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到張六六家,已經是第三天了,主要是他家這邊很難找,經濟也不發達,既不靠山,也不靠海,村子也小,家家還是靠著耕種分下來的幾畝地生活,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村子里就剩下些個老弱婦孺。
我們的到來在村子里引起了轟動,無數小孩跟著車跑前跑后,跟看外星人似的,找到張六六的家,我就知道張六六為什么那么扣,那么拼命掙錢了,村子雖然落后,但家家基本上都住上了磚瓦房,唯有張六六家和幾個老孤寡的家里還是無比簡陋的泥房,那種泥混著干草蓋起來的房子,當真是破舊的沒了樣子了。
先前以為張六六家只是房子破,起碼也是個磚房,真心沒想到他家是這個模樣,我以前對他的不滿頓時一掃而空,要是早知道他家是這樣,省吃儉用的也得支援張六六把房子先蓋起來,張鑫都目瞪口呆了,到了地方問道:“這是六六家的房子?我靠,他咋不早說,早說哥們少買輛車,早給他起三間大瓦房了。”
李一靈沉默了半天,對我們幾個道:“六六是有骨氣的,他家過成這樣,跟著咱們扛著攝像機出生入死,卻從未跟任何人借過錢,六六跟咱們親兄弟一般,蹭點哥哥吃的喝的,心里沒什么障礙,可六六心里有數著呢,他知道誰對他好,否則也不會聽到有古怪的村子,就去調查,他是想出一份心力。”
我們幾個唏噓了半天,朝著六六家門走去,到了門口,我喊了幾聲,屋子里出來個老太太,穿著灰色的小褂,一米六多的身高,看上去還挺清秀的,我急忙迎上去,老太太果然是張六六的老娘。不過張六六可沒他娘的秀氣,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生出張六六這么個兒子。
六六老娘見到我們眼淚就下來了,看得出六六幾天不回家已經慌了神,拉著我的手。求我一定要把六六找回來,我和張鑫急忙圍著老太太安慰,風清揚和李一靈小和尚把車上的東西一件件的往下搬,搬了小半個院子。
老太太含著淚的說讓我們破費了,還說六六回來后整天的提起我和李一靈。跟親哥哥一樣的對他好…老太太很拘謹,目光中充滿了期盼,我都沒忍心進屋子,實在是壓力太大了,我急忙跟老太太說,一定把張六六找回來。
問清楚了老太太那木匠老頭的住處,也沒多做停留,直接去找老頭,這么折騰下來,打聽到絕戶村的大概位置。天就又黑了,我們連夜趕路,車開到山下面的一個鎮子里,就再也沒有路了,我跟李一靈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趕過去。
閑話少說,只說第二天,我們問清楚了進山的路,把車停到鎮子的招待所。每個人都背了一大包的東西,攝像機輪番扛著,倒也沒人抱怨,都感覺出事情不對勁了。算起來六六失蹤已經五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果不是碰到什么危險的事,絕不會如此。
我們一大清早就出發了,兜兜轉轉,按照木匠老頭講的路線前進。如果順利的話,中午就能到絕戶村,我們沒想到的是,進山不久之后我們就迷路了,好在裝備帶的齊全,指北針下,也沒兜太大的圈子。
可是想要中午進村,已經不可能了,到了下午的時候,我們幾個才找到木匠老頭說的那片林子,據說從林子里傳過去,就是絕戶村了。
前面的林子非常濃密,離的還遠,就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在進林子之前,我和李一靈招呼大家停下,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休息了十分鐘,我帶頭念誦咒語,腳踏禹步,李一靈,風清揚,小和尚,張鑫,跟著我一起踏禹步,念誦咒語。
這么做是因為道教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斗七星,腳踏禹步禱神,可遣神召靈,獲七星之神氣,驅邪迎真。以前道士行氣或入山林,亦多用禹步以聚氣、驅邪。
禹步之法,先舉左足,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陰一陽,初與終同步,置足橫直,步如丁字,以象陰陽之會。這種三步九跡,寓意三元九星、三極九宮,以應太陽大數。禹步是法天地造化之象,日月運行之度。道教認為禹步百日,誦詠斗章,可以與神潛通。
踏完禹步,我率先進了林子,一進林子,就感覺林子里面陰氣彌漫,黑沉沉的,視線都受阻礙,各種奇形怪狀的大樹中間,只有烏鴉偶爾叫上幾聲,卻連一只小動物都沒看見,林子的陰森超出了我的預料,小聲問身邊的李一靈:“小哥,林子如此陰森,有點不正常啊。”
“嗯,陰氣太重了,還參雜著血腥的氣味,戾氣也重,浪總六六這次碰上大事了。”李一靈一說六六碰上大事了我就頭疼,能從他嘴里說出事大的,那就不會是小事,我急忙問道:“你別賣關子,說說能是啥大事?”
李一靈拽著我往一棵樹下走了兩步,蹲下指著幾個紅的鮮艷無比的蘑菇對我道:“浪總,這種蘑菇,叫做血傘,只有在陰氣最旺盛的地方生長,你別看它長得漂亮,就這么一個蘑菇,毒死千把百人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這種蘑菇是死人的戾氣和怨氣兇惡之氣滋養出來的,一般出現在養尸地,咱們離那個村子還遠,就這么個林子,里面就長了一片片的血傘,可見村子里會有多兇惡了,絕戶村,不是那么簡單。”
我盯著那蘑菇看了半天,就見蘑菇邊緣有明顯的短條棱,表面血紅血紅的,比紅色的鮮花還要鮮艷幾分,甚至漂亮的有點不像話,就這么個蘑菇能有李一靈說的那么邪乎?我忍不住四周瞧了瞧,發現每顆樹下面都有血傘蘑菇,有的是三五成堆,有的干脆就是一片片的生長。
“小哥,你說會不會絕戶村就是養尸地,里面都是僵尸?”我好奇的,李一靈搖搖頭道:“你之前也碰到過血奴村的僵尸,那村子有現在這個林子陰森嗎?”
我回想了下,血奴村雖然怪異,還真沒這片林子陰森,可這片林子距離絕戶村還有段距離,陰氣就已經凝結成這樣了,村子里該有多么的兇險?來之前,我并沒覺得這次找張六六會多兇險,甚至帶上了攝像機準備做一期節目,節目做到現在,就鄉村鬧鬼沒有拍攝過,以為這次就了解了,沒想到連村子的模樣都還沒見到,就已經讓我和李一靈如臨大敵了。
沉默中,李一靈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話,從懷里掏出金剛杵,對著血傘蘑菇身邊那顆兩人都環抱不過來的怪樹扎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樹似乎有了反應,樹枝嘩啦啦搖擺,原本不多枯萎的葉子也是一片片的掉落下來,甚至我似乎還聽到了怪異的聲響。
剝剝剝…的聲響很細微,聽在耳中給我的感覺,像是眼前這顆樹驚慌的叫喊,很奇妙的感覺,卻很真實,李一靈恍若未聞,用金剛杵輕輕在樹干上一戳,隨即就收了回來,而我清楚的看到,樹皮像是人皮被潑了硫酸一樣的快速腐爛,從樹木中間流淌出鮮紅,類似人血,很濃稠的汁液。
我看的目瞪口呆的,還沒等有所反應,一邊的風清揚忍不住了,大聲道:“我靠!這樹都快成鬼樹了,再長上十年八年的,直接做艘陰船,順水都能飄到忘川河上去,這也太邪性了!”
一耽誤的功夫,林子里顯得愈發陰暗了起來,并且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天色也一點點黑了下來,霧氣并不是白色的,而是灰蒙蒙的,越來越濃稠,四周的氣息都有點中陰界的意思了,我們不敢多做停留,趁著天色還沒黑透,得趕緊走出林子。
見識了血傘和陰木,我心里就變得沉甸甸的了,加上林子里沉寂的嚇人,偶爾的烏鴉叫聲都能讓我疑神疑鬼的戒備,不光是我這樣,張鑫,風清揚更是如此,只有李一靈穩穩的向前走著,如此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是看不到盡頭,我以為跟以前一樣遇到了陣法,問李一靈:“小哥,是不是走不出去了?障眼法還是陣法?”
“那那么多的陣法啊,就是林子大了點,跟緊我,咱們快出去了。”李一靈說著話,從兜里掏出煙來,點著抽,抽一口,使勁向外吐煙,香煙的煙氣在霧氣越來越濃的林子里顯得特別白,李一靈就跟著自己吐出的白煙往外走。
丫的還說不是障眼法和陣法,如果不是何必費這個事?他這是給我們吃定心丸呢,不過,有些事知道就行了,沒必要非得說出來,于是我們四個跟在他身后,大步向前,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前面有水流聲,我頓時精神一震,走出來了。
果然,又向前走了一會,已然出了林子,前方是一條山溪,但我沒想到,竟然會看在溪水邊看到如此怪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