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30c的水變成蒸汽,和讓80c的水變成蒸汽,這能好必然是不同的。通過省煤器這個并不比暖氣高明多少的東西,讓巨大的排煙浪費量發揮余熱,這實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那么問題來了,暖氣制造是一個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東西,還能做出花兒來?
    答案是能的。
    偉大的人發展方向總不盡相同,愛因斯坦可以把罄竹難書的公式簡化到emc2,哥德巴赫同樣可以把112復雜到人們需要兩個世紀才能證明。
    所以即便是省煤器,依然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偉人在發現真理后會迫不及待地將其公之于眾,而商人則恰恰相反,此后的一生都要努力將這個發現帶進墳墓。
    h型鰭片省煤器,就是這樣一個東西。
    在這種新型的省煤器出現之前,電廠都采用一種常規的光管省煤器,在管路構造上并不比暖氣高明,在這種狀況下,英國人最先發現了這其中蘊藏的機遇。
    他們通過將普通的u型或蛇形的光管,改造成h形狀的鰭片管,或者說是肋片管,蝶片管,從而提高了受熱面積,也讓通水管道更為密集,達成更高效的省煤效果。由于其科學的構造和焊接工藝,同時也具有完全凌駕于傳統省煤器的防磨性能、積灰程度,結構緊密度以及煙氣側阻力。
    這種新型的省煤器自投產至今已經三十多年。機智的英國人成功封鎖住了這個技術,專注于出口,悶聲發大財。此時的中國也有幾家新電廠采用了此種省煤器的設計。煤耗優勢的確明顯,只是那個成本消耗更為明顯,除了在電廠設計興建階段有錢沒處花的情況外,基本沒有電廠會采用這種昂貴的省煤器,畢竟價格是普通省煤器的幾百上千倍。
    可現在局面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中國電力工業已經進入了躍進式大發展的尾聲,過了野蠻的興建時期。進入了科學可持續發展的萌芽狀態。
    當然這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領導們。開始對煤耗有要求了。
    而采用這種新型的省煤器,無疑是比任何工程都要簡單粗暴的方法,不考慮成本的話,h省煤器的熱效率比光管足足高了20個百分點。粗算的話,相當于節能12上下,換算成現在動輒400g的煤耗,那就是足足8g。
    這還沒聊在環保和安全生產上的作用。
    不過一旦考慮成本就不好玩了,8g與動輒百萬的設備費用,無疑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拿冀北電廠來說,如果幾個機組都換成這種省煤器,那一次性投入就是千萬級的,要回本怎么也得三五年。
    雖然三五年就電廠壽命來說不算什么。但千萬級的資金投入絕對就是可怕的支出了,哪個領導腦子抽了給你撥這么多錢等你五年回本?
    因此在現階段,h型省煤器依然是個天上樓閣。
    不過國內智勇雙全的工程師們。攻克這個技術封鎖也只是時間問題,約莫十年過后,幾家電力設備廠商終于成功搞定了這件事,雖然質量上與英國佬的東西有些差距,但到底是h型的,且價格不到英國人的1/10。
    到那時候。這種省煤器才到了普及階段,電廠改造。新電廠興建,非h不用。
    發現了這一點的張逸夫,相當的躍躍欲試。
    那么問題來了,到底是怎么樣的技術障礙,卡了我們十多年的時間呢?
    張逸夫大概研究了一圈,h省煤器在結構上確實有趣,密密麻麻的鰭片設計不是一眼能看透的,管道穿插其中,在有限的空間內幾乎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精益求精。再看過設計圖,張逸夫著實暈了不少,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才看懂了內部構造和焊接點,說到底這仍然是個暖氣,算不上多么高大上的設計,但在細節和理念上都很巧妙,這才是讓人嘆服的地方。
    但張逸夫的專業并非工業設計,他始終覺得如果一個專業的工程師把這種省煤器解剖來看,還原一副設計圖應該不是難如登天的事情,我泱泱山寨大國弄個這東西要10年?
    于是張逸夫的不解投向了另一個看起來很難的東西,其名為閃光電阻焊。
    這無疑是張逸夫完全不了解的東西了,需要找專業人員咨詢,焊接工藝看樣子是個深坑,但再深…這也只是焊接一個暖氣片而已,張逸夫不相信因為這個工藝會耽誤十多年的時間。
    歸根結底,他認為還是重視程度問題,國內在減耗方面一直都不怎么重視,只看重生產量,專業的人才和領導大多也將精力和能力用在如何提高生產量,生產效率上來了,沒人有功夫苦心研究這種東西。
    但進入21世紀后,環境問題,資源問題上了臺面,電力體制也改革了,盈虧自負,伴隨著這股風潮,商家企業的投入重心無疑會產生偏轉,省煤器這個小東西也終于被盯到了,于是任何的技術封鎖都無法抵抗山寨的威力,短時間內大功告成!
    張逸夫不禁搓了搓手,暖手過后,先于人十幾年,投入到了山寨大軍的行列中,我山寨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隨后三天,張逸夫安排文天明就在招待所辦公,起草后續若干文件的大綱,自己則徹底宅在家里作圖,或者說是照貓畫虎,不管出來的圖能不能用于制造,先要讓人看懂,后面的就好說了。
    這閉關修煉的三天,招待所的那個空床位也沒閑著。趙紅旗已經來到薊京,光榮的成為了恒電工建第一名,也是唯一的項目經理,白天向曉菲強行輔導他的普通話,晚上他則去招待所與文天明共處一室,三天下來,愣是只與張逸夫見了一面。
    第四天中午,向曉菲正教趙紅旗合同與談判事宜的時候,只見一男子從內房沖出,手中攥著一沓打印紙,頭發蓬亂,振臂高呼。
    “老子終于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