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池嫵仸緩緩拍手:“不愧是宙天神帝,本后的這些孩子果然瞞不過你的眼睛。”
宙天神帝能發覺劫心和劫靈,池嫵仸并不意外,因為她們離的很近,且并未刻意隱藏。
但能如此之快的發現,還是有些出乎她的預料。畢竟現在的劫心劫靈已非同以往,她們已完成黑暗契合,隱匿能力遠勝先前,這里,又是黑暗環境。
“若不是怕泄露了行蹤,被人盯上后來搶一杯羹,本后恨不能把半個劫魂界都搬來。畢竟面對三神域第一圣人,本后這萬惡的魔人之帝嚇得心都快裂開了。”
面對池嫵仸的譏諷,宙虛子便如穿云之岳,面容巍然無動:“若是那焚月和閻魔尾隨而至,怕是老朽這手中之物你魔后便不能一人獨享了。魔后既然自知,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說話間,他目光一直不受控制的偏向池嫵仸腳邊的云澈。他被黑霧壓覆在地,但一直在竭力的掙扎,拼命抬起的頭顱偶現瞳光…每一束,都恨不能化作萬千血刃,將他的身體碎尸萬段。
“好。”似乎認同了宙天神帝之語,池嫵仸笑意收斂,淡淡的言語帶上了屬于神帝的無上威凌:“你要的人,本后帶來了。本后要的東西呢?”
宙虛子臉色肅重,手臂伸出,手掌攤開之時,一抹紫芒耀出,映在了每一個人的瞳孔之中。
這抹紫光并不濃郁,但卻比最璀璨的星光還要晶瑩純凈。它耀出的剎那,竟直接穿透濃郁的黑暗,將周圍的空間,乃至遙遠的蒼穹都映上了一抹淡淡的瑩紫色。
紫芒之中夾雜的,是一種遠古而博大,仿佛能容納整個世界的無上氣息。
鴻蒙之氣!
如果千葉影兒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宙虛子手中的,赫然是…
蠻荒神髓!
在東神域的記載中,蠻荒神髓是已絕跡的神物。
在北神域意外得到蠻荒神髓時,已是讓千葉影兒大為吃驚。
連曾為梵帝神女的她都如此,可想而知,東神域,乃至三方神域,都絕無人知道宙天神界竟然存在著一塊蠻荒神髓。
但話說回來,擁有蠻荒神髓這等神物,宙天神界定然將之隱藏到極致,絕不會泄露一絲一毫。
池嫵仸的目光定格在了紫芒之上,許久都沒有移開半分,縱有黑霧相隔,都能感覺到那流露到近乎溢出的興奮與貪婪。
“多么美妙的光芒,連最美麗的黑暗在它面前都如此暗淡。”池嫵仸嘆道,她的眸光,似乎已與紫芒融到一起,不愿稍離。
忽的,紫芒盡滅,蠻荒神髓已消失于宙虛子的手中。
最為勾心的,便是近在咫尺,卻時隱時現的餌。宙虛子深諳此道。十個月前,他暗遣太垠、逐流兩大守護者攜坤虛鼎入太初神境取太初神果,為的,就是與這枚暗藏多年的蠻荒神髓再融一顆蠻荒世界丹。
他對于宙清塵,當真是傾盡所有。
太垠和逐流未能取回太初神果,還命葬太初神境,連坤虛鼎也遺失,據祛穢尊者所言,是落入了云澈之手。這枚蠻荒神髓也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價值。
但,卻是救回宙清塵的最好籌碼。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抵擋蠻荒神髓的誘惑,絕對沒有。
更遑論,這很可能是當今混沌最后的一塊蠻荒神髓。
“云澈可以抹去吾兒身上的黑暗之力,這是魔后親口所諾。”宙虛子道,若非得到池嫵仸的保證,他也不會冒著巨大風險當真來此:“希望魔后…不是在戲耍老朽。”
“宙天神帝,本后的劫魂之力,你當年可是親身領教過,你這話,也太過小看本后了。”
池嫵仸語落,手掌忽然覆下,粘在了云澈的頭顱,一股恐怖黑氣從他頭頂向下蔓延,只一瞬間,云澈的掙扎和嘶叫就完全停滯。
池嫵仸手掌一抓,云澈整個人已被提起。他緩緩站直,但雙手卻是無力的耷拉著,頭上的黑氣快速消散,但他的一雙眼睛不見瞳孔,更不見絲毫的色彩。
“云澈,告訴本后。”池嫵仸淡淡而語:“這世上,誰是最該死的人?”
云澈身體僵直,目光呆滯,嘴唇機械開合:“宙…天…老…狗…”
宙虛子面無動容,但五指微微收攏。
“宙清塵成為魔人,是你下的手嗎?”池嫵仸再問。
“是。”云澈回答。
“既然是你種下的黑暗,那你一定有方法祛的掉,是么?”
“是。”
毫無情感,嘶啞艱澀的一個字,卻是宙虛子做夢都想得到的答案。
反而是他身邊的宙清塵…最應該激動的人,卻并無太大的反應,仿佛還未從魔后的一語惑心中清醒過來。
最后的忐忑終于抹消,宙虛子如釋億鈞,全身毛孔都一陣輕微的顫抖。
云澈全身,乃至眼瞳,釋放的都是屬于池嫵仸的靈魂氣息,毫無疑問,他正完完整整的處在池嫵仸的“劫魂”之下。這種狀態下,他說的任何言語,都不可能是虛假的。
池嫵仸的劫魂之力,萬年前他和千葉梵天都曾親身領教,“可怕”二字,都遠不足以形容。
云澈有著強大龍魂,這已是人盡皆知之事。但當年依舊栽在千葉影兒的“梵魂求死印”下,幸遇神曦才得緩慢祓除①。
而千葉梵天親口所言,池嫵仸的魂力遠在他之上,而且透著一股無法理解的詭異。
萬年前,連凈天神帝這等人物都“猝死”于她之手,要控住云澈,對這個恐怖的魔后而言,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如何,聽得足夠清楚了么?”池嫵仸轉眸道。
現在的云澈,的確是處在池嫵仸的劫魂之下,毫無虛假。
否則,也不可能瞞過宙虛子這等人物的眼睛。
但…破除劫魂的主動權并不僅僅在池嫵仸手中。
云澈的靈魂,九成九已被池嫵仸所劫。但固守的最后一絲,卻可以在一瞬間將一切破除。因為…那是黑暗永劫之力!
黑暗永劫可以駕馭的黑暗載體,又豈會不包括黑暗魔魂!
但,這種連真神認知都凌駕的存在,宙虛子又怎可能窺破。
蠻荒神髓于宙虛子的手中再現,神秘的瑩紫之芒重新耀入黑暗之中,宙虛子肅聲道:“命令云澈祓除吾兒身上的黑暗,完成之后,這世間最后的蠻荒神髓,便歸你魔后所有!”
池嫵仸魔眸一瞇,一聲魅惑長笑:“咯咯咯咯,宙天神帝,你當本后是天真幼稚的三歲小兒么?先幫你解了,那這蠻荒神髓,本后還摸得著嗎!”
宙天神帝目光淡薄,字字沉重鏗鏘,不容置疑:“老朽身為宙天神帝,字字天諭!無論面對何人,縱你為北域魔后,老朽出口之諾,亦是一言九鼎,蒼天可證!”
在東西南三方神域,宙天神帝之諾,的確稱得上無人會置疑的天諭。
但,聞言的池嫵仸卻是睨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不是媚笑,不是低笑,而是肆意的大笑,像是聽到了一個滑稽的笑話:“一言九鼎?哈哈哈哈…宙天神帝,這四個字,你配嗎?”
“好好看著本后身邊的云澈,告訴本后,這四個字,你配嗎?”“…”宙虛子如被點中死穴,滿面的正氣、篤定、傲然、不容置疑瞬間崩散,一時再說不出話來。
云澈落入池嫵仸之手,在她的劫魂之力下,云澈身上的所有秘密,都定然早已被扒得干干凈凈。
而他對云澈的背信造就了之后的一切,無疑是刻印于云澈心魂最深、最恨之處,池嫵仸豈會不知。
他宙天神帝為世所仰的偉名…尤其是他的重諾如天,在池嫵仸這里直接就淪為了笑話。
“怎么?無話可說?”池嫵仸嘲諷一笑,繼續道:“當年,云澈救了你們所有人,不僅僅是性命,若是沒有云澈,怕是你們連根都沒有了。”
“但不過轉眼之間,因他暴露了黑暗玄力,你們便當場翻臉,救你們性命的事仿佛從未存在,估計這幾年捂得比你們的褲襠還要嚴實。之后更是由你宙天神帝牽頭,引三神域全力圍剿追殺,連他出身的星球,都毀滅的連殘渣都不剩一點。”
宙天神帝的臉色一變再變…將云澈劫魂的池嫵仸,她會知道的如此清晰詳細,一點都不奇怪。
“而你的兒子,同樣是身負黑暗玄力,你這嫉魔如仇的東域第一大圣人非但沒有除魔衛道清理門戶,反而藏得嚴嚴實實,然后拿著東神域唯有的一塊蠻荒神髓,跑來這北域之地求我這個魔人之帝…哎呀哎呀。”
“一個是救過你們性命,連神界命運都挽救的救世主;一個是吞食無數資源,從無丁點貢獻的蛀蟲神子,但這待遇,卻是大到讓人笑掉大牙,就因那是你兒子…哈哈哈哈,宙天神帝,在本后眼里,‘虛偽無恥'四個字你都配不上,還配讓本后相信你的所謂‘承諾’?”
“一個惡臭滿身的神帝,卻是東神域奉仰的第一大圣人,看來這東神域也不過是片臭不可聞之地。”
雖然心知池嫵仸這些誅心言語都是為了迫他落入被動,但宙虛子依舊心弦痙攣,連續數個呼吸,才總算平靜幾分,然后緩緩吐出六個字:“魔后,你待如何?”
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再有任何糾纏,連辯解都沒有,一個字都不想再聽再言。
“簡單的很。”池嫵仸道:“雖然這里是北域之地,但本后也不欺負你,你我各將所需之物置入結界,然后結界融合,再同時撤力,各取所需。”
“如此,若有一方心存詭念,沒有及時撤力,結界便不會打開,誰也取不到對方的東西,公平的很。”
“不…可!”宙虛子直接拒絕,沉聲道:“蠻荒神髓為死物,而云澈為活物!蠻荒神髓入你之手,便為你之物。而云澈縱入老朽之手,依舊為你所控!”
“呵,笑話。”池嫵仸淡淡冷笑:“若本后解除劫魂,你猜,他會救你這俊俏的兒子嗎?怕是他寧愿自絕萬次都不會順從。”
“那你若是不肯下令,老朽豈不兩空,何來公平。”宙虛子道:“你可以信不過老朽,老朽同樣沒有理由信得過你。”
“那就耗著唄。”池嫵仸卻是丁點都不著急,反而好整以暇的扭身,看向了身邊安靜無神的云澈,嘴角微微彎翹。
黑霧之下,一只玉白手兒伸出,指尖觸碰在云澈的臉上,然后輕佻的一撫。
“多好的孩子,”她輕綿綿,笑吟吟,眼眸中似乎流溢著如水的愛憐:“光他身上的邪神神力,若是那一天能扒下來,頂的上千萬塊蠻荒神髓。”
“本后還擔心著將你交到那宙天老頭手里后,萬一他忽然一掌把你打廢了,打死了,本后得多么的心疼心傷啊。”
她輕輕吐息,聲音越來越軟,越來越緩,然后螓首向前,唇瓣輕張,一點粉舌如珠玉淺露,帶著沁魂熏香,在云澈的脖頸上輕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