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后的地獄推理前序
什么滴就投了唄）
“高先生，我不得不說你的聯想力實在太豐富了…”
周玉珍胸膛起伏，氣得發抖，先是說不出話來，半響后氣急反笑，語氣無比冷淡地道，“太晚了，我要告辭了，請讓開！”
高天心凝視著周玉珍，神色不見喜怒，眼中卻掠過一絲異色。
怎么會是這個反應？
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是人都有弱點，按理來說，百般謀劃的計策失敗，現在的秦元，也不會再與周家有任何瓜葛，周玉珍間接害死了張展超，害死了李大媽，再害得親姐姐牢底坐穿，最后什么都沒有得到，就算是城府再深的人，也平靜不下來吧！
高天心挑選這個時刻出面，當然已經有了一系列準備，質問僅僅是第一步，可現在周玉珍表現得真是無辜至極，除了再問及她是否喜歡秦元時閃過的一縷黯然，證明了這個推測絕對不假。
那么是她演技太好，還是另有緣由？
如此一來，就連高天心一時之間也有些迷茫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伴隨著重重的鞋跟蹬地聲，沈傲珺唰地一下從暗處沖了出來，手中拿著手銬，惡狠狠地瞪著周玉珍，那模樣一言不合就要撲上去。
周玉珍嚇了一跳，驚得后退了一步：“你想要干什么？憑一些胡說八道的猜測，就要逮捕我嗎？”。
沈傲珺惡狠狠地道，兇相畢露：“不是逮捕。是拘傳！”
眼見兩女都要當場打起來了。周父周母也探了出來。這里更是警察局的停車場，高天心趕忙一把拉住沈傲珺的胳膊，對她搖了搖頭。
等到周玉珍跟躲瘋子似的急沖沖地進了車里，發動后一溜煙開走，沈傲珺恨恨地一錘旁邊的汽車發動機蓋板，轟的一聲：“喂，你怎么讓她走了啊，這蛇蝎女人。害了那么多人，不把她抓進去好好審審，我怎么甘心？”
“不放不行啊，周玉琪那邊已是行險，現在好不容易破了案，擔負了那么大壓力的局里怎么也不會節外生枝，你現在抓了她，如果找不到任何證據，無奈釋放，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高天心罕見地皺了皺眉頭。默默地關掉口袋里的錄音筆：“我們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證據，她又滴水不漏。那就是無懈可擊！”
“我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沈傲珺其實也知道高天心的推理有理卻無據，“周玉琪可以揭發她啊，我們把前因后果告訴周玉琪，不相信她還會念及姐妹之情！”
高天心繼續搖頭：“沒用的，作為一個嫁禍給自己未婚夫的惡毒女人，無論是警察，還是法官，都不會聽信她的‘一面之詞’，恐怕還會認為她是為求減輕罪名，逃脫死刑，喪心病狂到將家人拉進來陪葬！”
“如果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你是相信‘艷/照主角’的周玉琪，還是相信‘冰清玉潔’的周玉珍？”
沈傲珺一下子呆住，不發一言。
高天心嘆了口氣：“如果可行，我是不會打草驚蛇的，可惜整個事件中，唯有兩個人對她有威脅，李大媽和周玉琪。前者知道那個偷來的u盤到底是放在哪里的，與周玉琪對證后，就能知曉是否有第三者同謀，可她已經死了；后者更是能直接指證周玉珍，偏偏名聲又徹底臭掉了，說什么別人都不會相信…”
“那…那…她的那份證據，準備翻案的證據？”沈傲珺仍舊不想放棄，追問道。
高天心反問：“你現在能申請下搜查令嗎？何況你又怎么知道那份證據是放在哪個家？”
沈傲珺沉默了。
高天心攤了攤手：“暫時告一段落吧，我再回去想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我們忽略的漏洞，這段時間內你不要去招惹她，以防對方鋌而走險！”
“高大偵探，謝謝關心啦！”沈傲珺大咧咧地用肩膀碰了碰高天心，彎彎如月牙般的雙眼透出若有若無的崇拜，旋即又露出一抹決意。
她可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呢！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半個多月后，已是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涌現出喜慶的氣氛，隨著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李偉杰更是大呼小叫著開門大吉，興奮地迎來送往，向各位以前都遞不上話的貴客們派發著名片！
毫無疑問，偵探事務所火了。
有了馬梅和沈傲珺的人脈幫助，他們直接成為了熱心市民不說，更與刑警黃隊長變得極為熟稔，在咨詢電話越來越多之際，李偉杰不僅第一時間建了官網，更是馬上提出換樓段，搬新辦公室。
高天心則設計了一系列高檔的會員服務，想要委托甚至還得預約，貴精不貴多，此刻他輕松地應付了前來道賀的客人后，就開始搗鼓起自己精心的電話語音咨詢系統：
“您好，這里是天心無雙調查事務所，您排憂解難的最好幫手”
“婚姻戀愛請按1：她有沒有別的他，她的你是不是唯一的你，是她還是他，馬上知道。”
“追討債務請按2：任憑星光化作灰燼，光影掠過時針，天涯海角，唯望債償。”
“真偽調查請按3：泥人經不起雨打，謊言經不起調查，不怕亂如麻，只怕不調查。”
聽到這里，高天心已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感慨道：“唉，哥的才華用出來連自己都怕，現在那些冤大頭還不屁顛屁顛地送上門來？”
“哎呦，沈大姑娘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弄得跟店小二似的。掌嘴！”
正笑瞇瞇地盤算著接下來的火爆呢。外面李偉杰夸張的聲音已經響起。就見門推開，沈傲珺走了進來，將寶寶往沙發上一甩，毫不見外地坐下喝了口紅茶，環視一圈，點點頭贊道：“嗯，低調奢華有內涵，這才像話嘛！”
高天心也湊趣地抱了抱拳：“還要多謝女俠關照。日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哇！”
“別貧了！”沈傲珺眉開眼笑，相當受用，又嘴角一揚，“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哇，嗯，你先猜猜，估計你怎么也猜不到的！”
高天心夸張地哦了一聲：“難不成下一次見面就要喊沈隊長了？”
“才不是升職呢，官迷！”沈傲珺撇了撇嘴，等到李偉杰也進來坐下。才特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那個人去自首了！”
高天心一愣，這沒頭沒尾的：“誰？”
沈傲珺面色一正，吐出三個字來：“周玉珍！”
辦公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
“沈大警花，沈大姑娘，您太能干了啊！”
片刻后，李偉杰哇的一下跳起來，如釋重負。
第二天聽高天心說了那晚發生的對峙，再聽了那層真相的分析，這小伙砸險些嚇尿了，弄了半天真兇還在逍遙法外，而自己又跟對方結了那么大仇那么大怨，這可怎么得了？
即便高天心告訴他，周玉琪既然死不承認，一推二五六，就更加不可能施以報復，肯定裝得比綿羊都要乖，但李偉杰仍舊不放心。
現在可好，那真兇終于進去了！
高天心卻沒什么喜意，反倒是面色變得古怪起來：“自首？你找到了什么證據？”
沈傲珺笑了起來，拍了拍挺拔高聳的胸部，愈發顯得得意：“我沒找到證據，但我每一天都出現在她的眼前，我就跟她明說，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絕對不會放手的，除非這輩子都能不露馬腳，否則終有一天，我會抓住她！”
此言一出，連李偉杰也呆了，無語地咧了咧嘴：“我說大姐頭，你這不是騷擾吧…”
沈傲珺一瞪他：“傻了吧，這里面的度我還不會掌握，能對她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卻又絕對不犯法的，每天下班我都候著她呢！”
頓了頓，她又昂著頭補充道：
“而且我這些天都在申請對周家的搜查令，當然理由不是針對周玉珍，而是針對周玉琪的，任誰也阻止不了，我也明察暗訪，收集周玉琪從小到大的事情，你們知道嗎，她還和秦元約過會，哼，真是無恥！”
說到這里，連李偉杰都佩服起來，這種執著的信念確實可怖，換成自己恐怕也受不了這種全方位地刨根究底吧。
高天心的臉色卻越發地古怪起來，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周玉珍真的承認了，去投案自首？”
沈傲珺沒有得到預期的贊賞，有些納悶，一聽這話頓時擺擺手：“你不信？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呢，也別鉆牛角尖，這種惡女人就要好好收拾，不怕她不屈服！”
李偉杰也贊同道：“是啊，聽說許多通緝犯在被捕時都是如釋重負，還有不少就算知道要判刑幾十年也去自首，也是精神壓力太大，日夜煎熬，倒不如去監獄里過贖罪的日子，得個解脫。”
高天心搖搖頭：“那都是激情殺人，事后逃遁，悔不當初，當然承受不住，如果一個人在害人前就深謀遠慮，偏偏還給她成功了，連警察都騙過了，你覺得她是會擔驚受怕呢，還是自鳴得意？”
沈傲珺臉色不好看起來。
任誰興沖沖地過來匯報，遇到這回質疑，都不會開心。
簡直猶如一盆涼水澆下來嘛！
高天心見了暗嘆一口氣，起身從辦公桌的最下層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這是我對兇手早早做出的特征描摹：二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外在端重有禮，做事穩健細心，擁有一定的法律知識，身體不瘦弱，有爆發力，曾經可能受過一定的創傷或家庭劇變，一旦下定決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高天心篤定地道：“概括來講，這種人外在表現八面玲瓏，實則內心冷酷自私，怎么可能你去糾纏她一陣子就會乖乖去自首？她的研究生即將畢業了吧，再拖幾個月拿到學位證書遠走高飛，你難道還能二十四小時盯住她？”
沈傲珺下意識地點點頭，卻又搖起頭來：“可是不對啊，如果她沒做那些事，難道就因為我纏了她幾個星期就去自污？不對，我覺得她就是心虛，最后是扛不住了！”
兩人再談了幾句，沈傲珺忿忿地離開，頗有些不歡而散，見李偉杰也有些訕訕的，高天心則望向窗外的白雪皚皚，百思不得其解：
“周玉珍如果因為這種原因去自守，她就絕對不會是幕后黑手，而周玉琪被個假扮的張展超嚇出真相，事后更是不思如何博取同情，減輕罪行，反倒歇斯底里地痛訴，也不會是那個布局人！”
“那么到底是誰？難道我推理錯了？從密室開始，到李大媽的死亡，周玉琪的嫁禍，周玉珍的指示，按照排除法，也已經沒有人了啊…”
高天心搖了搖頭，在桌上的筆記本內再寫出了一個個名字，圈起來，彼此交叉出關聯，仍舊搖了搖頭：“不對，怎么看不對，肯定有缺失的環節！”
李偉杰躡手躡腳地往外走，誰料高天心突然聲音一揚，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既然如此，干脆推翻了重新調查，不僅僅是我們之前懷疑的幾名嫌疑人，死去的張展超與李大媽，凡是與此案有關的所有人，包括警察，你都一個個調查過去，如果有疑點馬上匯報我！”
李偉杰哀聲道：“老大，我們不是警察啊，已經通過破案找到偵探所的門路了，何必再死抓著不放呢！”
高天心面露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這根刺埋在心里你不難受？將它拔掉才能念頭通達對不對，加油！”
“是你念頭通達吧！”李偉杰知道高天心心意已決，唯有耷拉著肩膀，長嘆一口氣，“好好好，我去，唉，我就是那跑腿的苦命人啊！”
七天后。
“老大，你一定猜不到我查到了什么，幸虧我是個黑客，否則普通的小偵探根本休想進入醫院搜到那些資料！簡直是…怎么也想不到吧！”
風塵仆仆不說，臉上更有一種心有余悸的神色，高天心親自遞上去一杯水，他咕嘟咕嘟喝了，往沙發上一癱，就起不來了。
高天心則將他手中的資料仔仔細細地翻看著，眼睛越來越亮，喃喃低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全對上了，再也不會有錯，這就是隱藏在重重迷霧后的最終真相！”
李偉杰有氣無力，低聲道：“哥，如果兇手真的是…我事后一定會做噩夢的啊！”
“噩夢？呵呵，要真是這般，真相已經不是噩夢級別，而是近乎地獄了，這個人的冷漠、殘忍與歹毒，只有地獄中的魔鬼才會具備！”
高天心冷笑一聲，又陷入了沉思中，好半響才站起身來，整了整衣領：“小杰，再辛苦你一下，幫我去挑鮮花，粉玫瑰吧，再來些巧克力什么的。”
李偉杰傻眼了：“這又是哪一出啊？”
高天心對著窗玻璃展顏笑道：“過不了多久就是情人節了，那一天就是我們最后的行動之日，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