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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清此時不得不說話了,站出來開口道:“吳局長,別沖動。”
吳局長瞪了孫清一眼,沉聲道:“孫局長,你一直護著他,還說和他是朋友,不會和他是一伙的吧?”
孫清沉聲道:“吳局長,這話是什么意思?王程可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犯人,我們是不是一伙的又怎么樣?”
“剛才的確不是,可現在是,他剛才對我動手,你也看到了。”
吳局長語氣不善地說道。
楊祐德不耐煩地喝道:“要吵出去,不要在這里打擾病人休息。”
王程看著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裝睡的劉武中,平靜地說道:“劉老,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王程就拉著小姑娘王媛媛朝著外面走去,對楊祐德和楊青語只是兩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楊祐德剛才在做法,王程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一些想法。
“把他帶走。”
吳局長依舊對著幾個警察下達命令。要求帶走王程,帶著江浩幾人跟著王程走出了病房,他不出這口氣不舒服。
可是,王程腳下停都沒停,直接下樓去了。
江浩和其他幾個警察也都沒有動,這幾個幾乎都是刑警隊的老警察,看江浩沒動,自然不會動。吳局長的命令都是其次,江浩的動作才是他們的行動指令。
吳局長面色難看地盯著幾人,沉聲道:“江浩。孫清。你們做什么?違背命令。你們故意放走了他?”
江浩上前低聲說道:“吳局長,最好不要抓這個王程,不然會有麻煩。”
吳局長面色狐疑,腦海里過濾了一遍王程的資料,父母家庭都很一般,會有什么麻煩?就是有些武術,他還敢真的和劉超英一樣來殺了我不成?
“說重點。”
吳局長沉聲說道。
江浩苦笑道:“吳局長,武圣山有一位道長。你應該知道吧?”
吳局長表情一震,皺眉道:“長鶴道長?”
這位長鶴道長,在任何資料里都沒有文字記載,吳局長以前也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藏鼎觀的書面資料上只有觀主長虛道長。這次來江州主持這次的案子,和領導私下談話,才知道這些的,所以涉及到這些不知道的人,他就尤為的慎重。
看到江浩點頭確定。
吳局長狐疑地道:“那和王程有什么關系?”
江浩羨慕地道:“他是道長的弟子。”
吳局長肥胖的身軀都瞬間顫抖了一下,驚訝地道:“真的?你怎么知道的?這件事資料上沒有寫吧?”
“任何書面資料上。都沒有長鶴道長的名字。吳局長,有些事你不要知道的好。”
江浩嚴肅地說道。他雖然是刑警隊張。級別上是在眼前的吳局長下面的,可是因為其他的關系,許多事情他卻是知道的更多。
吳局長還是有些不相信,他來的時候,上面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別招惹楊家的人和武圣山的人。楊家武館他去都沒去,武圣山在郊區,他更沒有去過,所以他覺得自己不會和這兩方有什么交集。
可是,先是楊祐德出現,讓他大氣都不敢出。現在打了自己的小子,又是那武圣山老道士的徒弟?他一時間感覺在江州限制太多了點,隨便出來兩個人都是自己不能招惹的。
吳局長看向孫清,孫清是本地人,應該知道一些消息:“孫局長,你知道這些嗎?此事是不是真的?”
孫清點點頭,肯定地道:“是真的,王程每周都會去武圣山上一趟跟長鶴道長學武。”
孫清心中也想到了許多,他出身一般,只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顯示江州市這塊地方那是臥虎藏龍。他卻沒想到這個長鶴道長和楊家武館的楊祐德,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一些,讓省城方面都很是忌憚。
“呼呼!”
確認了消息,吳局長吐出一口氣,稍微有些后怕,心道剛才幸好江浩沒有執行他的命令去強行留下王程,不然后果當真是不堪設想。讓他的領導都怕的不敢絲毫招惹的存在,他不敢想如果自己去招惹了對方,會是什么后果,只怕安全的退休是最好的下場。
“好了,我知道了,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你們都別說出去,知道嗎?”
吳局長面色平緩下來,對幾人沉聲說道。
江浩和孫清,還有其他幾個便衣刑警都是點頭答應下來。
病房內。
楊青語看著爺爺楊祐德,不解地問道:“爺爺,你剛才為什么不幫王程?”
楊祐德坐在劉武中的病床邊,低沉地道:“他不需要我幫忙。”
“那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呀。”
楊青語還是不能理解。畢竟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爺爺楊祐德對王程可是很欣賞喜歡的,恨不得把自己嫁給對方,讓王程變成楊家的人。
現在怎么不理不睬的了?
楊祐德搖搖頭,不想多說剛才的事,伸出手摸向劉武中的脈搏。
而此時,閉著眼睛的劉武中突然睜開了雙眼,微微搖頭道:“不用把脈了,我還沒死。”
楊祐德和楊青語都稍微驚訝了一下,沒想到劉武中一直都是清醒著的,剛才都是在裝睡,可是他為什么要裝?為了不見王程呢?又是為什么?
楊青語心中很多疑惑。
“老劉,哎,你這輩子也是命苦呀,只是可惜了超英這孩子,走上了你的老路。”
楊祐德想了想,嘆了口氣,也只能說出這么一句話了。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用了。他沒辦法讓劉武中恢復。也不能強行去平復劉超英的事情,更不能讓劉超英無罪回家。當年劉武中年輕的時候也是在北方殺了人,才逃到江州安家落戶的。
說起來,劉家這爺孫兩的命運真的有些像。對他們現在的遭遇,楊祐德也有些無力。
劉武中眼神依舊凝實沉穩,淡淡地道:“無所謂了,我一把老骨頭,本來也沒多少年頭可以活了。只要超英還活著。我劉家的根就還在。”
劉家武館還有不少人,可是在劉武中的心中,只有劉超英是劉家武館的接班人,其他人都不能代表劉氏形意拳。對劉超英殺了余仁剛的事情,劉武中只字不提,顯然心中是贊同的。練形意拳的,都有一份血性,法理不能解決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動武。
楊祐德點點頭,又是嘆了一口氣。低聲道:“老道出面,還有機會。”
“所以你剛才故意不幫王程。我知道你的意思。”
劉武中看著天花板,又搖了搖頭,道:“不過,我不想讓老道麻煩,他這輩子比我命苦。我的命兩次都是王程救回來的,已經承情了。我劉家已經欠了王程的太多,如果再欠老道的,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還清。”
站在后面的楊青語嬌軀微微一震,瞬間明白了剛才爺爺所做的一切。
外面,王程拉著王媛媛一言不發地走下了醫院大樓,心中根本沒有將那吳局長放在心上,那家伙要是真的還敢一直糾纏不清,王程真的會下重手。
兄妹兩默默地坐上車,朝著江邊別墅而去,看著車窗外的夜色,王程突然輕聲道:“媛媛。”
趴在哥哥王程身上的小姑娘點點頭,仰著腦袋看著哥哥的下巴,低聲道:“嗯,哥,怎么了?”
“有些時候,就算爸媽對我們沒有像其他小孩子的父母一樣,你也要不惜一切的維護,知道嗎?”
王程語氣肯定地說道。
小姑娘想了想,又點點下巴,低聲道:“我記下了。”
“嗯,下個月他們就回來了,以后你乖一點。”
王程語氣平靜地說道。
“嗯。”
小姑娘只是答應著。她心中知道哥哥現在心情復雜,她也不知道怎么說話來開導,只能答應哥哥所說的一切,雙手緊緊地摟著哥哥,讓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他身邊。
車子就這么安靜地朝著江邊開去,這個時間江邊的高速路上的車也很少,周圍也沒有聲音,直到王程的電話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
“王程,我是唐強民,我剛回江州市。聽孫局長說你剛才在醫院和吳局長起沖突了,還動手了,你沒事吧?”
電話里,唐強民語氣擔憂地說道。他知道王程的沉穩性格,肯定是那個吳局長太過分,王程才會動手。
王程點點頭,微笑道:“沒事,多謝唐書記關心,這次去省城怎么樣?”
說到省城的事情,唐強民就是無奈地嘆氣,道:“哎,官場的事,大多數時候都不看證據,我也盡力了。沒想到最后劉超英這么沖動,現在我也沒辦法了。”
“我替劉老和劉超英謝謝你,唐書記。”
王程嚴肅地說道。
“不用謝我,我也沒做成什么。余仁剛和省城醫院的院長關系很好,是以前一起下過鄉的,所以幾十年來一直護著余仁剛。現在余仁剛死了,他們肯定要把劉超英抓到,不然不會罷休。而且,我聽到消息說,他們想對劉家武館動手。”
唐強民語氣凝重地說道。
要是真的對劉家武館動手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王程瞬間又是眉頭皺起,沉聲低喝道:“他們敢。”
“我和認識的領導聊了幾句,他大概透漏出這個意思,不過不是他的意思。你給劉老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最近都注意點。”
唐強民嚴肅地說道。
王程點點頭,道:“好,我給孫局長打電話,他應該還在醫院,讓他去給劉老說一聲。”
他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再回去看到那個吳局長,不然他害怕自己會真的忍不住再給他一拳。雖然他不怕對方會拿他怎么樣,可是也不想過多的招惹麻煩。現在是敏感時期。一點小麻煩可能都會醞釀成為更大的麻煩。
唐強民說道:“那還是我去醫院看看劉老。給他說一聲吧。你就別打電話了。劉老現在情況怎么樣?”
“還好,我剛從醫院出來。”
王程簡單的說道,不想多提,說多了就會不舒服。身為練武之人,深知每一個高手所經歷的艱辛,所以更為的替劉武中不值。
唐強民知道王程的心情肯定很不好,當下也不多說,直接就道別掛了電話。
這時候。車子也到了別墅,王程帶著王媛媛下車,感謝司機將他們送回家,現在已經很晚了。
回到別墅,兄妹兩都餓了,小姑娘王媛媛給哥哥王程泡了一壺茶,就去廚房做飯去了,不管怎么樣,也要吃飯不是。
王程回到書房,拿出翡翠和刻刀。一點點的雕刻出了一桿鋒銳的長槍,槍尖幾乎閃爍著寒芒。代表了此時他心中的諸多郁悶和戾氣。
“出來吧。”
王程將巴掌長的翡翠長槍在手心摩挲了一下,突然淡淡地說道。
房間依舊安靜,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墻角書架里面走出來一個人影,面容有些憔悴,赫然正是現在整個江州市都在搜捕通緝的劉超英。
劉超英走過來從容地坐在王程的對面,說道:“我等你一天了,我爺爺在醫院怎么樣。”
王程剛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房間里有人,這個書房內隔音非常的好,平常的時候很安靜,劉超英呼吸的聲音根本無法隱藏。
“劉老的身體還好,安享晚年沒問題,你有什么打算。”
王程給劉超英倒了一杯茶,語氣平靜地問道。他并沒有去追究和指責劉超英所做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當如何。
經過這次的事情,劉超英整個人的氣勢神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整個人不再像是飛揚的青年,更像是經歷了許多的沉穩中年人一般,眉宇之間還有一絲后悔。他知道自己這一走,以后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我想去國外。”
劉超英語氣沉穩地道:“國內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那就去吧,需不需要我幫忙安排。”
王程注視著劉超英,依舊平靜地說道:“我在港島有朋友,可以幫忙。”
劉超英想了想,搖搖頭,聲音低沉地道:“不要了,我已經聯系好了兄弟,一起去非洲,在那邊有我們的用武之地。王程,還請你多照顧一下我爺爺和家里,我對你的承諾,一輩子都有效,有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聯系我,我這條命是你的。”
“我會盡力,什么時候走?”
王程語氣鄭重地說道。
“馬上就走。”
劉超英嘴唇抖動地說道,眼角也有些濕潤。他才回來一個多月的時間,離開十幾年,還沒和家里人好好相處團聚,就要亡命天涯了。
王程老成地嘆了口氣,無奈地道:“好吧,你放心地去吧。以后你可以回來的時候,我會聯系你。”
“好,保重!”
劉超英狠狠地點點頭,站起身來,然后狠狠地雙膝下跪,對王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然后轉身就走,從書房的窗戶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當中。
這個大禮,王程這次沒有拒絕,坦然接受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的話,劉超英肯定會心中不安,就會繼續留在江州。當他看到劉家陷入危險,被警察不斷逼迫的話,指不定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目送劉超英離開,王程繼續喝茶,看著對面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有些發呆。
“哥,吃飯了。”
外面傳來小姑娘清脆的聲音。
王程將東西都收拾起來,也收拾了心中的情緒,起身出去和小姑娘一起吃飯。
這一夜,很多人都難以入眠。
王程也幾乎一夜沒睡覺,第二天也沒有去學校,只是將小姑娘送到學校,就直接去了武圣山,拜見師傅長鶴道士。
來到道觀后面小院子的時候,看到長鶴道士還在扎馬步練拳,發現王程來了,也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將地煞拳法完整的練了一遍,才停下來。王程也沒有說話打擾,就這么安靜地看完,觀察師傅的地煞拳法當中的真髓。
在長鶴道士的手中,練地煞拳法的時候,雙腳幾乎和大地黏在一起,時刻腳不離地,好像和大地融為一體了一般,每一拳每一步都攜帶著巨大的厚重之感,好像一座山峰不斷的挪動,讓人看到了都不敢去阻擋。
尤其是老道士練坤元三十六式的時候,整個人好像都變成了一座屹立在大地上無數年的山峰。
王程看的心中又多了一些明悟,心中若有所思,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專注修煉坤元三十六式。
這時候老道士也練完拳了,坐下來喝了一杯茶,對王程說道:“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沒有晨練?”
長鶴知道王程每天早上都會起來練拳,這是他堅持了許多年的習慣。現在這么早王程就來了,那就說明他沒有練拳就來了,讓他放棄多年的習慣,必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王程點點頭,隨意地坐下來,直接說道:“師傅,劉老受傷住院了。”
長鶴常年隱居山上,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在這個小院子里。以前沒有收王程入門的時候,他每天還會去道觀帶領年輕道士練拳,尋找自己滿意的弟子。而收下王程之后,他就只是偶爾才會去前面的道觀里帶領小道士們練拳。
所以,長鶴道士如果不刻意地去打聽,也沒人專門給他傳遞消息的話,是不會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是真正的與世隔絕了。
聽到劉武中受傷住院了,他表情驚訝了一下,這絕不是一般的小傷小病,當下凝重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誰能重傷他?”
“幾天前,是槍傷,穿透了肺部,我當時搶救過來了。可是,后面一個省城專家動手術的時候,出了意外…”
王程語氣平靜地將這幾天發生在江州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聞之前和自己交手的一代宗師劉武中此時竟然已經是失去了武者根本,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者的時候,長鶴騰的就是站了起來,一瞬間無意之中爆發的力道讓雙腳都沒入了地面,嚴肅地道:“此事是真的?劉超英呢?”
王程看著師傅,想也沒想,說道:“當然是真的,現在江州已經被省城來的警察控制了,昨天楊老還去醫院看了劉老。我聽說省城有人想動劉家武館,而劉超英一直失蹤,警察也找不到,懷疑沒有在江州,可能逃到外地去了。”
意思是說,劉家和劉武中現在都可能有危險了。
長鶴盯著王程,跨步就走了出去,身形如風,沉聲道:“走。”
王程急忙跑上去跟上師傅的步伐,雙眼緊緊地看著師傅的行走規律。
師徒兩一起徒步朝著江州市而去,只不過一個如閑庭散步一般,另一個卻是在拼命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