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羅計量官身邊的少女是誰?”有大膽的小子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遠處的那對,對著周志乾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此周志乾搖了搖頭:“那不是少女,那是羅計量官的愛侶。”
被好奇所支配的小子們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個大膽的小子比了比雙方的個頭:“她比羅小姐還矮一些呢。”
“據說是有一部份提爾人的血統,而羅小姐沒能繼承到那一部份。”做為羅冰的上局,周志乾多少也從和她的閑聊中知道了這些。
“哇,這么說起來,羅計量官也是人生贏家了?”小子們瞪圓了眼睛。
對此周志乾聳了聳雙肩:“我想是這樣的。”
“你老是說,想來這座城市看看。”
站在街道的一側,羅計量官看著眼前的廣場,新伊甸人剛剛奪取了這座通向亞修比的城市,巴萊耶城,從這里前往亞修比與帕羅恩斯特地區將會一馬平川。
“是啊,還記得,咱們是在這座城市里見面的,對吧。”
少女感嘆著,她指向了那座塌了半截的鐘樓:“那個時候,我和表姐就站在那座鐘樓上,看著瘋王的軍隊入城,然后就和你見面了。”
“嗯,那個時候我做為情報員,在這座城市里掙扎求生,要不是遇到你,我只怕就死了。”提到這件往事,羅計量官一直冰冷的表情里多了一絲感慨。
這個時候,原住民的白骨騎士來到羅計量官的面前:“閣下,親王殿下邀請您參加會議。”
“親愛的,不好意思。”
“沒事,你去吧。”
“那你拿上我的手杖,這樣就不會有不長眼的瘋子來打擾你了。”
“嗯,謝謝。”
“別客氣,我的愛人。”
羅計量官乘上了白骨騎士帶來的戰馬,而看著自己的丈夫與領著他的騎兵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羅冰母親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面無表情的她拿著手杖,穿過廣場,站到了那座鐘樓下方,看著大門與大門上的痕跡,她嘆了一聲。
“如果我那天沒碰到你,該有多好。”
她嘆息著,似乎是發現歷史不容被改變,她又扭頭,走向鐘樓的北方,遠遠的有自己丈夫的下屬跟著,這位夫人并不在意,她站到了街道旁,回憶在這一刻有如潮水一般席卷她的腦海。
還記得,瘋王的軍隊進入這座城市,那個年輕而英俊的管家騎在馬上,表姐有些心動,但她不會想到,那個管家與她的表妹,已經相愛了有些年頭了。
學校真是一個好地方,這是最容易拉近人與人距離的地方,那怕有攀比,也遠不及社會上的勾心斗角。
但是孩子總會長大,學業總有終點,她帶著他回過家,但那一次聚餐最終不歡而散,父親看不起他,覺得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配不上他們的女兒。
卻沒有想過,他為什么會失去父母。
他的父親戰死于長灘戰役,那是第二次人蟲戰爭中有名的血戰;而他的母親在第二年的暮色之戰中失蹤,大家都知道,在人蟲戰爭中失蹤,和死了沒什么差別。
一個家庭用它的破碎來驗證了兩個姓氏對于這個文明的忠誠,但是他們的孩子,卻被人看不起…這不對。
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她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是繼承這個家的唯一傳人,而羅冰的父親…她的丈夫有著一個好父親與一個好母親,更有著一份好履歷。
“如果那天我沒在鐘樓上,是不是就會不見到他。”自言自語的說到這里,她笑了笑…這怎么可能,沒有羅家小子,也會有張家小子或是李家小子,唯獨不會是余家的小子。
這些年,她知道他一直在顛沛流離中,做過零工,賺過辛苦錢,更多的時候,只能吃流質食物。
原本他可以過的好一些,至少白氏親王與他的父親有舊,但是他拒絕了。
“我這樣的孤兒,怎能過上這般幸福的日子。”
聽到友人傳訴的這句話時,她的心都要碎了,但是覆水難收,人生那能重來,她已經有了孩子,所以說,那位陸氏親王的正室在她的回憶錄里寫的不錯——女人這一輩子有差別的,不過是嫁給誰而已。
是啊,這一切的一切,最核心的差別,也只不過是嫁給誰而已。
有馬蹄聲傳來,低著頭的她扭頭,不知何時開始,四周有霧氣產生,見不著那些年輕人,而馬蹄聲漸漸清晰,漸漸響亮,直到一個年輕的他騎著那匹棗紅馬穿過霧氣,來到她的面前。
“好久不見…雨詩。”他笑著說道。
知道這是意志鑒定,可她還是有些靦腆的點了點頭。
“則成,好久不見了。”她這么回應道。
余則成的腦子里很混亂,那個少女的模樣剛剛出現又轉瞬消失,似乎意志的鑒定又翻開了新的篇章,命運帶著他前往了新的地方,騎在曾經是自己最心愛的棗紅馬上,年輕人看著四周的霧,不知道這匹早已成為歷史的老馬會帶著他前往哪里。
直到霧中的街道旁出現了一個人影,漸漸的,人影變的清晰,看著那個變的年輕的夫人,不知道為什么,那怕知道這只是又一次意志鑒定,余則成還是在感謝著命運給予自己這樣一次重來的機會。
那怕這一切都是虛假:“好久不見…雨詩。”努力的笑著,他勒住了戰馬的韁繩。
而她楞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有些意外,但最終還是靦腆的笑了起來:“則成,好久不見了。”
余則成想下馬,但是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內心的沖動,他點了點頭:“能見到你真好,但是…雨詩,我們還是道個別吧。”
“嗯,再見,則成。”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駕著馬走過她,余則成咬著牙,直到快要忍不住回頭的時候,身后傳來她的聲音:“我很抱歉,則成,我首先是父親的女兒,然后才是我自己。”
“…別道歉,答應我。”扭頭,沒有看向她,怕被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你有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人生路上有彼此,但最終都應該搬走彼此,不是嗎。”
“是啊。”她的聲音里有了一絲哭意:“再見,則成。”
“再見。”
說完這句話,余則成驚醒,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桃樂絲與托比比,還有她們眼中的驚訝。
“你醒過來了。”雙手捧著他的臉的草原精靈哭著說道:“我差一點以為,我要親手殺死我所愛的人了。”
“莉莉夫人。”余則成有些尷尬。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我是莉莉,不要離開我了,無論你是曾經的錢之江先生,還是現在的余則成先生,你永遠都是你,我幼時最為憧憬的人。”
余則成沉默,因為這些年的日子里,所有的承諾都在被打破,有時候,那怕他所面對的人在很認真表述夢想和熱情時,他反而會覺得對方在搞笑。不只是因為不信。
更因為…不配。
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