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不過兩天時間河灣村就煥然一新,張二郎真是好本事!”
張恪微微一笑:“用心做事而已,就像你萬大人,不也是一天工夫就弄來了這么多鍋碗瓢盆嗎!萬大人要是有空不妨留下嘗嘗魚湯,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感謝你慷慨解囊!”
萬百川哪里聽不出話中的嘲弄揶揄,他恨不得把張恪撕碎了,要不是他的一封信,自己也不會大出血。新仇舊恨,堆在了心頭,偏偏河灣村的勢頭又是這么好,要不了多久張恪就能把自己踩在腳下。
羨慕嫉妒恨,交織在一起,萬百川氣得要炸開一樣。
他看了一眼河灣村的城墻,突然冷笑道:“張二郎,別喝魚湯喝的腦袋昏了,冰筑的城墻可是不堪一擊,萬一哪天刮點風,說不定就倒了!”
“哈哈哈,不勞萬大人掛心,我自有辦好。”
“那是最好!”萬百川上了戰馬,帶著手下人,還有十駕空車一溜煙的就走了。
喬福看著萬百川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恪哥,老東西什么意思,我看就該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馬王爺三只眼!”
剛剛搬完東西的岳子軒也氣不過,說道:“大人,這個老東西貪婪成性,敲詐我們的銀子還沒找他算賬呢,不能放過他!”
張恪微微一笑:“大家不要心急,眼下要緊的是站穩腳跟,等咱們實力夠了,碾死他就像臭蟲一樣!”
喬福也覺得張恪說的在理,大家紛紛忙著分配東西。每個人一斤鹽,一副碗筷,十口人一口鍋,一石糧。其余棉衣棉鞋優先發給老人和孩子。
拿著東西的百姓激動的熱淚盈眶,趴在地上給張恪不停的磕頭。雖然依舊貧窮匱乏,但是有了這些東西,就能活下去,他們有雙手,肯吃苦,只要朝廷不壓榨他們,不欺凌他們,就不愁沒有好日子。很顯然張恪讓他們重新燃起來希望,變得斗志昂揚。
不光是這些,喬鐵山又找到了十幾個獵戶,把他們手里的皮子都買了過來。沈氏和喬大嬸帶著一幫女人做衣服做靴子,專門給外出打獵,晚上巡邏的青壯穿,省得凍著。至于其他的鐵鍬鏟子,錛鑿斧鋸全都算作公共財產,誰干活歸誰用。
東西分配完,張恪把幾個負責的人都叫了過來。
喬鐵山爺三個,岳子軒、馬如峰、吳伯巖,還有劉鐵匠,大家都圍坐在一起。
張恪先看了看喬桂,笑道:“桂哥,你先說說采買的事情吧!”
“嗯,喬桂點點頭,從昨天開始,我跑了大清堡,還有周邊的幾個村子,一共花了130兩銀子,買了85石糧食,市面上的糧食也已經差不多買光了。不過這八十五石也不算多,按照一個人一天一斤糧算,最多就能吃十天。”
張恪皺著眉頭說道:“不行,還是太少了,最起碼要有一個半月的存糧。桂哥我再給你500兩,全都用來買糧食,越多越好!”
“500兩啊?”喬桂也嚇得不輕:“這兩天咱們買了不少衣物,工具,還有藥品,已經花了二百多兩,要是再拿出500兩,剩下的只怕不到400兩。”
張恪眉頭挑了挑,說道:“該花的錢就要花,咱們多存糧食也有好處,別忘了這些年韃子都經常入寇。要是他們殺進來,咱們手里沒糧,就等著餓死吧!”
喬鐵山點點頭,說道:“桂兒,大人說的沒錯,不光糧食要多買,還有多打獵,多捕魚。反正冬天也不怕腐爛,存的越多越好。不過錢也是個大事,我聽說老劉的火爐很賺錢,是不是該多做一點啊?”
張恪笑道:“喬大叔,一個火爐成本不到一兩銀子,加上路費最多一兩二錢,拿到廣寧馬市至少能賣四五兩銀子,絕對是眼下最重要的財源。”
張恪看了看劉鐵匠,笑著問道:“劉伯伯,眼下能不能立刻開工?”
“沒問題!”劉鐵匠拍著胸脯笑道:“我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原來河灣村有山有水,朝廷在這建過煉鐵的作坊,這些年都荒廢了,工匠也跑了,不過東西還在,拾掇一下,馬上就能開工!”
岳子軒想了想,突然說道:“大人,我們也有幾個會打鐵的人!”
“當真?”張恪吃驚的問道。
“沒錯,韃子很看重咱們的工匠,每次搶到的普通勞力連牲口都不如,可是工匠都會奉若上賓,讓他們幫著做刀劍武器。這次和我們一起逃出來的有十幾名鐵匠,聽說他們還會打制刀劍!”
“太好了!”張恪興奮的大笑著:“這下子不光做火爐有人了,連武器都有希望了!”
“大人,你要造武器?”吳伯巖興奮的問道。
“那是當然,咱們這么多人,總要有保護自己的武裝,管朝廷要武器多半是不行的,就算他們給了,也是破爛貨。咱們必須自造武器,武裝自己!”
吳伯巖兩眼冒光,急忙問道:“大人,您準備造什么,我聽過不少蒙古韃子說他們最怕三眼銃,最怕鳥銃,咱們也造火器吧,倒時候把韃子打得屁股尿流!”
“對,這個主意好,我同意!”
喬福興奮的說著,腦袋上突然挨了一下,“爹,您老怎么打我?”
“就打你個小混球,造一桿鳥銃要多少錢,要多少時間,再說了尋常的工匠造出來的不夠精良,搞不好就炸膛了,有什么用?”
張恪也笑道:“喬大叔說的是,火器我們肯定要造,只是眼下不行,甚至連刀劍都不能造。我們只造花槍,越多越好!”
“對!”喬鐵山笑道:“花槍好啊,槍桿用硬木就行,山上有的是,槍頭用鐵也不多。而且訓練長槍手也容易,只要學會簡單的刺和收就行。”
岳子軒撓了撓頭,可憐兮兮的問道:“喬叔,就一招能成嗎?”
“哈哈哈,小子,你是沒上過真正的戰場,幾萬人排著隊沖殺,什么招都沒用。再說了咱們也不想打野戰,只要能守住家就成。”
張恪也點點頭,的確長槍兵算是冷兵器時代最廉價的兵種了,不過也是最有殺傷力的,整齊的長槍陣甚至能硬抗騎兵沖擊。張恪熟悉后世的訓練方法,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按喬大叔說的辦,咱們先選出二百五十名青壯,五十人一隊。岳子軒、馬如峰、吳伯巖、喬桂、喬福,你們五個人分別擔任隊長。我親自負責訓練,喬大叔給我當幫手。”
幾個人一聽,全都站起身,抱拳施禮。
“請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盡心竭力,馬首是瞻!”
商量妥當,正準備去安排,突然虎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張大哥,那個萬百川又回來了!”
張恪頓時豁然站起,吃驚的問道:“他怎么回來了,是一個人嗎?”
“不是,跟著他還有好些官兵,差不多有兩三百人。”
張恪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走,出去看看!”
大家也都惴惴不安,緊緊得跟在張恪的后面,來到了圍墻上,向外面眺望,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數比虎子說的只多不少。在隊伍的前面除了萬百川之外,還有一個騎著青馬的武將。
這位武將一身的鎖子甲,外面罩著大紅袍,格外的顯眼。
“是他!”吳伯巖吃驚的叫了出來。
張恪急忙看了他一眼:“你認識這個人?”
吳伯巖頓時五官都扭曲了,憤恨的說道:“大人,就是他把我們逼到山谷中,要搶我們的東西,還要殺我們的!大人,他們又追了過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不用擔心!”張恪毫不猶豫的說道:“把心放在肚子里,要是連手下都保不住,我張恪就別混了。”
張恪站在了城頭,沖著下面拱手笑道:“不知道外面是哪位大人駕臨,卑職張恪有禮了!”
那位武將撇著嘴沒說話,萬百川倒是趾高氣揚的跑了出來。
“張恪,這位是義州衛指揮僉事許邦彥許大人,許大人不避風雪,領著人馬追擊賊寇,到了這里,還不開城迎接嗎!”
“哈哈哈,既然是許大人來了,卑職哪敢怠慢。”張恪笑道:“開城!”
下面的人急忙去開門,吳伯巖卻面露驚恐,“大人,不能放他們進來啊!”
張恪拍了拍吳伯巖的肩膀,“我心里有數!”
說話之間城門大開,許邦彥一馬當先沖了進來,見到了張恪都不用正眼瞧他,仰著頭說道:“你就是河灣村的里長張恪嗎?”
“正是卑職!”
許邦彥冷笑了一聲:“年紀不大,膽子不小,你不知道嗎,萬百戶的三女兒可是我的小妾!”
“哈哈哈,那卑職可要恭喜大人了,萬百戶看起來和您差不多年紀,他的三女兒正是軟玉溫香的好年華,大人有福了!”
罵人別揭短,張恪等于是指著萬百川的鼻子罵他無恥,拿女兒換前程,萬百川徹底氣炸了肺。有女婿撐腰,他也不怕了!
咬著牙說道:“張二郎,你數次欺辱老夫,老夫不和你一般見識,可是此時許大人來了,你還不把窩藏的匪徒交出來,小心狗頭!”
張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嘿的笑道:“狗頭沒有,只有狗皮帽子一頂,倒是有些人一把年紀了,還像是瘋狗一樣咬人,才是狗仗人勢!”
“你!”
萬百川血沖腦門,幾乎昏倒。
“許大人,您看到了吧,張恪就是如此寧頑不靈,他所依仗的就是王化貞的勢力。可是別忘了,文官是文官,衛所是衛所,吃里扒外沒有好下場!”
許邦彥瞇縫著三角眼,看了看張恪,說道:“本官追蹤五百余名脫逃的土匪,他們一路跑到了河灣村,到了你的治下,趁早把人交出來。別以為有了靠山就敢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許邦彥嘿嘿笑道:“縣官不如現管,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張恪依舊滿臉含笑,盯著許邦彥,挺著胸膛說道:“許大人,是不是土匪不是你說的,在下只有一句話,想從我手里把人要走,那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