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們到底來自哪里?(下)
“很尖銳的質疑！”
這一刻，人人都盯著瑟西，尋求答案，這位眼波流轉的女子卻信手將王后瑟曦給焚成一團灰燼，然后反問道：
“如果我告訴你，在死而復生之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冰與火之歌世界的一切信息，你相信嗎？”
高天心沉聲道：“不可能。”
瑟西同樣在搖頭：“可惜是事實，在免費的影視訊息中，沒有冰與火之歌的選項，在空間主域的任務石碑上，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冰與火之歌的出現…”
“統統沒有！”
“而我身邊的人盧比安，甚至就連我遭遇的敵人、合作者與短暫的盟友，都從來沒有提到過任何有關冰與火之歌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空間里還有這么一個世界存在！”
瑟西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幽若，再望向高天心：“你覺得這是怎么回事？”
高天心面無表情，默然片刻，開口回答：“空間屏蔽！”
“不錯，空間屏蔽！”瑟西微笑，她竟還能笑得出來，“當我在哈利波特世界死而復生之后，突然發現自己的發色變了，由黑發變成了金色，然后以前一些蒙蔽的記憶又凸顯出來！”
“比如在交易區看到的某個特色物品，出自冰與火世界的無面者傳承，但眼睛一掃，就過去了，記憶里根本沒有印象；在酒館里聽到某些人的交談，談論蘭尼斯特家族發布任務的慷慨與卑鄙，我的耳朵里卻滿滿是盧比安興奮的聲音，遮蓋了那些雜音…”
“心理學里，這叫記憶障礙，當然空間不需要玩心理學的小手段，它只需要做出屏蔽！”
“直到我不再是輪回者，才不可思議地發現了這個只會在可憐地盤爭權奪利，又無比貪戀那建立在空中樓閣權勢上的愚蠢女人，嗯。唯一的安慰，她是七國第一美人…”
“蘭尼斯特，這個姓很多嗎？恐怕不！更別提我們的相貌…我再被那偉大的力量選中，你覺得這是一個巧合中的巧合？”
“不。這不對，瑟西，我險些要被你騙過了！”這個時候，星煜卻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拍。哈了一聲，“你說空間屏蔽了你的記憶，使得你認為自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輪回者，那么地球上呢？”
“在地球上你也沒有看過聽過冰與火之歌，難道那個時候你就被篡改了記憶？
“而你之前又說過，空間只是從地球拉人進來，其他并不干涉，這樣一來，豈不是自相矛盾？”
星煜的質問之后，雙方都安靜下來。整個議事廳的氣氛變得壓抑至極。
天心團隊一眨不眨地盯著瑟西，瑟西卻仿佛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步履輕松地來到廳內那盛夏群島的木屏風，撫摸著上面雕刻的珍禽異獸，微笑著說出讓眾人徹底動容的話語：
“在發現了自己的來歷，我仔細地思考過里面的疑點，然后得出了一個連我都不愿意相信的結論——”
“我或許從來沒有去過地球，至始至終，就生活在空間！”
這句話猶如一道閃電，霍然劈過高天心的腦海。星煜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咀嚼著這句話里的深意，臉色也白了。
為什么地球上沒有冰與火之歌的世界訊息？明明空間不會對地球做出干涉。它的力量在地球無用！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地球。
那是另外一個劇情世界。
僅僅是把年代放到二十一世紀，把背景設置成現代化，把地球上的國家、種族、人文、現況，一切的一切照搬過來。
但是在細節上依舊有差別。
比如某些影視作品，就完全可以抹除掉。一切歸空間所管，劇情世界依附于規則之下，僅僅是那些普通人根本感覺不到罷了…
“當空間把一個劇情世界布置成地球的模樣，然后告訴‘幸運’的被選中者，你從地球來到了諸天的世界，輪回的紀元，無盡的夢想，無限的可能在等待你！你又怎么分辨真假？你又怎么知道，你到底來自于哪里？”
泯不解地問：“但是這樣做，又有什么意義？”
星煜臉上突然現出無比的煩躁，怒喝道：“不要說了，我們也不想聽了，你走吧！”
“意義？”然而瑟西置若罔聞，根本不理，“意義太大了！按照劇情世界的豐富多彩，如果宇宙中存在外星人的話，空間應該也將他們吸納進來，但目前，地球的人類就是輪回者的唯一來源。”
“如果地球是唯一的，而空間選取的大部分輪回者又是青壯年，每天死亡的輪回者有多少人？一百還是一千？十天呢？一年呢？”
“從那些新加入的影視劇就知道，空間和地球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這么多人口的額外失蹤，里面還有各領域的高端人才，造成的影響絕對不是一兩句偶然能夠糊弄過去的！”
“你們以前在地球上聽政府提到過大量的可疑的失蹤人口嗎？沒有！你們看到過許多高端人才突然死亡，尸體甚至都找不到嗎？也沒有！而空間已經存在了三個紀元！”
“所以輪回者的人口來源，從來都是最容易忽略，卻是最不該忽略的巨大問題！”
當瑟西說到這里，連在這方面反應最緩慢的泯都倒吸一口涼氣，如刀削般的臉頰都透出一抹不正常的紅色，堅如磐石的雙手微微發起抖來。
“這個問題該怎么解決？我覺得你們已經猜到了，是的，那就是創造出第二、第三、第四個地球…”
“我絕對不是一個特例，外域的偉大存在借助我，揭露了這個最丑陋的真相——”
“輪回者擁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因為他們是地球人，而那些劇情人物，僅僅是影視中的虛構人物，所以輪回者玩弄他們的命運，掠奪他們的財富。扼殺他們的未來！”
“從無愧疚與不安，理所當然！”
“當你們發現，原來至始至終，是土著在玩弄土著。土著在掠奪土著，土著在扼殺土著的時候，整個空間，又會變成什么樣！”
說到這一句時，瑟西的聲音變得高亢而激昂。仿佛在控訴世間最大的不平與丑陋：
“這是最卑劣的欺騙！！”
“這是最惡毒的玩弄！！！”
她確實有激動的理由。
在哈利波特世界，她為了開啟巫妖傳承，布局讓伏地魔獲得主角氣運，霍格沃茨煙消云散，不再存在，整個魔法界同樣陷入到最絕望的處境中！
如果瑟西成功了，隨之而來的迫害與血腥，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但那個時候，瑟西根本半點不忍與愧疚感覺都沒有。
因為她覺得哈利波特里面的人都是NPC，玩游戲會由于殺死敵人而心生愧疚嗎？看電影會因為上面龍套的大量死亡而痛不欲生嗎？
當然。空間里的劇情人物實則有血有肉，絕不是一句NPC與我無關就能掩蓋瑟西本性里冷血與自私的。
但當她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倒是確確實實后怕了。
因為她也有弱點。
也有在意的親人。
比如那位從小給予了溫情的修女。
倘若哈利波特世界是她成長的那個“地球”，或者說，另外一個輪回者闖入她的家鄉，做出類似的事情，讓她的親人朋友如螻蟻一般卑微地死去，那個時候，瑟西還能無動于衷地說劇情世界的都是NPC嗎？
所以當安妮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辯駁：“我…我沒有瞧不起過她們…我很喜歡達索米爾的姐妹們！”
瑟西立刻冷笑：“你確實沒有。可是你能保證其他輪回者沒有殘害你的同胞嗎？你知道每個星球大戰世界，因為輪回者而多死的劇情人物有多少嗎？當他們發現你也是一個土著，又會對你怎么樣？”
“我不是…”
“你覺得秘密不揭穿，就會一直相安無事嗎？沒有永恒的秘密。當輪回者晉升神魔，生命形態發現改變時，他們會不會自己發現這個真相？”
“安妮特施瓦茨，你的父母在渡過了神魔的考驗后，是真的背叛了空間，還是反抗了空間呢？”
當反抗一詞重重敲擊在心頭。迎著瑟西意味深長的注視，安妮情不自禁地退開一步，只覺得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
高天心則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思索。
他對于瑟西這種明顯抱有親情利用的言語誘導并不感冒，但由此衍生出許多疑問。
比如如果空間能創造出一個個偽地球，將這些世界里面的人轉化為輪回者，那么還需要真正的地球干什么？
它完全能夠自給自足！
除非，來自于地球的輪回者，和那些出自偽地球的輪回者，從本質上有著某種區別，才使得空間不能放棄那個真正的地球！
如此一來，一系列細思恐極的問題就產生了，比如將來偽地球輪回者會不會被全部放棄，比如在神魔之前怎么分辨兩者的區別，瑟西能夠辦到嗎？
無論是哪一個，都可能造成遍及整個空間的動蕩！
思及這里，高天心突然抬起頭，平時瑟西的雙眼，半試探半肯定地道：“過半的猜測，不盡不實的揭露，你的主子，那位外域的老大，其實也沒有告訴你全部的真相，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推測，對嗎？”
“對！”瑟西頓了一頓，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氣，眼中劃過一絲一閃而逝的迷茫，旋即又換成胸有成竹的微笑，“但我已經距離真相很近很近了…”
雖然這么說著，她似乎也有些意興闌珊，用鋒利的目光掃視了眾人一圈，欠了欠身，直接消失在冰與火之歌的世界中：
“好好想一想，你們到底來自于哪里，空間又值不值得你們賣命！期待…”
“不久后的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