨著火花與隨之而來的爆炸,還有那如今聽起來格外悅耳的炮聲。
“那戰車怎么辦?”供彈手剛說完,他與她就看到那輛戰車正面炸開,然后那個炮塔就直接飛上了天。
“真是亡命的鴛鴦,喂,你們的次長呢。”一具無畏來到他們的面前,外放的喇叭里傳來那位悠久夫人的問話。
指揮官舔了舔嘴角:“次長他…”
倒是供彈手在這一刻成為了一名有良知的歷史學家:“次長被踩死了!”
指揮官都快爆炸了——我的妹子,你能不能別這么缺心眼,你說英勇就義也比你說的踩死來的強啊!
啊呸,也不能這么…也是啊,要怎么說才能雅信達呢。
“…看起來是他破壞了機甲的腿,倒像是一個男人的死法。”無畏機甲一邊說,一邊轉身:“走了,小的們,收集傷員和幸存者,別忘了把技術裝備破壞了。”
“你不用死了,親愛的。”供彈手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指揮官。
指揮官先生一臉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