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月夜之下,無盡虛空
黃裳對于場間的情形洞若觀火。
獨孤求敗雖然是以一敵三，但是并沒有消耗太多的實力。
因為對手和他不是一個級別的。
他甚至都沒有動用真正的實力。
而張三豐不同。
慕容龍城絕對是和張三豐一個級別的人物。
想要打敗慕容龍城，張三豐雖然看似只用了僅僅幾招，但是這其中蘊含的心力著實不少。
公平一戰的話，黃裳并不擔心張三豐。
但是此刻，兩個人的狀態明顯是不公平的。
不論是和張三豐的交情，還是為了王宇的大計，黃裳都不允許張三豐再出事。
木道人現在生死未卜，如果張三豐再有什么閃失，那王宇這次選擇幫助武當派，將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沒有大宗師的門派，不值得王宇多費心思。
所以黃裳選擇了自己出手。
他現在是全盛時期，已經很多年沒有和人動過手了。
而今天，他選擇來武當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袖手旁觀。
王宇面色陰沉。
如果有可能，王宇是真不想讓黃裳出手。
但是王宇也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拒絕黃裳。
尊重是相互的，以黃裳的身份，即便是王宇，也不能強迫他做什么。
哪怕王宇知道，自己有可能永遠的失去黃裳。
人常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但是這個世上，對于黃裳這種武者來說。還有一件更深的仇恨——阻道。
阻人成道者，不死不休。
王宇敢阻道，但是前提是對付是自己的敵人。
面對黃裳，王宇下不了手。
張三豐不知道王宇心中的糾結，不過他也并不想讓自己的老友深處險境。
如果對手是剛才的斗酒僧。張三豐倒不會阻止黃裳。
因為他對黃裳有信心。
和黃裳相知多年，張三豐依然不了解黃裳的全部實力，但是他可以確定，斗酒僧不會是黃裳的對手。
但是獨孤求敗不同。
獨孤求敗的具體實力，到現在張三豐也不能確定。
因為剛才獨孤求敗表現出來的實力，很明顯不是他的全部實力。
就算獨孤求敗境界不如慕容龍城。但是獨孤求敗還是一名劍客。
當世第一劍客。
獨孤求敗的攻擊力，放眼天下，也能進入前三。
甚至是第一。
而更不用說，獨孤求敗的境界就未必比慕容龍城低了。
張三豐有信心對戰獨孤求敗，是因為他的武功本就擅長防御。
獨孤求敗的劍氣再如何神鬼莫測。也未必能夠攻破他的太極劍。
但是換成黃裳，張三豐就沒有這個自信了。
黃裳看出了張三豐的遲疑，微微一笑，對身旁的周芷若道：“芷若，你一直想知道《九陰真經》的威力，為師就給你展示一下。為師保證，不會比你大哥哥的風神腿差的。”
“師傅加油，師傅是最棒的。”周芷若揮舞著小粉拳道。
剛才的幾場大宗師的交戰。她被王宇保護的很好，有些太暴力或者血腥的場面王宇都遮擋住了周芷若的眼睛。
所以她現在依然能夠保持鎮靜。
黃裳伸手摸了下周芷若的腦袋。
若是沒有意外，他本來真的打算將平生所學盡數傳給周芷若的。
不過即便是現在。周芷若的基礎也已經打好了，日后上手《九陰真經》是很簡單的事情。
黃裳對周芷若有信心。
黃裳一閃身便出現在了張三豐的身邊，迎著老友擔憂的目光，笑道：“放心，交給我。武當派還要靠你撐著，獨孤求敗不是少林之人。你犯不著和他死拼。”
“他傷了我師弟。”張三豐道。
“我會替木道人討回的。”黃裳道。
“道兄，獨孤求敗不是易與之輩。你不必為武當接下此陣。”張三豐皺眉道。
黃裳微微一笑，道：“百年之前他也沒有勝過我。這百年來，難道只許他有進步，我就不能進步了。放心，不會有事的，一切有我。剛才你消耗太大，先休息一下。總不能讓你成全了他的名聲。”
張三豐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他若是再拒絕黃裳的好意，就有些不信任黃裳了。
“你確定要趟這趟渾水？”獨孤求敗不知何時也已經出現在了場間，問道。
他和黃裳，已有百年未見。
但是即便到現在為止，也只有和黃裳的那場戰斗，讓他回味到現在。
黃裳，是他生平所見的第一大敵，甚至還要超過冉閔。
對于黃裳的恐怖之處，除了已經死去的霍山，獨孤求敗是認識最深的。
雖然他號稱求敗，但是若非必要，他也不想和黃裳為敵。
尤其是在今天這個時候。
“我是新朝的國師，君寶的至交。你能為了燕國，為了慕容龍城插手這件事情，我自然也可以。”黃裳道。
“立場不同，既然如此，就只能兵戎相見了。罷了，既然如此，那就戰吧。我這一生，也只有和你那場戰斗，沒有勝利。”獨孤求敗緩緩道。
他號稱求敗，在遇到黃裳之前和之后，也沒有他打敗不了的人。
但是他沒有打敗黃裳，和黃裳一戰，他們平分秋色，終究只是一個平手而已。
以獨孤求敗的驕傲，若非他隱居深谷太久，不知道黃裳的下落，只怕在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初成之時，就已經去尋找黃裳決一勝負了。
雖然今天，此刻，不是一個交戰的好時候，但是黃裳執意要戰，獨孤求敗也不會退縮。
面對戰斗，獨孤求敗從來沒有退縮過。
“這一次，你會敗。我會滿足你一直以來的愿望，百年前我就想滿足你，可惜那時候我力有未逮，才拖延到了今天。索性，還有機會在今天實現當年的心愿。”黃裳淡淡道。
獨孤求敗冷冷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他神光內斂，將剛才逼人的鋒芒全部收斂了起來。
但是現在，誰都不敢小看他。
進入了劍鞘的利劍，才是最危險的。
因為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出鞘。
此刻天色終于昏暗下來，風停雨住。
在不知不覺當中，一天已經過去了。
空氣中殘留著涼意，天地間涌起一片濃霧。
而高高的天空上，一輪弦月高掛，清幽冷寂。
月色透霧而入，照耀在武當山頂。
下方觀戰之人的目光透過云霧，看到了月夜之下，一片無盡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