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縱然不歸,我也不悔
（大家圣誕快樂！）
“原來是這個地方，少年時期斷浪的悲催奇遇地嗎？”
高天心順著斷浪的目光，烈金瞳朝那里一探，一個位于村北偏僻之地，闊約十丈的血色池子印入眼簾。（最穩定)
這便是傳說中的夜叉池，只因那池水的色澤非常可怕，儼如將人體撕吃后所濺的血水，因此代代相傳下來，便成了那血紅池水乃是地獄死水，濁不見底的池下通向著惡鬼地獄！
后來又演變為夜叉池受地獄詛咒，若生者有冤難伸，有仇難報，只要投進夜叉池的血水之內，便會沉向地獄，成為永不超生的夜叉，再回來人間雪恨！
“沒想到你也聽過這個傳聞，哼，愚民之見，不知所謂，這世間哪有什么可以幫人類討回公道的夜叉，想要報仇雪恨，唯有用自己的雙手雙腳，開辟出一條荊棘的血路！”
斷浪在聽了高天心故意對夜叉池的發問后，又見眾人分散，帝釋天十之暫時追不上來，慢慢坐下，按住胸口，咧了咧嘴角，嘲弄意味十足地笑了笑。
“世人崇神拜佛，實則也就是為了圖個心安，一切成就終靠自己所來。”高天心贊同了一句，又有意無意地問道，“不過這夜叉池內的氣息真的有些奇異，空來風，未必無因啊！”
“瞞不過你啊，也罷，我曾經也入過那夜叉池，為了一些可笑的理由，現在故地重游，也該去看看！”
斷浪揚了揚眉頭，緩緩站起，短短數十秒的恢復下，龍元的回神之象就已經助他傷勢盡復，倘若帝釋天目睹這一幕，對龍元的執念恐怕要更深一層了。
至于高天心故意讓斷浪去往夜叉池邊，是想要嘗試喚起他的良知。
世人皆記得當初風中之神聶風為救神州大地，自愿犧牲而一念入魔的大無畏精神。卻又有多少人知道，遠在聶風入魔前，有一個平凡的少年同樣做過偉大的事情。
他為了保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又勝過兄弟的好大哥，為了救一個無親無故。僅有數面之緣分的可憐盲女，為了不負一個曾經軟弱不堪，后來又剛強無比，義薄云天的好漢，不惜步入邪道。淪為世人所鄙視的夜叉。
那個人就是少年時期的斷浪。
在雄霸選取第四天王，原本有希望成為秦霜、步驚云、聶風外的第四堂主，卻由于路見不平，相助盲女玉兒和玉三郎，甘入夜叉池受萬蜈噬咬之苦。
每個少年都曾經在心中懷揣理想，即便幼稚，即便中二，但相比起長大成人，接觸到現實的殘酷后漸漸放棄的無奈，那份理想又是多么地可貴…
斷浪邪魔半生。也就是在少年時是個熱血中二的好孩子，固然命運弄人，不過此方世界他沒有被火麟所控，又沒有毀去龍脈，這兩點的改變讓高天心看到了一絲扭轉他悲劇的希望。
高天心何等頭腦，之前戰斗過于激烈，沒有深思的機會，但脫離九空無界后已經想清楚：
帝釋天會對他痛下殺手，恐怕是在九空無界中看了有關未來的戰斗，知道自己的死亡與高天心息息相關。才會先下手為強。
而斷浪不惜重傷也要保護他，同樣是看到自己不遠將來的悲慘下場后，要改變舉世皆敵，不甘下做出的抗爭。
斷浪選擇了高天心。所以在風云趕來相救時，才失態地大吼這個也要跟他搶，沒想到竟有被最終BOSS和劇情主角爭搶刷好感度的一幕發生，世界真奇妙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斷浪抱有不純的目的，施恩圖報。但那份恩情終歸不變，相比起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又對這位大反派有幾分真心？
仔細想想，當真慚愧。
因此這一刻，高天心才希望能創造一個奇跡，讓斷浪有所改變，不再為了爭一口氣，不擇手段地為惡，弄得眾叛親離，連親生父親都不理解。
兩人閑聊著，很快來到池邊，高天心將手伸進池中點了點，輕咦一聲：“這看起來渾濁不堪的液體絕不是毒水，它蘊含著極其精純的生命元氣啊！”
“不錯，這池水內蘊含這天藥之性。”斷浪神色復雜地開始講述：“數百年前有一位名藥仙的醫道圣者，醫遍天下，杏林妙手可治一切奇難雜癥，但可惜人力有所窮時，他一個人醫道再強，又有醫治多少？”
“那時神州大地正值天災連連，百疫橫行，藥仙見無數百姓染病慘死，發下宏愿，立誓研究出一種根本上治愈萬疾的天藥，拯救天下。”
“那天藥，被其命名為完人！”
高天心感慨道：“這位藥仙有此造福人世的大志向，當真是醫者父母心，值得敬佩！可惜啊，人無完人乃是自然常理，若真是完美無缺，那便不是人，而是仙與神了…不，或許仙神都達不到完美吧…”
斷浪將大邪王信手往身側一插：“是啊，那藥仙妄想通過研究煉制出激發人體潛能，令身軀產生某種異變，變得力大無窮，無病無災的天藥！”
高天心發揮聽眾義務：“然后呢？”
斷浪撇撇嘴：“怎么可能成功，定然是失敗啊！那藥仙也是厲害，窮盡半生，真的以萬種奇藥煉成自以為完美的天藥，然后以身試藥，一開始身體還真變得神力無窮，不諳武學也能一掌夷平一座小山丘，一下子躍升為武林高手。”
高天心平靜地道：“幸虧這天藥終究失敗，否則世間真有此物，那勢必淪為制造武者軍隊，爭權奪勢的最大利器，到那時生靈涂炭，死去的百姓恐怕比病死的更多。”
斷浪笑道：“說得沒錯，這天藥若真存世，我必然要得到他，得不到也得毀去，不能讓對頭得手，可惜啊，那藥仙只享受了幾天不到的高手生涯，身體就開始異變，皮膚變得赤紅如血，兇性大發。不可自控，比起走火入魔都要可怕！”
“以前沒覺得，現在聽得，倒有些像變種人剛剛開啟X基因時的癥狀啊…”高天心聞言一愣。目現思索。
“說故事的那個人告訴我，天地的自然法則認定人天生較弱，便該順應天命，一旦違逆，反倒會自招惡果！”
斷浪并沒有注意他的表情。自顧自說著，嗤笑一聲：“屁話，失敗就是失敗，什么狗屁天命，那藥仙若能活到現在，我給他瞧一瞧龍元，此物可不就是真正的天藥嗎？”
“天藥，基因變種，天神基因，龍元…”
靈光一閃。高天心腦海中萌生出的想法開始逐漸清晰完善，目光再轉向夜叉池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
“那藥仙為免自己貽害蒼生，便抱著另一爐天藥，一同投入小池內，不料藥性擴散，霎那間將池水染紅，而這血水有邪異之效，任何人或物誤墮池內，并不會即刻死去。反在重新爬上來后，變得力大無窮，六親不認，那些村民才認為有夜叉之力在池內出沒。稱其為夜叉池吧！”
隨著夜叉池由來的講述完畢，斷浪眼中的追憶達到極致，高天心突然道：“斷浪，你至今為何都沒娶妻？”
“我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子。”斷浪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又傲然道，“大丈夫建功立業之后方可思那兒女情長。等我擁有了不世功業，何患無妻？”
“不會吧，從小到大就沒對一個美女動心過？”高天心揶揄一笑，碰了碰他的胳膊。
“這個真沒有…”斷浪身軀一僵，許久已經沒有人跟他這么親近過了，記憶中還是在天山上與聶風促膝相談，臉上閃過迷之臉紅。
“你小子，不誠實啊！”高天心指了指他，爽朗地一笑，“我和幽若的事情沒有瞞你吧，告訴你，她已經給我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了，大的男孩都會打醬油嘍”
“那可要恭喜，好福氣！”斷浪不知打醬油是什么東東，也被溫和的氣氛所感染，眼中不自覺露出一絲憧憬，“我將來的骨血，一定會延續斷家的輝煌呢！”
“你想多了，你兩個兒子沒一個姓斷的，更不知斷家為何物…”高天心暗暗吐了個槽，笑道，“真男人就別說將來，講講過去，你對于夜叉池這么了解，是不是在這里和某位美女發生過一些故事呢？”
“那我說出來你可要失望了，她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一個瞎了雙眼，很可憐的女孩子…”斷浪終于上勾，將四大天王夜叉的故事大致講述了一遍，語氣里充滿唏噓。
“好，重情重義，不愧是我的朋友！”高天心重重地一拍他的肩頭，“那位玉兒姑娘被你治好了病，重見光明，或許會等你這位有情郎一生一世，你不去看一看她嗎？”
“不會吧，這么多年了，她應該已經忘記我，嫁人生子了…”斷浪摸了摸脖子，揮手道，“好不容易離開江湖這個是非地，就不要打擾她平靜的生活了。”
“江湖路已遠，兩情永相隨！”高天心滿滿是過來人的口氣，“愛情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聽我一句勸，去和玉兒姑娘見次面，再約戰步驚云與聶風，擊敗他們，成為新的傳奇，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斷浪聞言渾身突然一僵，猛地轉過頭來，瞇起略顯狹長的雙眼，似笑非笑地道：“繞了半天，你是在為風云做說客？”
高天心搖頭，迎著他的注視，真摯地道：“你是我的朋友，他們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走上一條不歸路。我知道你的追求，你想向世人證明，斷浪從來不下于風云，那么就光明正大地戰過一場，以龍元之力，你必勝之！”
“必勝…必勝…必勝？不，我沒有這個信心，風云天上起，一招天地應，他們是光芒萬丈的傳奇，我就算有了龍元的功力，也沒有信心擊敗越戰越強，越挫越勇的他們！”
“所以，我想要勝風云，必然不能在他們所走的道路上苦苦追趕，而是要另外開辟一條邪王之路！”
斷浪自嘲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高亢，最終更是近乎咆哮道：
“在江湖人眼中，步驚云無論多么冷酷嗜殺，也是救世的英雄，聶風更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神，用仁慈和博愛來感化蒼生，而我斷浪，就算走過正路，恐怕最后也只會是傳說中的魔怪之王——夜叉！”
“是的，當我被入夜叉池的那一刻，我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我永遠成不了天王，成不了世世代代受世人敬仰的神佛！”
“我也不要做那虛偽的神佛，而是更喜愛不顧后果、寧愿墮進阿鼻地獄隨心唯我的夜叉，如果做不了流芳百世的神，那成為遺臭萬年的冷血魔頭，亦是不錯！”
“縱然不歸，我也不悔！”
見高天心還要說什么，他決然地一揮手：“不要說了，你是我的朋友，僅存的朋友，我不希望跟你刀劍相向！”
語罷，他拔起大邪王，最后一點異樣的晶瑩光澤散去，恢復到之前的冷酷。
高天心暗嘆一聲，知道單憑嘴炮回憶之類的手段是絕對扭轉不了斷浪目前的追求了。
夜叉亦有夜叉道，可憐為情投身邪道的夜叉，在命運的巨輪下，始終還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了無情的惡魔。
不過此行倒是有意外的收獲，他凝視著池水，話鋒一轉：“是否有攝取池中天藥奇效，卻又不會發狂失控的辦法？”
“有，生吞蜈蚣！”斷浪回答得很冷酷，仿佛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已被徹底抹去，“跳入夜叉池前吞下蜈蚣，蜈蚣必須是活的，存活在體內，那樣才能讓蜈蚣吸毒，替人體承擔一定程度的天藥之毒害。”
“殘酷的方法，不過確實有道理。”高天心沉吟片刻，突然道，“我有一個關于龍元完美吸收的嘗試，你有興趣嗎？”
“自然！”斷浪目光一亮，不假思索地回答后，又補充道，“我已經吸收了一顆龍元，能夠將他最大化利用，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高天心凝聲道：“龍元之性，遠勝天藥，龍元之毒，長久以往也不比天藥遜色，所以我們也需要‘蜈蚣’！”
“帝釋天的鳳血，麒麟的麒麟血，龍龜的玄甲，這三件…”
“就是針對龍元毒性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