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山莊,盜獵倉庫前。
起初是死一般的沉寂,沒人想得到,一手創立這座休閑山莊,在整個東三省地下都威風八面,有頭有臉的帶頭大哥,會這樣被人給干掉。
殺雞屠狗一樣,沒錯,就是殺雞屠狗!看著那道一躍躥上墻頭,哪怕在這當口,還能夠持槍點射,以精準的火力壓制他們的敵人,每個人都覺得一股寒意,心中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嘔!嘔!”甚至有好幾個人,當場嘔吐起來,眼淚鼻涕伴隨著心中的恐懼一起釋放。
就當他們沖入院中,神思飄忽的看著一干頭目們死不瞑目的尸體發呆的時候,下方滑雪場上,“救人”“滅火”“去看看”人群鼓噪的聲音隨風傳入他們耳中…
很快是“刷刷”四面八方奔向這里的腳步聲。
幸運的是,倉庫建在高地上,沒有直接的路可以抵達,必須從滑雪場雪坡山房或者是山莊內部的曲徑繞過去,很需要一段時間。
呆若木雞查看著現場的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猛然打個寒噤,清醒過來,意識到了最大的危機。
“你們兩個!”隨手在發呆的跟班中指了兩個人,“用叉車把倉庫里皮貨運到后門,點起火來把門堵住!順道打110!”
“你們兩個!”又指了一些人,“把皮貨搬到這前院門邊,也點起火來…火一點要生的大生的猛,不能把來的人堵住,至少拖延他們到這兒的時間。順道打119!”
“你們兩個!”再度指兩個人,“把地上所有違禁的槍弩都收拾起來,藏到倉庫里面。那兩只就不要收了。”指指肖凌跳上墻后隨手丟棄的AK,“是兇器,明白了嗎?其他人手里的違禁武器也都馬上上繳。順道打120。”
“剩下的所有人都給我到下邊攔人去,見到有支援過來的人,招呼他們一起,不要讓游客輕易過來。理由三個。給我好好的記著。第一、這里正著著火呢,雪景山莊有責任照顧顧客的人身安全,假如特別想進來,也請他們去拿了滅火器再來;”
“第二、跟他們說實話。這里發生的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命案現場,這事瞞不過去。讓他們在外圍救火可以,不能隨便進來破壞現場;高速他們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第三、剛才從這里跳下去。在人群中煽動他們,讓他們都過來看的家伙就是兇手。把自己當警察,問都有誰看見那人了,和他說了什么話,有沒有近距離接觸,記錄他的樣子長相穿的衣服,問他往哪個方向走了…主要是做做樣子的,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當然了,要是能得到更詳細的消息,就更好了。”
“羅老大做的事大家多多少少應該也都聽說過。事情不爆出來就沒事。一旦爆出來,雪景山莊肯定得倒,雪景山莊倒了大家也都得跟著失業。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經歷了重大打擊,人往往會有一段時間的恍惚期,因為無法接受現實。
一般人的恍惚期是丟三落四,心慌意亂,迷迷糊糊。
雪景山莊里這些人大多數也是,但是恍惚期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聽話。迷迷瞪瞪。神不守舍的四散而去了:“是,經理!”“知道了,經理。”
應該會有一些人,忙著忙著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希望他們能照自己說的做,把好奇的游客攔住吧…
深深吁了口氣,山莊一向只負責管理,很少涉及這些地下業務的經理快步走進了倉庫。不管那些各種死相的尸體,不管倉庫里堆積了怎樣琳瑯滿目的贓物,輕車熟路的從貨架間找到了通向密室的路。
避開被叉車沖撞的雜亂無章的貨物。山莊經理來到了密室門口。
被肖凌破喉砸癱割斷動脈的老七早已經香消玉殞了,全身上下的血幾乎流盡,在地上鋪了大大一灘,如同血池。山莊經理看了兩眼,臉色發白,喉嚨上涌。
不過他強忍住嘔意往門里掃了幾眼:還好,還好,這件密室里的東西似乎沒有動,東西也沒有少。只要這些東西不暴露出去,事情就還好解決。
踩在血池里,俯身拉住老七的尸體,他強忍著嘔意將其拉出了屋子。
伸手在門邊摸索了一下,密室的門本應該是悄無聲息的,去因為地面上多了一灘血,“吱”然有聲的滑攏。
就憑地上的血跡還有門上不自然的血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地上的尸體被人為的拖過,后面還有密室,密室里肯定有東西…
不過,經理追求的本來就不是天衣無縫。只要能瞞過外面那些隨時可以沖進來的游客就好。拿皮貨點火阻路,收繳死者手中的槍械火藥也是同樣,瞞住無心的游客就可以了,想瞞住警察,一個火藥殘留就能全揭露出來。
警察會不會檢查,具體檢查到什么程度,那就不是他能夠涉及的了。勉強壓住了陣腳,搞定了一切,他掏出手機飛快撥通了一個號碼:“喂,郭助嗎?雪景山莊這邊出事了…老羅還有手下一干兄弟都被人殺了。”
“是不是我動得手?郭助,不是跟你開玩笑的!真出事了!尸體就在倉庫里,十幾號人呢,外面有幾百號游客要過來看,警察也很快到了。游客我會想辦法穩住,警察那邊就得您多想辦法了…”
“好的,好的,我一定維持住這邊的局面。等您的回話…哦,對了,還有倉庫里那些貨,得您想辦法運走了。發生這么大的事,我的面子恐怕不夠。”
瓊州,四亞。
陽光沙灘,輕風淺浪,樹影游魚。
東北大地正凍成了一片冰坨,天涯海角卻仍舊溫暖如春。
南下的寒流前天在東北引發了一場暴風雪,今天剛剛抵達華中華東,預計再過兩天才會到達這里,也僅僅是有可能而已。給這里帶來十幾度的低溫天氣。
不過就今天而言,溫度仍舊二十度以上,天氣晴好,陽光怡人,適合出行。
掛斷了來自祖國最北方的電話,遮陽傘下西裝革履的郭助快速起身,行向了沙灘上正在跟幾個比基尼美女玩沙灘排球的貴公子。
乳波似海波搖曳,歡笑伴著海浪隱隱…直到西裝革履的助理附到貴公子耳邊,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告知。
“黑省三大連池?”貴公子聽的茫然,“我們在那地兒還有產業嗎?”
“有的,那個計劃…”姓郭的助理壓低了聲音道,“有個庫在那兒。現在極可能會暴露。”
貴公子瞬間正了臉色。
這個世界上什么最貴?是命。生命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公正的…那當然都是偏人的,是寫在宣傳冊上,寫在教科書上,用來愚弄人的冠冕堂皇的謊言而已。
有錢有權,就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享受最好的醫療服務,有什么病可以提早檢查發現,有什么治療方式可以不在乎花銷…可是,對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來說,這些還不足夠,遠遠的不夠。
能夠續命的方式,比什么都讓他們在意。昔日秦皇漢武尚擺脫不了長生不死的誘惑,現代有權有錢的人也是同樣。
以前醫療技術沒那么發達,更換器官好像天方夜譚一樣,慢慢的醫療技術發達了,器官移植也漸漸成為有錢有權者一種硬需求。表面上,所有器官都是靠捐獻的,誰先誰后是要排隊的,無論身家,無關地位,可事實上…當然一切都是扯淡。
讓有錢人和普通人一起排隊等器官捐獻?那簡直就做白日夢。
有需求,自然就會有供貨的。
送錢?送車?送女人?送產業?哪有送命高端大氣上檔次?
以前網絡不那么發達,監管不那么嚴格的時候,罪惡的產業鏈大多集中在監獄里,目標死刑犯。有需求就拉上刑場,很快熱乎乎的“捐獻”器官就出爐了。時代進步了,罪惡的手段也跟著進步了。
現在大抵是根據體檢結果,直接在全國范圍內篩查目標。然后養豬――將那些有錢有勢者可能會用到的器官移植者提前關押起來,而且是就近關押,這樣當需要用到的時候,就可以隨時宰殺。
不一定人人都忍心做這么殘忍的事,那些既得利益者也未必就不知道這些事,但是,就好像坐在餐廳吃飯的人,吃的時候胡吃海塞風卷殘云,又有幾個會去想那些雞、那些豬的感受?眼不見便心不煩罷了。
“幫他們養了這么長時間的豬,也該付出點回報了。”貴公子瞇了眼睛,示意姓郭的助理把電話給他。
姓郭的助理恭恭敬敬把電話遞上。貴公子撥打電話,就撥了一個號,對面傳來人工服務臺般的女聲應答。
“給我聯絡黑省的所有會員。好像是叫…三大連池市吧?那兒的倉庫出了點事,讓他們想辦法擺平!”貴公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