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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跌倒

  李志常擺擺手道:“陰后的厲害我比你更清楚,可惜若非完整的十八重天魔大法,終不可能不會被現在的我擊敗。”

  李志常神色淡然,無論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份氣定神閑的風度,也教侯希白心折,侯希白悠然笑道:“李道兄亦是在警告我你連陰后也不放在眼里,更不怕我和你為敵了么。”

  李志常欣然道:“似侯兄這樣的佳友我向來是只愿意結交而不愿結仇的。”

  侯希白輕搖折扇道:“若能和李兄攀上交情,那可真是侯某的幸運,李兄灑脫之人,其實何必苦苦糾纏在紅塵之中哩。”

  李志常淡然道:“多情才會自苦,貧道樂在其中,侯兄若是覺得難以回去向師妃暄交代,不妨讓我領略一下折花百式,若是能夠碰到我一分衣角,我決不會對和氏璧動半分念頭。”

  侯希白面露苦笑道:“李道兄步步相逼,就這么想稱量在下的武功么。”

  李志常道:“我只是對于石之軒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徒弟感到好奇罷了,而且你不知道邪王和慈航靜齋的恩怨么,為何仍舊對師妃暄這么迷戀?”

  侯希白道:“正如李道兄所言,多情自苦,自從那天見到她之后,我便覺得人世間種種美麗不外乎如是,這便是我∈,¢.多年苦苦追求的東西,若是能讓她少些煩惱,讓我死也甘心情愿。”

  李志常嘆息道:“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侯兄以‘情’為道。入道深矣。既然如此便請出招。”

  當李志常說請他出招的時候。侯希白不由自主,終于用出了他名震天下的扇藝。其實自見到李志常那一刻開始,他們的較量便開始了。

  花間派的武功在于殺人無形,弱化對手的心志,可惜李志常先點名陰后和他約戰,第一步便先聲奪人。陰后乃是和他師父石之軒一輩的人物,李志常的對手是陰后,侯希白的分量自然就減輕了不少。

  而且李志常在兩人對話中一直處于強勢地位。即便以侯希白的風度然,也沒有將他放在和李志常同一個水平。這也是李志常精神境界比他高的緣故,侯希白無論想怎么還擊,都在勢頭上受到壓制。

  再后來李志常以退為進,說只要侯希白能夠用折花百式動他一絲衣角,便具有一錘定音的效果。其實這看似侯希白占了便宜,里面卻有諸多限制,一便是侯希白用不用折花百式,二是侯希白出招之后還得想著要碰李志常的衣角。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高手,出招之間已經不拘泥于任何形式。出手間還要隱藏自身的目的,李志常此言一出。無論有意無意間,侯希白終究會被他那句話影響。這也是對侯希白能不能夠從李志常布下的局面中沖脫出來的考驗。

  “颼!”扇子來到侯希白手上張開,面向李志常的一面畫了八個美女,各有不同神態,極盡女性妍美之姿。

  李志常微微凝望扇面上的美人道:“這便是名震天下的美人扇么,可惜這一面我只認識一個沈落雁。”

  侯希白道:“嗯,落雁。”

  李志常悠悠道:“你是不是想說,落雁是個很寂寞的女孩子,那一天你見到她頭上插著一朵淡白的小花,露出落寞又惆悵的神色,你便將她那一刻動人的美態畫了下來可對?”

  侯希白苦笑道:“李兄還是莫要開尊口了,不然你教侯某連出招的勇氣都沒有了。”

  李志常微微一笑道:“侯兄也務必莫要以為我是神仙妖怪,只因為那一朵白花是我插到沈落雁頭上的啊,就像這樣。”

  李志常悠然一指朝侯希白頭上天靈穴點去,侯希白才悚然動容,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李志常可沒說他不會出招進攻。

  扇面一合,仿佛楊柳枝從玉凈瓶里面抽起將要抖動的那一刻,帶著美妙動人的姿態朝李志常掃去。李志常面容含笑,仿佛新浴之人必先整理衣冠,又或者只是想要彈去身上的灰塵。

  破空而至的勁氣落在扇柄上,侯希白險些握不住。侯希白踏著奇異的步伐,仿佛花間春游,折扇似左似右,方向捉摸不定。

  李志常一動不動,靜若山岳,仿佛九丘,氣勢連綿不盡,可是侯希白要想觸摸到這山岳仿佛又隔著千山萬水。

  天上曉月,路上行人匆匆,竟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奇特的人。或許只是當侯希白是喝醉了的游客,顛倒步伐,而李志常便是他的朋友站在一旁看他笑話。

  若非身處其中,決計難以感受到兩人之間那猶如實質的氣場。折花百式,其實不過一式,那就是‘變化’。可是變化的終結是為了傷敵,而并非為了變化而變化,這已經到了哲學的高度。

  他自從出道以來,還未曾有如此狼狽的時候,無論何時,面對如何強大的對手,他都自信可以從容自若,表里如一。唯獨此時面對李志常,仿佛回到幼年時候,石之軒教他武功的那般感覺。直到此時他也不知道石之軒的武功淵不可盡,可是面對李志常,他出道以來第一次生出一股他是否還會不會武功,還是不是武學高手的疑問。

  無論是他瀟灑至極的花間游,亦或者是折花百式的精妙招數,都像是他一個人在獨自舞蹈,李志常并不呼應。令他最難受的便是,李志常明明離他五尺不到,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一樣。

  李志常突然向一座小樓望去,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淡淡道:“好了,侯兄我走啦。”

  侯希白撲倒在地,等他想要掙扎著起身,一名中年儒生對著侯希白伸出了一只手,侯希白抓住來人的手,抬起頭來,目光觸及到這人寒如冰雪的雙眸,道了一聲:“師父。”想著自己這狼狽的樣子給恩師瞧見,侯希白露出了慚愧的神色。

  儒生深深嘆息道:“男子漢跌倒一次兩次算什么,只要最后能站著,仍舊可以比任何人更加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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