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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有虹起于草原

  歡/迎\光/臨\黑/巖\閣請/百▲度▲一▲下黑\巖/閣您也可以手/動打開網站·ΗeiУanGe全網最快的更新WW.НeiYanGe.CO看完整無錯章節請.百〃度〃一〃下¨黑Уап閣&;#啪的一聲,陳長生手中的短劍準確地擊中了南客的手腕,如果不是南客先前那一指太過神妙,讓短劍鋒刃如柳絮般飄蕩而起,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里落下,也只能順勢而行,他甚至可以強行轉腕,用劍鋒斬中她的手腕。

  即便不能,他看似細微的落劍里依然蘊藏著極大的力量,即便是成年魔將也不可能視若無睹,南客卻神情不變,仿佛沒有任何感覺,那根仿佛尾翎般鋒銳無比的手指雖然偏離了最初的方向,依然強硬地繼續向前,準確地刺中了他的胸腹!

  陵墓前的高臺上綻起一道春雷,陳長生的身體化作一道流光向后疾掠,伴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重重地摔在了陵墓的石門上,煙塵順著門縫以及石門與地面之間的縫隙噴濺而出,在石臺之上彌漫開來,讓畫面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在衣物與粗礪石面的摩擦聲中,陳長生從石門上滑落到了地面,雙膝微屈,臉色蒼白,咽喉里快要嗌出的鮮血被強行咽回腹中,識海受到的劇烈震蕩所帶來的痛苦卻無法消除,更可怕的是,他體內幽府所在的靈山簌簌落下無數石屑,南客看似隨意的一擊,竟就險些讓他重傷難起。

  屈著的膝漸漸變直,奔涌的血水與真元漸漸平復,他站起身,盯著南客的眼睛,等著下一次攻擊的到來。

  南客沒有馬上發起第二次攻擊,而是望向他的左手。

  陳長生的右手握著短劍,左手提著一把黃紙傘,走出陵墓后,這把傘一直被他握在手里。

  先前南客的手指沒能直接刺中他的胸腹,而是刺在了傘面上。

  就像很多小姑娘一樣,南客的雙眉很細,而且有些淡,這時候看著他手里的黃紙傘,雙眉挑了起來,顯得有些意外。她聽過畫翠和凝秋這兩名侍女關于與陳長生那場戰斗的仔細回報,知道這個人類少年有一把舊傘,那傘有些古怪。然而直到先前那一刻,她指間凝著的恐怖殺意與力量,盡數被那把傘擋下,她才明白所謂古怪是什么。但真正讓她意外的是,陳長生居然沒有被擊倒,居然站了起來。

  即便有那把防御能力超出想象的舊傘作為隔絕,自己絕大部分的力量也必然落到了陳長生的身上,他不是徐有容,也不是那個叫做落落的妖族公主,沒有足夠強大的血脈天賦,就算是完美洗髓,按道理也沒辦法承受,他憑什么還能站起來?

  她沒有多想,因為一些偶然的意外,無法改變大勢。

  這座偉大的陵墓,將由她繼承,而徐有容和陳長生這對奸夫,也必然要死在她的手里。

  “你的耶識步不對。”她看著陳長生說道。

  在她身后的草原上獸潮如海,天空里陰影如夜。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下巴微抬,神情漠然,明明要比陳長生矮不少,卻居高臨下,明明比陳長生的年齡還要小,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學生,明明只是個嬌小甚至瘦弱的小姑娘,卻仿佛一代宗師。

  陳長生知道她說的沒有錯。他的耶識步,源自那名暗殺落落的耶識族人的啟發以及在道藏里的發現,只是一種簡化版本,更準確地說,這種版本的耶識步本就是無數年前國教里的某位前賢大能嘗試進行的一種模仿。

  南客不是耶識族人,但她是魔族里血統最高貴純正的皇族,血脈天賦讓她可以掌握耶識步,而且是完美版的耶識步。

  他剛才用耶識步與她對戰,不得不說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南客之所以說這句話,是因為陳長生那道國教學院的倒山棍里有很明顯的訓誡意味,這讓她很不悅,她要讓他明白,究竟誰才有資格教訓對方。

  這句話說完了,她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不會再說更多的廢話。

  她的身影在石臺邊緣驟然消失,下一刻,再次出現在陳長生的身前,依然一指刺出,依然刺向他的眉心。

  數十日前,在草原邊緣的那片濕地里,陳長生看著岸上的她說她有病,說她是斗雞眼,說她的眉心里的松果竅被強大的神魂撐出了問題,那么她今天就要在他的眉心處戳一個血洞,看看他里面有沒有問題,同時也想看看三只眼睛和斗雞眼到底哪個更難看些。

  她是血脈天賦驚人的魔族公主,但畢竟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賭氣自然難免,只是她的攻擊絕對不是兒戲,非常恐怖。

  先前一招慘敗,陳長生便確知,自己不可能比她更快,無論是身法還是出劍的速度,所以他沒有辦法與她進行搶攻,那么,就只能守。

  陵墓之中寒風驟盛,仿佛來到隆冬,無數道劍光在他的身周亮起,然后斂沒,仿佛清晨第一縷陽光在村落前照亮的雪花。

  玄霜寒意借著劍勢而出,在陵墓正門之前,化出數百面冰鏡,那些冰鏡的形狀與質感,無比圓融,每一面鏡子都是他的劍意。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冰鏡化作無數霜片濺飛而出,在晦暗的空中形成一道雪球,就此碎裂。

  幾乎在同個時刻,他眼前的數十面冰鏡同時碎裂。

  陵墓正門之前下起一場怪雪,雪粒很硬,甚至帶著冰碴,寒風更驟。

  風雪之中出現一道清楚至極的空洞,任誰都看得出來,那是一個瘦小的身影造成的結果。

  寒風拂在陳長生臉上,吹得細長的睫毛不停顫動,無法靜止。

  南客的身影出現,還是那根細細的手指,依然刺向他的眉心。

  嘩的一聲,陳長生的左手撐開黃紙傘,右手的短劍當中斬落,國教學院真劍!

  南客的指尖落在傘面上,仿佛一根樹枝戳進濕重的被褥,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然后她飄然而退,避開了那道精純至極的劍勢,站回石臺邊緣,雙翼在漫天落下的雪霜里緩緩飄動。

  她的手指不是樹枝,而是一座山。

  陳長生的身體再次被震飛,重重地砸到陵墓石門上。

  他站的離石門很近,撞的卻更重,甚至地面上積著的雨水與雪花都被這次撞擊震的跳了起來。

  煙塵再起,他從陵墓石門上滑落到地上,這一次他用了更長的時間,才艱難地站起身來,其時煙塵已斂。

  看著站在石臺邊緣的南客,他的眼神沒有動搖,卻有些無奈。

  這個魔族的小公主實在是太強大了,已經強大到一種恐怖的程度。

  無論真元數量和雄渾程度,還是修為境界以及戰斗意識,以及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力量與速度,他都遠遠不及對方。

  如今他的劍心通明,劍意澄靜無塵,堪稱完美,就像先前他用劍斬出的那些冰鏡一般。

  然而,這些堪稱完美的劍意凝成的堪稱完美的冰鏡,在這個魔族小公主的面前卻…不堪一擊。

  她是一座大山。

  再如何美侖美奐的園林建筑,再如何圓融無隙的心境,再如何強大的身軀,再如何清冷的劍意,都會被這座大山直接碾壓成齏粉。

  怎樣才能戰勝她?

  除非他擁有她一樣的血脈天賦,一樣的真元數量。

  但是他沒有。

  他身體里的截脈注定了他很難活過二十歲,也注定了他的修行道路在某些方面要比正常修行者艱難很多,哪怕他引來再多星光,在幽府外貯藏再多湖水,在荒原里承接再厚的雪原,再如何不怕死地狂暴燃燒,依然無法輸出足夠多的真元數量。

  那么他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讓自己的劍變得更強。

  三千道藏,萬般劍法,就在那里,供人閱讀,然后修行,即便倒背如流,也不過是三千道藏,萬般劍法。

  想要在短時間內讓劍變強,與劍法招式無關,只能讓劍意變強。

  或者說,找到一道更強大的劍意。

  到哪里去尋找如此強大的劍意?

  一切至此,終于到了終局?

  不,陳長生不這樣認為,因為他本來就是因為一道劍意,才走過漫漫的草原,來到這座陵墓。

  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那道劍意召喚自己來到這里究竟意味著什么,是不是那道劍意需要自己做些什么,現在看來這個推測不見得是錯的,但至少在此時此刻,不是那道劍意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那道劍意。

  那道劍意就在這座宏偉的陵墓四周,因為某種原因隱匿著。

  那道劍意一定在等待著他。

  黃昏的日不落草原一片陰晦,遠處的天空被那道恐怖的陰影遮蔽,草原上如黑色海洋般的獸潮散發出的陰冷血腥的味道不停向著空中飄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緣故,陵墓的上空漸漸聚集起來很多陰云,空氣也變得濕冷了起來。

  毫無征兆,一場寒雨落了下來,打濕了陵墓里的巨石,把世界的顏色涂的更深了些。

  徐有容裹著麻布,靠在陵墓正門旁的角落里,不虞被這場寒雨淋濕。

  陳長生撐著黃紙傘站在寒雨里,看著石臺邊緣的南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不是因為南客散發光明,不是因為他想到了什么,而是因為他的視線越過南客,落在了遙遠的草原深處,看到了道彩虹。

  那道彩虹其實更應該說是光虹,因為沒有七彩的顏色,只是白的耀眼。

  他眼睛里的光亮,便是那道光虹的影子。

  他手里的黃紙傘微微顫動起來。

  那道光虹起于西北方向數十里之外。

  那里的草原沒有下雨,野草與蘆葦下到處是水泊,更像是一片海。

  那里有一株野草,忽然間碎了。

  草叢里平靜如鏡的水面,也忽然間碎了。

  草碎成屑,水碎成紋。

  那些紋路,與劍身上常見的花紋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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