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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劍入舞衣,耳垂墜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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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毛鹿來說,陳長生和梁紅妝的這場戰斗遠沒有青草吸引。如果有別的旁觀者,大概也會這樣認為,因為戰斗的雙方強弱懸殊,因為蘇離最后的力量已經用來擋薛河的那記刀。但不知道為什么,場間唯一的觀眾蘇離卻看得全神貫注,眼睛眨都不眨。

  梁紅妝一身紅色舞衣,綢帶飄舞于身周,聚星境強者的氣息,隨之而舞,周游各處,無所不在。

  這是一個完整甚至完美的領域,根本看不出來哪里有漏洞。

  陳長生看不出來,但正如蘇離最后對他說的那句話一樣,即便是猜,即便是蒙,也要做,也要賭一把。當然,既然是猜,既然是蒙,怎么看都沒有什么賭贏的希望。唯一對他有利的是,他不像別的通幽境修行者,對聚星境沒有任何了解。

  當初在國教學院里,他以為自己洗髓不成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洗髓成功,他以為自己不敢坐照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在引星光通幽,在前陵觀碑的時候,將天書碑里的線條疊成星圖,這種手段,本來就是在聚星。他是修行界的一個異類,永遠在以超越現有境界的手段修行,換句話說,在修行路上,他走的不比別人更快,但看得更遠——他知道聚星是怎么回事。

  修行者引星光洗髓,坐照觀化星輝為真元,再借星光之力推開幽府之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繼續引星光入體,于靈臺山里點星,將那些星辰與自身的竅穴相對應,激發真元,畫出自己的星圖,重筑自己的體內小世界,形諸于外,那便是星域。

  星域,就是聚星境修行者的世界,就是星空在修行者身體與識海里的投影。

  真實的星空寧靜而永恒,肅穆而莊嚴,在普通的修行常識里,聚星境修行者的星域,也應該是完美的、沒有任何缺陷的,即便更高境界的修行者所看破的虛無處,也并不是真正的虛無,而是修行者境界有限,未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神識與真元。

  陳長生不這樣認為,他認為根本就沒有完美的星域,因為…真實的星空并不是靜止肅穆、永恒不變的存在,而是始終處在一種動態的平衡里,既然是動態的平衡,那么一旦引入外力,這種平衡的態勢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被打破——這聽上去便是蘇離指導他破薛河刀域的道理,事實上,他的這種認知甚至已經超過了蘇離的慧劍的概念。只不過現在,無論蘇離還是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明白了些什么,發現了些什么,自然也想不到,這種認知會對他日后的修行與戰斗以至整個修行界的歷史會帶來怎樣的改變。

  看著舞衣飄動的梁紅妝,陳長生的識海里無數信息片段高速掠過,不停計算著,感知著那些綢帶上附著的氣息,還有荒山里異常鮮明的真元波動,仿佛看到了無數顆星辰出現在眼前,沒有人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看清楚這些星辰之間的相對位置,更沒有人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通過這些星辰的明暗程度與相對位置,推算出這片星域的運行規律,從而找到這片星域里最薄弱的地方,人類的計算能力有上限,在這種時候必須讓位給沒有上限的那些能力。比如說直覺,當然,依然可說成是猜測。

  數百顆星辰或明或暗,在他的識海里變幻著顏色,明明沒有動,他卻仿佛看到了那些星辰在動。

  人是所有關系的組合,命運是人與人的運動軌跡的總論,星空是描述及解釋這一切的畫布,梁紅妝的人在不停發生著變化,以每過一年增長一歲的速度老去,以每多喝一罐烈酒便慢一分的速度遲鈍,以每過一刻便恨多一分的速度痛苦,那么他的星域自然也在不停地運動。

  星辰移,明暗變,自有新畫生。

隱隱約約間,他在那片星域里的繁星密布處,忽然看到一片黑暗。四周的星辰仿佛要變成甬道,那片黑暗便是甬道的盡頭,不知通向何處,可能是虛無。陳長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實,因為在這片星域里,還有很多類似的地方。但此時此刻,他只能相信自己,哪怕是猜測,也要信以為真——他向著那個位置,一劍刺了過去  嗤的一聲輕響。荒山間微寒的空氣被刺穿。

  紅色的舞帶飄舞不停。

  陳長生的劍明明眼看著要刺到舞帶上,卻神奇的消失,然后從別的地方出現。

  蘇離神情微凜,劍眉微挑。

  好快的一劍,居然能夠破了梁紅妝的星域。好快的一劍,梁紅妝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一聲清嘯,起于山野,梁紅汝急掠掠而退,直至十余丈外,才停下腳步。

  紅色的綢帶緩緩飄落,落在他的腳下。

  他的左耳上鑲著一顆明珠,此時那顆明珠已然不見,只剩下了一滴殷紅的血珠。

  陳長生的這一劍,刺的就是他的左耳,刺的就是那顆明珠。

  梁紅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觸手微濕,蹙眉望著陳長生,震驚之余,很是不解。居然能夠破了自己的星域?這少年究竟是誰?

  越境戰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大多數都發生在一個大境界之間,比如通幽下境可以嘗試挑戰通幽上境。但坐照挑戰通幽,通幽挑戰聚星,這種跨越整個大境界的挑戰則非常罕見,即便數萬年的歷史記載里,都沒有太多成功的案例。

  當然,肯定會有例外,比如那些天賦血脈非凡的天才們。當初的秋山君還在通幽境時,哪個聚星初境的修行者就敢說一定能勝過他?再比如陳長生離開京都的時候,落落尚未通幽,但哪個通幽境,包括他在內敢說她不如自己?

  可是陳長生很明顯沒有任何特殊的天賦血脈,他的真元很一般,氣勢也很尋常…梁紅妝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問道:“難道你就是…”

  陳長生揖劍為禮,說道:“國教學院,陳長生。”

  (下章會稍晚些,要收拾行李,送貓回娘家,還要過小年,嗯嗯,差點忘了,祝大家小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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