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器靈娃娃一直都呆在方蕩的后腦勺上,這才使得方蕩能夠看到這雙手,不然這一次,方蕩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急速顫動,生死存亡的危險刺激下,方蕩進入了激進狀態之中。
四周的一切時間都開始變得緩慢起來。包括身后那雙朝著方蕩后背偷襲過來的手。
不過這雙手的速度依舊還算是很快,但這樣的速度已經足夠叫方蕩看清楚這雙手的真正模樣了。
這是一雙白皙的手,光滑纖細,十指修長,指尖如同青筍,是女人的手!
不過方蕩沒有時間細細端詳,只能看個大概,方蕩更多的時間要用來逃命!
方蕩的身子猛地往前傾倒,與此同時方蕩雙腳急速發力,腳尖用地一點地面,身子平鏟鏟的貼地急速竄了出去,與此同時,方蕩腰間懸掛的千葉盲草劍劃出一道流光,朝著那雙手狠狠的斬擊過去。
這一切,一氣呵成,連貫無比,沒有絲毫半點的猶豫錯漏,就方蕩目前的境界來說,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那雙手的主人發出一聲輕咦,顯然也沒有料到方蕩竟然能夠從她悄無聲息的攻擊下逃脫,這雙手的主人已經想不起上一次從她雙手下逃走的人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眼瞅著利劍斬來,那雙手當即縮回,如同破開的布匹般的空間嗖的一下拉回,千葉盲草劍一劍斬空。
方蕩即便平飛出去,依舊用器靈娃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雙手,這是方蕩最不愿意看到的畫面,那雙手一旦縮回了破開的空間內,就代表著下一刻,這雙手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而下一刻,方蕩不認為自己還有那么好的運氣,能夠提前看到,并且避開攻擊。
方蕩在空中猛的停住身形,雙腳沾地,加上后腦勺上的一雙眼睛,四只眼睛將四周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與此同時,方蕩身邊出現十三道漆黑身影,正是千葉盲草劍中的十三位前主人凝聚的在劍中的烙印所化,他們如同侍衛一般牢牢守護在方蕩周圍,將方蕩守得密不透風。這些影子的好處是,他們并不遮擋方蕩的視線,方蕩可以穿過他們看到他們身后發生的事情,不必害怕他們遮擋了方蕩的目光。
鄭守等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修為淺看不出空間的變化,更看不到那雙無聲無息出現的手。
“別動!”方蕩開口制止鄭守等人靠近過來的動作,方蕩現在周圍什么東西都不能有,任何擋住他視野的東西對他都將產生巨大的威脅。
鄭守等人被方蕩一句話喝住的同時,方蕩身側面再次開啟了一道細線,這細線猶如發絲,一般人根本無從發現,但方蕩此時口中奇毒內丹急速顫動,方蕩的世界之中,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最重要的是,方蕩眼前的世界現在變成了一個五色世界,或者說,是有五個顏色疊加構成的世界,天地五賊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之中,方蕩能夠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一切力量的波動,都變成了最純粹的顏色,力量越強大,顏色越純粹越濃烈。
那一道細線如同冰凍結晶一樣,呈現出藍色的光線,在方蕩眼前鋪展開來。
這絕對是叫方蕩開心的事情,對方或許只是覺得之前的偷襲失敗只是一個特例,所以第二次依舊用差不多的角度來攻擊方蕩,方蕩最怕的就是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出手,只要能夠看得到,那么總有辦法能夠應對。
《陰符經》果然是一件寶貝!方蕩現在很想聽聽陰符經后面的內容,可惜,那蒼涼的聲音再未響起過。
方蕩此時就像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方蕩表面上對那正在不斷擴大的裂縫假裝不知,按住十三道影子原地不同,暗地里卻調動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包括奇毒內丹中的巢蟻,還有龍脈力量,甚至還有兩道從三皇子那里搶掠來的葷鬼,方蕩就準備等到那空間被扯開的一瞬間,將他們全都灌進去。他很清楚一件事,對方不會給他第三個機會,這個機會如果把握不住的話,那么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方蕩頭頂上一道細細的發絲裂痕逐漸開啟,內中伸出一雙強有力的手來,這雙手和之前方蕩看到的那雙纖細修長的手完全不同,這雙手充滿了力量感,一看就是一雙男人的手,甚至男人的手,都沒有這么粗壯有力,這雙手從天而降,伸向方蕩的頭頂,而此時方蕩正駕馭葷鬼二皇子一頭朝著那剛剛開啟的裂縫之中扎去。
那纖細雙手猶如一條章魚,輕輕一觸,就猛地收縮,那裂開的空間在方蕩的攻擊手段尚未達到之前,就開始收縮。
對方這個舉動叫方蕩感到驚訝,隨即就是冰冷,對方出現在方蕩的側面,顯然不是因為大意,相反,對方是刻意出現在那里的!
因為對方從最初就沒有打算攻擊他,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不然不會如此輕易就退走。
那么真正的攻擊在哪?
方蕩幾乎不用考慮,猛的低頭縮腦,在他眼中,周圍的世界唯有頭頂上是看不到的,對方的攻擊只能來自那個地方。
方蕩低頭的瞬間已經感到自己頭皮刺痛,心中叫糟的同時,方蕩身上涌起一層層的龍脈,匯聚成一面水晶般的盾牌擋在方蕩頭頂上。
這是方蕩從三皇子那里掠奪來的龍脈力量,不過這龍脈力量已經相當稀薄了,方蕩身上沒有皇家血脈,恐怕用過這次后,這護身龍脈就再也難以凝聚出來了。
咯叻一聲,這龍脈盾牌最后的力量被那一雙粗壯的手給生生敲碎,此時一直守護在方蕩四周的十三道影子一起出手,十三道流光一竄而上,朝著方蕩頭頂上攻擊過去。
叮叮當當的亂響聲中,方蕩縮頭躬身,緊貼地面一竄,這才從那雙大手的威脅下逃脫出去。
然而,現在還不是方蕩劫后余生開心的時候,就在方蕩就地一竄的路上,就在方蕩眼前,一道空間裂痕再次拉開,那雙修長纖細的雙手從中伸出來。
兩個敵人,果然有兩個敵人,對于方蕩來說,這樣一個無時無刻都有可能出現在周圍任何地方的敵人已經足夠可怕了,現在還一次出現兩個,可怕的程度已經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概念了。
眼瞅著自己的腦袋如同找死一般,直接朝著那雙從虛空中伸出的雙手貼過去,方蕩雙手猛的插入身下的地面中,生生將自己的身形釘住,但那雙修長纖細的手依舊朝著方蕩的腦袋抓過來,兩者之間近在咫尺,方蕩甚至嗅到了那雙手上的淡淡幽香。
這么近的距離,方蕩雙手插入地下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如同待宰的無力反抗的羔羊,眼瞅著那雙手就要刺進方蕩的腦袋之中的時候,方蕩卻忽然笑了。
方蕩上揚的嘴角使得那雙纖細的手生出一絲猶豫來,顯然對方沒能理解方蕩這個時候笑什么,這個時候,應該驚悚的大叫才對。
方蕩將嘴一張,猛的噴出數百只巢蟻來,這些巢蟻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團黑云,呼的一下就將近在咫尺的那纖細雙手給牢牢包裹起來,并且更多的巢蟻還在順著這雙手往上攀爬,速度極快,一下就沿著雙臂鉆進了虛空裂縫之后。
這些巢蟻可不僅僅的在身上亂爬嚇唬人,這些巢蟻每一個都有一對如同老虎鉗子一樣的嘴,此時狠狠的鉗入那雙手中,巢蟻是挖洞的行家,轉眼就鉆進了那雙手中,那雙原本修長纖細的雙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血洞,看上去格外嚇人。
一聲慘叫從虛空之中傳來,隨后虛空合攏,一切恢復如常,包括那雙強壯有力的手也一起不見了蹤影。
方蕩趴在原地,緩緩站起,被冬日的寒風一吹,方蕩才發現在方才短短一瞬間的戰斗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一瞬間,方蕩險些丟了兩條性命!
不過巢蟻上身,那不知從哪里會鉆出來的雙手這一下麻煩絕對不小。
遠處鄭守等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看方蕩忽然之間在原地又蹦又跳的,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但他們知道,方蕩絕對不是在玩耍,而是碰到了麻煩。
方蕩看了鄭守等人一眼道:“咱們得加快速度了,對方能找上門第一次,很快就會有第二次。”
說完方蕩掉頭急行。
丁苦兒丁酸兒兩個低聲問道:“娘剛才究竟怎么了?”
母蛇蝎開口道:“沒什么,應該是仇家上門,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方蕩說的不錯,現在的抓緊離開了,咱們快走。”
方蕩一行此時全部加快了速度,朝著爛毒灘地的方向走去。
劈山劍等人不久后出現在方蕩和那雙手交戰的地方,子午劍一臉猶疑的道:“這是什么手段,我竟然從未見到過。”
劈山劍道:“應該又是自損陽壽斷絕大道換來的陰邪手段,不過確實厲害,方蕩能在對方的攻擊下全身而退,實在是不可思議。”
子午劍響起什么來,忽然興奮的道:“對了,你們剛才看到了么?千葉盲草劍竟然也已經生出靈魂來了,咱們6云劍山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件靈器。”
偏鋒劍道:“別忘了,千葉盲草劍仙現在已經不是咱們云劍山的了。”
子午劍聽到偏鋒劍的聲音后,當即掉過頭來道:“我說,老九啊你什么時候兌現你的諾言來的?”
一向并不排斥開口、交談的偏鋒劍聽到子午劍的話語后就立時沒了動靜了。偏鋒劍一輩子在子午劍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
子午劍看了偏鋒劍一眼,露出一臉壞笑,隨后看向偏鋒劍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動手將方蕩抓回云劍山了?咱們總不能跟著這小子這樣一路顛簸下去吧?”
劈山劍卻道:“方蕩現在劍道未成,我們要的是開辟一條嶄新的劍道分支,若是現在就早早的將方蕩扼殺掉,我們未必能采摘到真正的劍道分支,到時候有咱們后悔的,咱們現在就跟著方蕩看看他究竟能成長到什么程度。你們可以先會門派之中。”
子午劍嘿嘿笑道:“我才不會去,在門中呆的悶死,既然你要看看方蕩這條劍道分支究竟能走到什么程度,那我就陪著你。
偏鋒劍其實也想跟著方蕩,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將毒和劍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融為一體,但是他實在受不了子午劍的奚落,誰叫他當初在大言方蕩能夠抵御住三皇子十三招他就吃屎來的,他其實早就巴不得馬上逃離了,所以偏鋒劍當即表示退出。
其他的幾位也不是游手好閑的,身上都有各種各樣的門派任務,隨后眾人散去,只剩下劈山劍和子午劍兩個繼續跟蹤方蕩。
開辟劍道分支,是一件非常困難但價值極大的事情,有些時候,幾代人的努力都不能開辟一種劍道分支,尤其是到了現在,各種劍法劍術幾乎已經完全成熟了,想在這個基礎上繼續開辟劍道分支簡直難比登天,劈山劍就是耗用一生時間來開辟一道劍道分支,都已經算是邀天之幸了,一旦成功,功勞極大,有利于身后千千萬萬的弟子,云劍山對于開辟劍道分支的賞賜最是豐厚,從不吝嗇,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各個都能夠拔地飛升。
走的幾位云劍山弟子并不怕劈山劍獨吞功勞,因為劈山劍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做,更重要的是,劈山劍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云劍山弟子之間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兩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干咳一聲道:“你們不用盯著我,你們的哥哥到了望京,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見到他了。”
中年男子看上去五十多歲,一件古舊的青袍,看上去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但漿洗的相當干凈,中年男子消瘦的骨架中有著文人特有的氣息,頭上白蒙蒙的一片,生出許許多多的白發。
一張面孔遍布滄桑,胡須稀稀拉拉的,不修邊幅,一雙眼睛昏濁模糊,遠比真正的年齡看起來要老邁許多。
不過,這中年男子面色不錯,雙目之中有喜悅的光芒閃爍,一看就是有開心事。
在中年男子對面站著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男一女兩個壯實無比的少年,這兩個少年臉上還有著那種尚未開化的神情,此時兩人眼中閃爍著焦急喜悅的光芒,正是方蕩的弟弟妹妹。
在中年男子旁邊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白錦,繡著團云海藻,蝙蝠葫蘆,都是吉祥圖案,一看就知道極為華貴。
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長得頗為喜人,頭上扎著兩個小辮,紅亮的嘴唇,手中捏著一片黃色的芭蕉葉,不斷轉動把玩,似乎對于周圍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趙敬修聽到方蕩在望京的消息后,立即馬不停蹄的一路趕來,對于老友兼恩人尚有其他后人這件事,趙敬修老懷大慰,心中歡喜。聽說方蕩幫了大皇子一個大忙,趕走了三皇子,所以趙敬修第一個找到了這里來。
此時房間外傳來爽朗的笑聲:“趙師,您終于回來看我了,你都不知道,這數年時間我可如何思念老師你的。”
趙敬修原本是大皇子的謀士,后來被三皇子追殺逃走,從那之后,趙敬修就對功名利祿看得極淡,聽聞大皇子到了,趙敬修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處,正好看到穿了一身四爪銀龍袍的大皇子走了過來。
大皇子對于趙敬修極為尊重,尚未走到近前,就躬身一禮,完全是學生碰到了老師的禮儀。
趙敬修無心再參與皇家爭斗,但他對于自己這半個學生大皇子還是極為喜愛的,趙敬修上下打量大皇子一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開口道:“太子,好久不見了。”
大皇子哈哈一笑,走上前,拉著趙敬修的手走進房間中。
隨后大皇子微微一愣,雙目看到了方蕩的弟弟妹妹,方蕩的弟弟、妹妹跟著趙敬修學了一些東西,兩人腦子都不算太靈光,目前還在識字階段,要想教會他們兩個幾個字相當的困難,即便趙敬修是天下難尋的好老師,也依舊很難做到,真不知道方蕩是怎么教會了他們寫自己的名字的。
方蕩的弟弟妹妹,尚未完全擺脫蒙昧狀態,尤其是那雙眼睛,給人一種近似乎野獸般的感覺,所以大皇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與眾不同。
隨后大皇子看到了那個手捏芭蕉葉的小女孩,大皇子神情再動,對著少女露出一張小臉,少女卻朝著大皇子做了個鬼臉。
大皇子呵呵一笑,也沒有太在意,拉著趙敬修的手道:“趙師,這一次你就別走了,學生一直都給守著趙家老宅,原封不動,就等您那天回來。”
趙敬修卻搖頭一笑,淡泊道:“太子,你追求的東西,我現在已經不感興趣了,我現在就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歇,趙家老宅,您推了重建吧,那里有我太多傷心回憶,我不敢去,也不敢看,更不敢想。”
三皇子當初殺了趙敬修全家,那場面對于趙敬修來說,就是一場噩夢,這噩夢至今依舊在折磨著趙敬修,他怕看到老宅后,悲從中來,一條命就丟掉了。
大皇子露出一臉惋惜的神情來,“趙師,您既然回來了,就不必著急走了,就算你不愿意參與皇家的事情,也大可在這京城中轉轉,好叫學生能夠再在您的身邊多多聆聽您的教誨。”
大皇子正說著,旁邊進來一個侍衛,躬身低頭,大皇子微微皺眉,開口道:“趙師,您先休息一下,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
趙敬修點了點頭,“忙碌起來才是太子應有的模樣。”
大皇子走出房間,那侍衛立即上前與大皇子耳語起來。
大皇子聞言不由得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鳩將竟然受傷歸來,還未能從方蕩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這是大皇子今天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消息了。
大皇子站在門口琢磨了片刻后,再次推門進入了房間,準備先走一步告辭離開,去看看鳩將的情形。
趙敬修知道大皇子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便也不兜圈子直接開口道:“大皇子,我此次來要找一個人,方家的子孫,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來望京就是想要找到他,好叫方家的兄弟姐妹能夠囤聚在一起。方家對我對您都有恩情,此時正好報恩。”
大皇子聞言雙目微微一挑,一雙眼睛看向方氣和方回兒,隨后,大皇子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