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就足夠了,一只又一只的水族鉆入了投網區,被大網緊緊的纏卷綁縛起來,難以擺脫,難以割斷。
本來也不算什么,他們都是水族,又不是旱鴨子的人類,在水中就如同在空氣里,自由隨意,百無禁忌。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事情不是這么簡單的,因為此時此刻的湖面上,鋪著厚厚一層地毯般的藻類啊。
他們被纏網中難以掙脫難以游動難以控制姿勢,很快就被厚厚的藻類覆住了身體,甚至是口鼻,難以喘息,難以掙脫,很快窒息缺氧,頭腦發暈…
至此他們總算是明白,湖面上那一片一片的死魚死蝦都是怎么來的了。可是明白了…也晚了。
只有極少數幸運者,在自身的運氣與努力下,在同伴的幫助下,勉強脫身潛入水底重獲自由,絕大多數在網中無力的掙扎著,最終漸漸失去了力氣,任由漁網拖曳前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也有少數聰明的水族,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盲目的貼著湖面追蹤皇家船隊,而是奮力潛入水下,在水底飛快接近了一艘艘大船,然后猛然上浮,攜著刀劍兵刃,攜著各自的拿手技能。
靈光閃爍,道法不絕,在水面上隔著厚厚的藻類,都能明顯看到水中閃光。
從岸邊看則尤其的明顯,越來越多的百姓還有水軍的士兵們情不自禁的驚呼!高聲向船上的修真者們示警。
誰都能看得出來,水族這是要鑿船啊!
雖然皇家水軍號稱水軍,和土生土長的水族混戰的話,也只有慘遭碾壓一途。
不過…突然上浮準備鑿船的水族們,還沒有靠近黑乎乎的船底,突然就是一陣激靈靈冷戰。
好冷!好冷!冷的仿佛在冰天雪地,冷的好像湖面已經凍結,他們就在凍結的冰下潛泳的時候。
然后下一秒鐘他們就看到了,果然凍結了,當然不是湖底,而是船底。
林秋然率領一眾擅長寒冰系的修真者們,早已在船底銘刻了法陣,片刻之前已經悄然發動,全力降低船底下方水域的溫度,一層堅固的冰殼飛快的貼著船底蔓延,幾乎貼著水線,凍結出了一層完美的冰殼。
到現在,冰殼已經厚達兩三尺許了。
水族們倘若要鑿船,不鑿碎這層冰殼那是絕無可能的!
而且,陣法凍結寒冰,降低水溫,令得船身下部的湖水冰寒徹骨。毫無準備的水族們一潛入其中便被動的瑟瑟發抖,連游泳的動作都幾乎無法維持了,又哪里還有力氣來鑿船?
圍毆,撒網;鑿船,凍結;這些或明或暗的交鋒說起來很多,其實不過在短短幾十秒間,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
幾十秒鐘之后,盤旋于半空仿佛蜜蜂一樣跳著一種不知名舞蹈的地池龍王猛然停止了舞動,所有這段時間積蓄的力量,所以憑著某些天賦凝聚而出的純粹能量,驟然發射。
“去死吧死吧吧!”驚天動地的咆哮在湖面上激蕩,炸出了一圈圈的水波漣漪。
從龍王手中,粗愈水桶的一道閃電劈開云層,驚天動地的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來到了肖凌身在的坐船面前。
照亮了整個云層之下與水藻之上的空間,照亮了湖光山色與船上戰斗、岸邊觀戰的人們。
又仿佛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所有有能力騰空的水族都隨著這一道電光,發一聲喊瘋狂撲向了下方的船只們。
“轟隆隆!”伴隨著他們撲擊的,是此起彼伏的差相仿佛的通天徹地的水桶粗雷電,一道一道,向著湖面上那一艘艘皇家戰艦。
天地間再也不是昏暗難辨,此起彼伏的閃電照的一切亮如白晝!
“嘩啦啦…”又從第一聲響雷開始,斗大的雨點便猛然降下,仿佛夏天的雷陣雨。雨勢如瓢潑,似瀑布懸河,眨眼間將山川大地罩在了雨幕中,只有一道道刺目的閃光還清晰可辨。
龍王蓄勢良久,用出了狂雷天牢!
矢志將肖凌,將船上的其他修真者,將一切敢于冒犯他,挑釁他,威脅地池水族的一切存在電為焦炭,挫骨揚灰!
然而…面對那撲面而來根本無法躲閃的電光,感受著頭發猛然炸豎,麻癢之意涌遍全身的異樣,肖凌不慌不忙,連閃避的意思都沒有。
既來不及,也…沒有必要啊!
因為,那些電光殺氣騰騰的撲到皇家艦隊附近之后,就猛然轉彎,然后“呵嚓”劈到了皇家戰艦甲板中心處高高的桅桿上了。
桅桿外表的木質包皮瞬間破碎焦黑甚至是起火燃燒起來,如同火把,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鐵芯。
閃電一道跟著一道,漸漸的大腿粗的鐵芯都發紅發燙有軟化的跡象了,但是船上的修真者們,沒有一個受到影響的。
所有的雷電力量都通過桅桿的引導,通過船艙里密布的導電裝置,直接被引到船底,引到湖水里了。
船體避雷針!
船附近的湖面,一時間沸騰猶如水開,不知道多少蓄謀潛入船底試圖鑿船的水族,或者是被拋下的大網網住,被無奈拖曳著的水族,在電漿的地獄中掙扎、哀嚎著…
一陣狂雷天牢,除了船上幾個特別倒霉的修真者,幾乎沒有取得任何戰績。
反而讓肖凌移花接木,用來狠狠的招待了一番敢于接近皇家艦隊的水族們。
趁勢瘋狂撲下的水族精英們,見狀驚懼的停下了腳步…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不管自己用什么招數,敵人早有應對的手段等著;不管自己采取什么戰術,敵人早已經未卜先知的洞悉了一切。
讓人無力,讓人苦逼,讓人心慌意亂,讓人不知所措!
相對水族們的慌亂,不管是船上還是岸上的百姓、士兵們,全都聲嘶力竭的吶喊叫好起來。
太痛快了!太過癮了!之前還擔心眾位仙師會因為在水上倉促迎戰而落入下風,根本沒有必要嗎!
“肖太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千秋萬載,一統江湖!”興奮的振臂喝彩。當然了,措辭不是這樣的,不過大體意思差不多。
就連船上的修真者們,也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不是嚇的,而是興奮的。
眼前的怪物,論等級比他們絲毫不差,不,還要遠遠的超出才對。能在湖中化形的妖怪,就至少高出一階了,能夠騰空的至少是兩階,甚至三階。而且,還是在人家優勢,他們不利的水上…
但是開戰以來,不過是幾招看似不起眼的應對手段,一干水族竟然被牢牢的壓制,壓的簡直慘不忍睹,而己方,己方甚至都沒有像樣的損失。
敵人,竟然可以這么殺的么?戰斗竟然可以這么輕松的嗎?
遵從指令,機械般的操縱著,甚至生出如在夢境,無法相信的虛幻感。
“啊啊啊”感覺到自己的子民們在狂雷天牢的力量中掙扎哀嚎,半空中的地池龍王歇斯底里的悲叫起來,“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啊啊啊”猛然撤銷了狂雷天牢的力量,讓天地之間恢復了昏暗。
而他粗愈丈許,長度至少超過百丈的龐然巨軀也猛然從云端沖下,猙獰咆哮著撲向了肖凌的坐船。
后發先至,眨眼間超過了在他之前沖鋒的屬下們。
雖然天地昏暗了,仍可以看到,他瞪圓那兩只燈籠般的眼睛,四周都有血絲沁出,沿著龍鼻、龍須滾落,滴入湖中,也不知道是淚水是汗水還是雨水。
但是戰爭,不相信任何一種!
肉身沖鋒,應該就是這老家伙的最后一招了,只要將這招擋住,也就差不多了!肖凌眼睛微瞇,終于第一次挪步,當然不是逃跑,挪步來到了船甲板上布幔遮罩的地方,猛然將幔簾掀開。
一具長達三丈,通體雕刻龍紋,森森殺氣伴著隱晦的靈光暗涌的床弩便出現在眼前。
誅妖弩!
以皇朝正朔之力浸染,用天子龍氣鍛造,專克妖邪魔祟的鎮軍之器。
天京皇城中批量布置,所以根本沒有妖邪敢于公然侵入皇宮。
要對付至少也是初五夜,甚至極可能有初六、初七夜實力的地池龍王,除了此物,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你們撤吧!”站在誅妖弩后,肖凌淡淡的對其他所有人道。
“可是,太師…”其他人還有些擔心。
肖凌斷然喝令:“服從命令!”
“是。”一群人稍一猶豫,敬了個禮,轉身向后,各自施展手段,向著左右兩邊的船上掠去,僅將肖凌一人留在了船上。無人操作,船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明顯脫離了船隊。
“小子,你以為仗著誅妖弩就能對抗老夫嗎?沒有皇城之氣灌注,這噬虛的誅妖弩頂多也就化嬰罷了…”地池龍王翻滾咆哮厲喝,猶如旋風殺至。
相對修行者等級,這世界的法寶威力等級是散氣、放血、碎基、裂丹、化嬰、傷神、噬虛、分體、殛道、天劫。
噬虛能傷初七夜的超級高手,而化嬰只能對付初五夜的強者。
在這場對決中,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