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的蹬天鞭,只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腳若登天,高高抬起,劈開大衩,露出關鍵部位。
這個弱點書生的師父早就跟他叮囑過,但他自信自己腿法極快,能夠彌補這個缺點。
并且他在用蹬天鞭的時候,往往是在占據優勢對手沒有還手之力的情況下,所以這蹬天鞭百發百中,沒有幸免者,從而成就了他奪命雙腳,登天書生的綽號。
書生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一天,一個少年會在他大腿劈開最大的時候,偷襲他的薄弱處。
太壞了,太陰險了。
這樣壞的家伙,竟然有著一張人畜無害,甚至看上去有些呆萌的面容!
叮當!
兩聲脆響,鄭守的兩顆核桃砸進青石地面之中,火花四濺,這刺耳的噪音一下驚醒眾人。
鄭守大喝一聲,心臟如同擂鼓,咚咚作響,震動得三米開外墻壁都跟著嗡嗡顫動,腳下地面上的石子亂彈亂跳。
那臉上有疤的男子眼瞅著自己的師弟小腹鮮血滾滾,震驚分神的當口,被鄭守一拳砸中胸口,發出一聲金鐵錚鳴,整個人倒飛出去,不過他雙腳穩穩落地,嘴角濺出一線血絲,看起來不過是輕傷。
疤面男子根本沒有理會重擊他一拳的鄭守,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捂著褲襠嗷嗷亂叫,滿地打滾的書生后,扭轉過頭來,一雙內中毫無半點情緒,猶如野獸遇到獵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方蕩。
四周傳來轟然的叫好聲,圍觀的不怕事兒大,他們只管精彩不精彩,方蕩這一拳,鮮血亂濺,那高傲的書生慘嚎不斷,一臉泥土狼狽不堪,自然是好看至極。
不過其中有些明白事理的連忙拽拽旁邊叫好的,用下巴點了點遠處不聲不響的馬車,隨后那叫好的立時被捏住了脖子般,出了一聲冷汗,緊接著掉頭就走,生怕被人記下面目來。
當看清楚方蕩的身形,還有那層剛剛磨出嫩繭來的皮肉的時候,疤面男不由得吐了口吐沫,“我還以為從草坑兒里鉆出一條龍來,原來是一條走了狗屎運的蟲!”
豹子此時也緩過神來,合攏下巴后快步上前,興奮地重重一拍方蕩肩頭,叫道:“好小子!”
說完豹子連忙貓腰伸手,正要小心的將鴿子抱起來。
那疤面男子忽然發難,和書生動作如出一轍,一步邁出,便橫跨十幾米的距離,一只腳朝著方蕩的胸口踹去。
這一腳顯然比書生更有火候,也更加老辣,更且是含怒出手,力量灌起,衣衫獵獵作響,疤面男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橫沖而來。
方蕩本就明亮的雙目放光,被對方這一腳激得瞬間進入那種一切都變得緩慢的狀態之中,在他眼中,這一腳遠比當初的鴿子要快太多,但卻還不夠快,他依舊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避開這一腳后要怎么弄死這個疤面男。
在方蕩的世界里,仁慈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爛毒灘地之中,只要雙方動手,除了一方逃走,就是你死我亡。
不過方蕩此時的那種一動不動的模樣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就如同嚇傻了一樣,呆呆傻傻,連正常人的驚慌反應都沒有。
此時貓腰下去要抱起鴿子的豹子雙目瞳孔急縮,危險降臨,豹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護著身旁的方蕩。
雖然他不是鄭守的徒弟,但他已經將方蕩當成是他的小師弟,說起來,他們這些人都挺喜歡這個平時沒有什么言語的叫做好運卻有著蔫壞兒心思的家伙。
豹子猛的伸手將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出手一招殺死疤面男的方蕩推開,在豹子和其他人眼中,方蕩不過是偷襲得手,真動手的話,轉眼就會被奪命雙腳殺死。
豹子發出一聲爆吼,胸口上肌肉蛩結鼓起,發出牛皮被繃緊的崩崩聲響,以至于他的上半邊身子瞬間漲大一倍,肌肉變成青紫色,猶如金鐵一般結實,鍛肉到了一定程度,肌肉如鐵,皮膚如鋼。
錚的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在方蕩耳邊炸開,這聲音震得方蕩耳膜欲裂,不過方蕩舌尖上的那顆奇毒內丹此時嗡然一顫,方蕩便一切如常。
豹子倒飛出去,咚的一聲撞碎了公主府年久失修的大墻,灰塵鋪天蓋地般的翻涌起來。
疤面男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在空中瀟灑轉身,要腳不沾地的給方蕩來上一腳,這就叫做乾坤腳。
疤面男和書生不愧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雖然腿法不一樣,但攻擊的思路都是一樣的,書生也是在空中足不沾地,要一腳退敵一腳踏死方蕩,現在疤面男也是同樣的想法。
然而,疤面男子整得意的時候,驟然感到小腹一麻,最初這痛楚如同針刺,隨后那根刺入肚腹的針驟然放大,變成了一根鋒利的矛,隨后鋒利的矛的矛尖不見了,變成了一根棍子,這根棍子一下插入他的小腹之中,來回攪動,將他的腸子全都擰纏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疤面男子在空中直線倒飛出去,十幾米后撞在墻壁上,才跌落在地,卻感覺不到身子撞在墻壁上的痛楚,此時的疤面男雙手捂著自己的褲襠滿地打滾。
那個被豹子推開的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原本的位置,依舊是提著小小的拳頭,閃爍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外帶一張充滿呆萌的臉,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拳頭上又裹了一層鮮血,上面冒著淡淡的蒸汽。
此時公主府門前,兩個男子捂著褲襠殺豬般的嗷嗷慘叫,滾過來滾過去,不愧是師兄弟,連翻滾慘叫的姿勢和聲音都相當一致。
整個公主府門前的一切猶如石化了一般。
又偷襲啊,卑鄙啊,無恥啊!
真是蔫壞透了啊…
剛剛走出公主府的靖公主剛好看到這一切,一雙美目也不由得呆住了,腳步跨過臺階,高高抬起都忘記了放下。
遠處轎子之中的四王子表情擰巴至極,隨后咬牙道:“害我丟臉,廢物,廢物,兩個沒用的廢物!”
二王子那張本就慘白的臉此刻白如紙張一般,神情越發陰沉了。
二王子看了一眼正要走出大門的靖公主,張不開的雙目微微瞇了瞇,嘴唇動了動,說了幾句什么。
此時站在公主府門口的王火臉上閃現出一絲掙扎,隨后變得堅定起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認定了一條道路,就要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一回頭,就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把這兩個家伙抬下去,殺豬般的嗷嗷亂叫,聽著心煩!”王火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說話方式,所以開始聲音略有稚嫩,但說到后來,已經順暢無比,王火忽然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頤指氣使,手握權柄,而不是在公主府般,裝孫子一樣被人欺凌,王火覺得自己心氣理順不少,越發堅信自己選擇的道路沒有錯。
這奪命雙腳被廢掉了,他若是能夠找回場子,那么對他以后的前途大有好處,奪命雙腳是四王子的人,而他是二王子的人,給二王子張臉是他在二王子身邊立足的最快途徑,同時能夠在二王子面前,和靖公主割裂關系,對他得到二王子的信任相當重要。
王火深吸口氣,徑直走向方蕩,第一步,他心臟咚的跳動一聲,地面隨之一顫,第二步踏出,在王火身上傳來小河激流撞擊巖石的聲響,這是進入去渣境界后血液沖擊血管之中的雜質發出的聲響。
此時的王火,精氣神都被提高到了極致,他的眼中,就只有一個方蕩,他要用最簡單的辦法,最殘忍的手段,最酷辣的招式來殺掉方蕩。
”你叫什么?“王火如同一只熊一般朝著小小的方蕩碾壓過去。
方蕩依舊是呆呆的面容,攥著涂滿鮮血的拳頭,扭頭看了眼鄭守他們,隨后堅定的開口道:“我叫蔫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