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香川,不是流星,因為他追求的,從來不是一閃即逝的光芒,而是恒久無邊的榮耀。即便他最終是功敗垂成。
他更不是蝴蝶,蝴蝶是屬于他曾經愛慕過的女人——孫蝶。
他注定也成不了劍客,雖然王宇讓他學劍,更讓他拜了薛衣人為師。但是他這一生,都成為不了劍客。
心不誠,便成不了劍客。他不誠于劍,更不誠于人。
這樣的人,是不能練劍的。
可惜,他沒有多少選擇的機會。
正如同王宇所說,能夠拜入薛衣人的門下,就已經是他的榮耀,他不能再奢求太多。
一個人太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欲.望,王宇如此,薛衣人如此,律香川更是如此。每個人的欲.望,都是一種強大的催化劑,驅使著人不斷的前進,走在正確或者錯誤的道路上,一直向前。
律香川不是一個好人,本質上,他是個小人,是個壞蛋,殘忍又瘋狂,沒有絲毫的原則。
他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毀滅世界上的美麗。
所以王宇不給他成為真正強者的機會。
但是律香川同時還是一個智者,一個勇者,一個讓人憐惜和哀嘆的勇者。
他是一個無比穩健的人,文弱蒼白但沉穩細密,聰敏,含蓄,不驕不奢,堪委重任。
用的好,他能夠成為王宇強大的臂助。這樣的人,放棄未免可惜。所以王宇還是決定用他。
故事畢竟不是人生,前世。王宇讀的是故事,今生。王宇經歷的,是人生。
不僅是他自己的人生,也是律香川的人生。
流星蝴蝶劍,是一個關于愛情,關于背叛,關于陰謀,關于仁愛的故事。而其中,愛情、背叛和陰謀,都離不開律香川的存在。
他不是絕對的主角。但是在孟星魂的落寞和孫玉伯的城府襯托下,卻一不小心讓律香川這個反派人物熠熠生輝。
有一種男人像山,他們肅穆威嚴讓你仰望,頭上頂著正義的光環。而另一種像川,他們曲折蜿蜒總讓你看不清。前者如喬峰,后者如律香川。
俠之大者,是喬峰和郭靖的故事,和律香川是完全不沾邊的。律香川,只是為了自己而活。只不過他活的太過壓抑。
“薛老,香川的劍法,有你的幾分真傳?”王宇問道。
“一分都沒有,他更多的時間。是在孫府,跟我學劍的時間少的可憐。現在,他最擅長的。只怕是孫玉伯的武功吧。他甚至連一個佩劍都沒有。”薛衣人搖頭道,顯然很是可惜。
王宇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薛老。相信我,他壓箱底的絕招。一定是你的劍法。香川這種人,是不會將底牌暴露在明面上的,他也不習慣讓別人知道他的努力。孫玉伯和薛老之間的差距,就是螢火之光和日月之輝的差距。香川又不傻,當然知道該如何選擇。”王宇道。
王宇對律香川的了解,遠超過薛衣人。
“罷了,你去找他吧,他也在等你。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他也是一個可憐人,還希望陛下不要對他太苛刻了。”薛衣人道。
“對他苛刻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我。”王宇道。
“香川有現在有未來卻沒有過去,他的過去像蠕蟲一樣渺小,所以在這種深度自卑和高度自尊的沖擊下,他會做出很多在旁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這種情況,我也無能為力。只要他沒有觸犯到我,我就選擇袖手旁觀。”王宇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薛衣人的房間。
等到王宇的身形徹底消失不見,薛衣人才輕嘆了一口氣,道:“我怕的就是有一天,他觸犯到了你啊。”
身為律香川的師尊,雖然和律香川并沒有真正的長時間相處,但是對于律香川的性格為人,他又怎能一無所知。
了解的越多,他就越為律香川擔心。
心比天高的人,往往都命比紙薄。律香川未來會如何,誰都無法確定。
薛衣人只希望不要是悲劇。
他的劍很鋒利,但是他的劍卻從來不對身邊的人。
在另外一個房間,王宇見到了律香川。
一身素衣,面色蒼白而溫柔,舉止優雅而親切,這就是律香川,一個看上去就讓人心生好感的年輕人。
他和薛衣人一樣,身上沒有半分令人不安的鋒芒,只有溫柔和平靜。
但是律香川在王宇麾下的代號,卻是“妖”。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中的“妖”。
“見過陛下。”律香川對王宇施禮道。
王宇點點頭,看著律香川蒼白的面容,忽然輕聲一笑。
“香川,你從兩歲就開始跟隨孫玉伯,后來又被我招攬到麾下。如果我讓你對孫玉伯動手,你能下得了手嗎?”王宇問道。
孫玉伯,孫府的實際領導者,性格沉穩老練,做事公道,有原則,執掌江湖上最有名的世家之一。
在江湖人的心中,孫玉伯不但是如來佛,也是活閻羅,他不是很高大,但很多人見過他,都覺得他是自己一生見過最高大的人。
他很喜歡交朋友,他的朋友很少有不肯為他賣命的,只要他答應了你,就絕不會讓你失望,你也不必給他任何報酬。
他沒有什么強大或邪惡的外號,對他的友愛和尊敬就是“老伯”這個稱呼。
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好人。
孫玉伯是入關來的,他通過自己的智慧和武功打拼出了孫家的基業。
孫家崛起的過程中,從來不缺少鮮血和仇恨。
律香川,現在的身份是孫府的大管家,從兩歲起,他就跟隨孫玉伯,在他身邊當書童。
二十年過去了,律香川成為了孫府的管家,深得孫玉伯的信任。而孫玉伯似乎也已經收斂了鋒芒,膝下二女環繞,開始頤養天年。
“陛下要對孫府動手了嗎?老伯雖然強大,但是卻一直不敢招惹新朝,孫家對新朝更是畢恭畢敬,沒有半分的逾越之處,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陛下?”律香川吃了一驚。
“呵呵,他沒有得罪我,但是他必須要死。香川,你跟了他二十年,卻依然不知道孫玉伯真正的跟腳。他是從大漠來的,他,是從蒙古來的。”王宇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