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一二三!”
在整齊的號子聲中,木杠緩緩的抬起,喬鐵山瞪著眼睛,屏住呼吸,哆嗦著手撥動秤砣。
一百斤、一二十斤、一百五十斤、一百家六十斤、一百六十五斤…
伴隨著秤砣越移越遠,重量也越來越大,雖有人都把嘴張大了,舌頭吹得冰涼,忘了收回。
“一百六十九斤七錢三分!!”
喬鐵山顫抖著念出了最后的數據,在場的眾人全都嚇呆了,嚇傻,簡直要瘋了!
雙山臺的百姓不少都淘過金子,要說狗頭金的故事也聽過不少,雞蛋大小,拳頭大小的狗頭金也聽說過,可是比臉盆還大,一百六十多斤的狗頭金別說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不光是雙山臺沒有,就連歷代的古籍之中恐怕都沒有。
張恪同樣是吃驚不已,他還記得王震將軍為了滿足國家建設需要,曾經提議讓部隊去找黃金,五支隊官兵曾在興安嶺淘到了一塊重達2155.8克的特大狗頭金,震驚了全國。
不過四斤多就算是特大狗頭金,那眼前這個一百六十多斤的算什么,妖孽嗎!
張恪都覺得腦袋不夠用了,暈乎乎的,似乎要飄起來。
這時候不少雙山臺的百姓突然齊刷刷的跪倒了,領著頭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名叫白盛和。
老漢激動地熱淚盈眶,大聲說道:“鄉親們,老漢淘金四十多年,見過最大的一塊狗頭金不過鵪鶉蛋大小。這么大的狗頭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張大人能得到狗頭金,那是老天爺都在保佑他啊,咱們能跟著張大人,有福氣了!”
其實剛剛張恪所說的屯田分地的方案,不少人還是將信將疑,可是看到了狗頭金之后,張恪頭上似乎就多了一道神秘的光環,很多淘金人都堅信黃金有靈,大家伙再看張恪的目光,似乎是看廟里的神像一般,帶著虔誠和敬畏!
他們哭天搶地,激動地落淚,張恪反倒清醒了一些,想明白了,不就是一百多斤黃金嗎,最多兩千六百多兩,折合白銀也就兩萬兩!
很多嗎,沒什么了不起的!
張恪從最初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急忙笑著扶起了白老漢。
“大家都起來吧,沒什么了不得的,等到開春的時候,本官就用金子給大家添置耕牛種子,還要興修引水渠,讓大家伙的日子過得更好!”
百姓們一聽,更加高興了,全都歡呼雀躍。
唯獨白盛和老漢慌忙又跪倒了,戰戰兢兢的說道:“大人,這么大的狗頭金乃是天降神物,千千萬萬不能隨便花了啊!”
張恪笑著攙扶起老人,笑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大家伙既然跟了張恪,我就不能讓大家失望不是。”
一句話說得白盛和老漢心里熱乎乎的,他擦擦眼角的淚水,說道:“大人,狗頭金不同尋常,小老兒還記得,大約在二十年前吧,朝廷派了礦監到遼東,就曾經下令說是要找狗頭金,給皇上作為壽禮,當時小老兒也跟著找了,聽說上面的意思最少要在一斤以上,可是在雙山臺只找到了一塊一兩多的,實在是太小了,就沒拿出手…”
聽著白老漢的訴說,張恪突然眼前一亮,這塊狗頭金的確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根本不能按重量算錢。不管是獻給上面,甚至賣出去都絕不止兩萬兩銀子!
“鐵山叔,你馬上派人手把狗頭金給我看起來,絕對不能丟失了,此物有大用!”
喬鐵山急忙點頭,親自叫來了十名士兵,分成五隊,保護起了狗頭金。
除了這塊大的嚇人的狗頭金,又在韓貴的家中搜出了五十多兩黃金,應該是私自淘金所得了。從這些金子就能判斷雙山臺的金礦產量絕對非同小可,簡直就是活生生的聚寶盆,握在了手上!
屯田,練兵,制造武器,修筑城池…全都有眉目了。對了,小雪那個小妮子吃了不少苦,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老娘也把嫁妝都給當了。給她們都置辦一套首飾,額不,是兩套,哪怕十套八套的也無所謂。
老子有的是金子,誰怕誰啊!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張恪做著甜滋滋的夢,就有人哭都找不著調了。
韓貴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鎮夷堡,臉上一塊青一塊紫,靴子也跑丟了。到了徐大千的府門外,看門的人嚇壞了。
“舅爺,您這是怎么了?”
“別說了,快去告訴我姐夫,完了,全都完了…”韓貴的身體靠著府門,軟軟的倒了下去。
“大人,小的奉命已經將三百多窮鬼趕到大清堡去了!”一個穿著八卦道袍,一臉麻子的人說道。他不是別人,正是下山虎的狗頭軍師藍半仙。
大清堡外,下山虎、許邦彥、歹安兒被張恪設計,一頓亂殺,蒙古人的實力最強,打了一頓糊涂仗就退走了,許邦彥被孫得功抓住,已經丟了性命,唯有下山虎的部下星落云散,沒了蹤影。
沒想到藍半仙果然有些道行,竟然在近在咫尺的鎮夷堡藏身,實在是出人預料。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魁梧的中年人,滿臉的橫肉,金黃色的眼珠,兇光畢露。他敞著懷,露出一大片黑乎乎的胸毛,正端著酒杯狂飲。
“哈哈哈,藍先生,三百多人夠了嗎,要不要再多一點?”
藍半仙抓著狗油胡,笑道:“大人,張恪這小子靠山多,鬼主意不少,依小道來看,還是一點點加碼,省得把他激怒了,不好收場!”
“有什么不好的!”徐大千頓時瞪圓了眼睛,重重的頓了下酒杯!
“藍先生,老子混了十幾年,才當到了備御,他張恪一個毛頭小子,會溜須拍馬,再加上有點狗屎運,居然也爬上了備御的職位,朝廷還有公平嗎!聽說不少人還捧著他,說他愛民如子,文武雙全,又有弄錢的本事,轉過年還要屯田。義州這么大,光剩他一個人在折騰了,我們都是擺設嗎?”
徐大千看不慣張恪,一方面是嫉妒他升職太快,再有徐大千也擔心,張恪的名聲越來越好,又有靠山,讓他發展起來,其他墩堡的人都會跑到張恪手下,到時候他的權力就大大削減了!
藍半仙得意的笑道:“徐大人,您不要著急,就按照小道的主意辦,準保能讓張恪吃一個大虧!他管窮鬼吃的,那么多人保證把他吃窮了,不管他的名聲就完蛋了!”
徐大千喝了一口酒,突然翻了翻眼睛。
“藍先生,聽說張恪認識王化貞,萬一上面真給他撥銀子撥糧食,這小子不又名利雙收了嗎?”
藍半仙一聽仰天大笑,桀桀之聲,好像夜貓子。
“我的徐大人,張恪能要,別人也能要,您正好聯絡衛所的同僚,讓王化貞給銀子。給了銀子我們有的賺,沒有銀子所有武官必然遷怒張恪,這小子可就沒好日子了!”
徐大千仔細聽著,忍不住點點頭,哈哈大笑起來。
“藍半仙,你那是藍半仙,簡直就是活神仙,老子怎么算都不吃虧啊!”
這倆家伙越說越高興,突然外面一陣腳步聲。
“大人,不好了,韓大人來了!”
徐大千皺著眉頭說道:“哪個韓大人?”
“舅爺,他一個人跑來的。”
徐大千頓時皺著眉頭,怒道:“老子正要找他呢,這小子半年多沒送金子過來了,八成是豬油蒙了心,都給吞了!”
徐大千怒氣沖沖,手下人帶著韓貴跑了進來。一見韓貴的狼狽德行,徐大千也嚇了一跳。
“你小子怎么回事?”
“姐夫啊,完了,全完了!”
“呸,大過年的,老子好好的,要完你自己完!”
韓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姐夫啊,我真的完了,金子全都丟了!”
“什么?”徐大千一伸手,一把揪住了韓貴,把他從地上生生的拉了起來。
“兔崽子,我讓你管著金礦,怎么都丟了,是不是你給吞了?說!”
韓貴被抓的滿臉通紅,哭道:“姐夫,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私吞你的金子。是張恪,他領著一幫人殺進了雙山臺,把我給趕了出去。”
“混賬!”徐大千氣得須發皆乍,一把摘下了墻上的大砍刀。
“走,老子要會會張恪那個兔崽子去!”
藍半仙在一旁急忙拉住了徐大千,說道:“大人,稍安勿躁,您不是準備對付張恪嗎,他這是送上門了。您趕快上奏朝廷,狠狠參張恪一本。”
徐大千聽著,冷靜一點,張恪靠山太硬,他也不愿意硬碰硬。
“那好,就參他一本!”
“不行啊!”韓貴急忙喊了出去:“姐夫,上奏朝廷要多長時間啊,寶貝只怕就沒了!”
“寶貝?”徐大千頓時瞪圓了眼睛,怒吼道:“什么寶貝?”
“是,是一塊狗頭金!”
“多大?”
“一,一…”
“一斤多?”徐大千吃驚的問道。
韓貴也不敢瞞了,只能心虛地說道:“差不多一百七十斤!”
“啊!”
徐大千頓時眼睛就紅了,一甩手把韓貴摔倒了墻角,差點摔斷了氣。
“你給我說,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兩,兩個月前!”
徐大千這下子可氣壞了,猛地舉起了大砍刀,冷森森的刀鋒對著韓貴。
“孫子,都兩個月了,你不給我送來,私藏起來,老子殺了你!”
韓貴頓時也哭號起來,擺著手說道:“姐夫,可別殺我啊,現在狗頭金落到張恪手里了!”
對!張恪!
徐大千一下子清醒過來,狠狠一跺腳,說道:“等老子以后和你算賬!給我叫上所有的弟兄,殺進雙山臺,把老子的金子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