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手中有一份名單,這個名單上有十個門派,外加一個散修,這些門派都是上次來黃蛟門鬧事的門派,好在這些門派基本上都是黃蛟門的鄰居,距離黃蛟門并不遠。
方蕩將這份名單拿出來,他已經計劃好了路徑,先去距離最近的大衍宮。
大衍宮算是一個小型門派,和黃蛟門比起來,實力遜色不少,門中有金丹修士三十八人,元嬰真人十三人,尊者四位。
方蕩選擇這個門派第一個下手,一方面是因為他距離比較近,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比較弱。
對于方蕩來說,此行的目的有二,第一個就是報仇,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方蕩正找不到借口四處收割生機之力,有人送上門來,方蕩自然不會客氣,這是方蕩的一條修煉之路。
方蕩相信,當他轉了一圈之后,修為就能更上一層樓。
大約半天左右,方蕩來到了大衍宮外。
大衍宮沒有如黃蛟門那樣設置一個禁制幻境將整個門派完全包裹起來,而是位于一座奇峻山峰上。
或者說,整座大山就是大衍宮,大衍宮就是這座山。
大衍宮將一座千百多米高的山峰挖空,上面星羅棋布著各種宮殿建筑,在云霧之中若隱若現,看上去很有出塵之氣。
在山下有三座城池,孕育著十數萬人口。
每一個門派轄下都必須有眾多凡人,這些凡人是門派的基礎和未來。
大衍宮只有三座城池,和黃蛟門轄下有三個國家比起來,高低立現。
方蕩一出現就立即有數道目光朝著他望了過來。
大衍宮不像是黃蛟門有禁制幻境屏蔽,所以就需要有專門的人在門派之中瞭望,隨時發現任何可以的目標。
小門派想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小心謹慎。
打不過,至少要給自己留出來掉頭逃跑的時間。
在大衍山山巔最高處,有一座僅有十平方的小亭,小亭無窗,無墻,只有一個頂蓋,千米之上,山風凜冽,寒氣逼人,在這小亭之中有一個身影盤坐其中。
六寸真人負責每日的瞭望工作,這是一個非常枯燥的活計,門派之中沒有誰愿意來做這個工作,但六寸真人不同,他喜歡這個工作,他喜歡坐在這個放目所極最高之地。
這里的凜冽山風還有極寒冰雪,對于他來說,都是無限美好的事物,只有站在最高點的人才能承受和欣賞這種美好。
六寸真人坐在這群山之上,睥睨天下,覺得自己的未來無限光明,早晚有一天,他的修為也將站在這樣的高度上,到那個時候,他或許就不會貪戀這山峰最高處的位置了。
六寸真人如往日一樣坐在極目亭中,在他頭頂上懸掛著一口臉盆大小的小鐘,這口小鐘看上去平平無奇,古拙無比,若非他能虛懸空中,丟在地上恐怕都不會有人看上一眼。
六寸真人雙目微閉,在山風中衣衫翻飛,默默修行。
忽然,六寸真人張開眼睛,因為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
六寸真人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就放松開,一個金丹丹士出現在這里,顯然不是威脅。
就算一位尊者出現,對于大衍宮來說,也沒什么。
但六寸真人隨后眉頭就又皺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人身上有黃蛟門的腰牌。
黃蛟門和他們大衍宮從來都不是朋友,而不久前,大衍宮從黃蛟門中生生搶走了四件法寶,兩個門派之間的關系更是跌入冰點。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黃蛟門的金丹弟子出現在大衍宮外,怎么都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
六寸真人目光望向那黃蛟門金丹弟子身后,確定沒有別的大能跟隨后,這才開口道:“來者何人?這里是大衍宮所在,不可擅入!”
六寸真人覺得對方一個金丹丹士,他身為元嬰真人足以應付,所以并未立即敲響頭頂上的警鐘。
來的自然就是方蕩,方蕩早就看到了大衍山上的那座小亭,也早就看到了六寸真人,方蕩看到六寸真人的時間,遠比六寸真人看到方蕩的時間要早太多。
方蕩呵呵一笑道:“我是黃蛟門的張狂,我來大衍宮是想要拿回我的幾件小玩意,順便收點利息。”
六寸真人目光微微一凝,他雖然知道黃蛟門的人出現在這里肯定是來搗亂的,但真正聽到張狂的言語還是覺得有些吃驚,如果張狂的身份換成是以為合道尊者,那么六寸真人絕對不會感到奇怪,但一個丹士膽敢跑到他們大衍宮外叫囂,這未免就有些太夸張了。
“你小子瘋了,我勸你速速離去,我大衍宮不是你這樣的家伙能夠撒野的!”
六寸真人此時聲音變得相當寒冷,甚至已經準備出手教訓一下張狂,他雖然不敢殺了黃蛟門的張狂,但打折張狂的手腳還不是問題。
但張狂顯然并不能理解他的好意。
張狂笑道:“你頭頂上不是有一口鐘么,那個鐘要是被敲響了,是不是你們大衍宮上下九全都被驚醒了?”
六寸真人有些搞不明白張狂的思路,點頭道:“不錯,我再跟你說最后一次,退走,不然…”
“沒有什么不然!你算是利息中的一個吧!”
六寸真人后面的話語尚未說出,就聽到一道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而他緊盯著的張狂卻已經消失不見。
緊接著六寸真人感到腦袋頂上如同被電流擊中,炸開了一道口子,一股巨大的吸力順著那個口子將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骨頭全部吸了出去。
與此同時,嗡的一聲,他負責看守的那尊警鐘猛的響起。
原來警鐘的聲音是這樣的,六寸真人坐在鐘下十年,卻從未敲響這警鐘,自然也就從未聽過警鐘的聲音。
六寸真人腦中最后的想法,就是這個。
亂云飛渡,極寒凜冽之中,嗡嗡的鐘鳴如潮散去,包裹著大半個大衍山的流云霧氣被鐘聲震得得粉碎,山下立時下起了一場磅礴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