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斯帝林對著窗外久久佇立,這姿勢保持了一個小時都沒動。
“你怎么看?”他終于開口了。
忙活了一整夜,凱斯帝林的聲音似乎有一點點沙啞,沙啞之中還透著疲憊。
一個身影從角落的陰影之中緩緩走出來,如果他不動的話,幾乎沒人會發現這角落里竟然還有個人。
“這種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不要問我吧。”黑影的聲音顯得有點生硬:“我沒有頭緒。”
“接下來,我想讓你親自出手。”凱斯帝林說道。
“親自出手?對誰出手?”
凱斯帝林轉過臉來:“我知道,如果有人被你跟蹤了,那么倘若你不主動暴露的話,是沒人能發現你的存在的,我也不能。”
“跟蹤誰?你是不是已經有了目標了?”
足足兩百個人,想要從中篩選出嫌疑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只是懷疑,并不能確定。”凱斯帝林說道:“我會讓每個人都提供他的不在場證明,當然,至于那已經被我排除在外的九個人,則是重點懷疑對象。”
重點懷疑對象!
凱斯帝林這句話可是讓這黑影有點震驚了!因為在此之前,他明明已經親口宣布這九個人已經洗脫了嫌疑!可現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我本來就不允許任何人私自聯系外界。”凱斯帝林瞇了瞇眼睛:“這九個人已經嚴重的違反了規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黑影說道:“其實,這九個人里面,完全可能有一個人打了兩個電話,但是卻沒有承認。”
“這是唯一縮小調查范圍的做法了。”凱斯帝林說道:“接下來繼續盯著,一天一夜之內,一定會再有電話從這里打出去。”
“我現在就去盯著那九個人。”話音未落,這黑影已經不知何時從書房里面消失了!
凱斯帝林轉過身去,繼續看著窗外的狂風驟雨。
此時,蘇銳還坐在礁石之上,看著潮水緩緩的漲上來。
一輪紅日升出了海平面,那些血腥場景已經消失不見了,林澤洛夫和他的衛隊成員們在離開之前,已經把這里全部清理干凈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蘇銳還是覺得相當不爽。
這件事情在以往幾乎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從來都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兒,別人就算是想要從他的身上偷走一根汗毛都困難!
可如今,還是陰溝里翻船了。
這種陰謀是蘇銳始料未及的,他在心里面甚至沒想到這種可能性會出現。
想著凱斯帝林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蘇銳還是對自己的粗心很自責,當時,凱斯帝林說他的手下會在十個小時之內來到他的身邊,而那幾個假冒者來的確實是太快了點。
偏偏對方還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幫助蘇銳打了一仗,這讓后者完全無法擁有任何懷疑之心。
在這種情況下,蘇銳大體上已經判斷了出來,這是亞特蘭蒂斯家族內部出現了裂痕。
有人想要算計凱斯帝林。
看來,這個大公子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了,這個聰明絕頂的家伙肯定已經意識到了可能出現的危機,所以提前把歌思琳送走閉關了。
“看來豪門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人人都羨慕,可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你自己承受。”蘇銳這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感慨凱斯帝林,還是在感慨著自己。
他撿起一個小石片,對著大海猛然一掄胳膊,旋轉著扔了出去。
小石片在海面上連續著打了好幾個水漂,隨后沉入了海中。
蘇銳忽然起了一些玩興,他又低頭尋找這種小石片,很快便找了一大把。
于是,這個家伙不斷的打著水漂,竟然樂此不疲的玩了半個多小時。
有的過往村民都在很疑惑的看著這個年輕人,一大早的,大家要么是出海打漁了,要么是下田干活了,這是從哪里冒出來這么一個不務正業的家伙?
蘇銳打了好大一會兒的水漂,終于覺得先前身心里的不快已經完全消除了。不過,估計讓他聽到村民們的內心活動,八成會被憋的當場吐血。
他接下來準備在這村子里面走走逛逛,看看能不能遇到那天晚上的姑娘。
雖然蘇銳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但是他愿意為此而嘗試一下。
可是,在村子里走走逛逛了許久,蘇銳都沒有看到那個身影。
搖了搖頭,他又把那一絲幻想給拋出腦海了。
蘇銳走著走著,看到了一處倒塌的房屋,有幾個人在圍著房屋哭泣。
看著此景,蘇銳的眼神一凝,他很是內疚,因為,這幢房子是昨天夜里被打偏的火箭彈給炸毀了。
蘇銳沒有多想,便走上前去,仔細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被炸毀的只不過是個老房子罷了,里面當晚并沒有人居住,避免了傷亡。
不過這也是家里的產業,幾個中年人估計都是在這房子里長大的,看到房子再難復原,自然悲傷。
蘇銳身上攜帶的現金也不多,但他幾乎把所有錢都給了這幾口人,當然,給錢之前,他還編出了一個“國際救濟基金會”的身份來。
那幾口人也沒有任何懷疑,對此連連感謝。
這種事情,蘇銳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曾經在南海某個漁村里面,蘇銳就把組織上給的行動經費幾乎全部補貼給了那些漁民遺孀。
蘇銳確實是有著一顆赤子之心的,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這一點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蘇銳閑著也沒什么事,干脆擼起了袖子,幫助這些村民們把被炸毀的房屋給重新收拾一下。
畢竟這件事情也是因他而起,多幫點忙也是彌補自己內心的愧疚。
對于這一點,當地村民們也是千恩萬謝,反而弄的蘇銳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一家兄弟姐妹好幾個,看起來彼此的感情都非常好,蘇銳和他們簡單的交流了幾句,得知他們家里有個小飯店,但平日里還是要靠出海打漁為生,父母健在,雖然年事已高,但仍舊堅持出海,今天才剛剛回來。
這一家人壓根就沒想到蘇銳會是讓他們祖宅倒塌的“罪魁禍首”,甚至還邀請他到自己的家里吃飯。
盛情難卻,蘇銳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而且,他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打聽一下關于那個身影的消息,雖然希望渺茫,但是他愿意嘗試一下。
就在蘇銳跟著這幾個村民前往他們的家時,在村頭的公路盡頭,一輛出租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一個懷抱吉他盒子的獨臂男人從車上走下來,他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可整個人卻似乎形成了視覺黑洞,讓人情不自禁的把視線投到他的身上。
而且,視線一旦投到他的身上,就很難拔得出來了,這個人的身上似乎帶著一股所謂的魔力。
不過還好,這村子的盡頭幾乎沒有人,否則的話,此人一定會引起轟動了。
“喂,這位…這位先生,你還沒給錢呢。”那名出租車司機糾結的說道。
畢竟這一趟跑的可實在是夠遠的,他們并沒有直達清城,反而在路上停留了一兩天的時間,迫于這個乘客的威壓,出租車司機不敢有半點怨言。
可是,要是想就此賴賬,那就太過分了。
那個獨臂男子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沒錢。”
聽了這話,這司機頓時有種即將崩潰的感覺,他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八度:“沒錢?沒錢你早說啊!沒錢你坐什么出租車?還浪費了我好幾天時間啊!”
這幾天,光是汽油就燒掉多少啊!這貨竟然說他沒錢?
可是,這司機的話還沒說完,便意識到了這個男人先前究竟有多么的恐怖!萬一他發火,把自己生生的弄死,那又該如何是好?
獨臂男子清楚的看到了司機眼睛里面的恐懼之色,他把吉他箱子放在地上,然后用唯一的手按在了窗戶上。
讓司機更加驚懼的情況出現了。
隨著對方手掌的施壓,車窗玻璃上很快就布滿了裂紋,隨后裂紋越擴越大,兩秒鐘后就轟然爆碎了!
徒手按碎了汽車玻璃!
緊接著,此人抓住了窗框,然后猛然一扯!
這出租車司機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車都被拉的平移了一下!
這個獨臂人還不罷休,又是連續的拽了兩下!
哐哐哐!
車門的轉軸竟然硬生生的被拉斷了,整個車門也被卸了下來!
如此粗暴!
“再多說話,我會像卸下車門那樣卸掉你的腦袋。”獨臂人冷冷說道。
這司機再也不敢要車費了,他甚至連車門都顧不得撿起來,直接開著車,一溜煙的跑掉了!
獨臂人冷冷的看著遠去的車子,并沒有再多說什么,撿起吉他盒子,轉身朝著村子里面走去。
蘇銳受到了村民的盛情相邀,來到了他們的家,他通過交談得知,這一家人的老大名叫斯里潘,他一共有兩個弟弟三個妹妹,此時全都到齊了。
沒想到這一家人的住宅還是個簡易的飯店,村里經常有人過來吃飯,蘇銳一落座,斯里潘便喊道:“諾特莎拉,來客人了,快給貴客倒水。”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蘇銳笑吟吟的舉著杯子轉過身,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端著茶壺的身影之時,手不禁一松,茶杯登時就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