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視同仁

　　秦川有些擔心了，孫巖的采訪稿才放出來一部分，而且是很專業的部分。真正轟動的還沒有出來。秦川再怎么技術宅，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三首神曲在網絡上的影響力，如果孫巖把這個消息放出來，由此引發的轟動效應究竟有多大，秦川真的很難預料。

　　秦川開始有些后悔，不該向孫巖透露這些東西。不過秦川也知道，就算自己再如何保密，也無法避免這些東西終有一天會暴露出來。

　　秦川已經在手機里翻出了孫巖的號碼，但是想了想，還是將手機的顯示屏關黑，重新將手機放下。

　　該來的終于會來。既然無法逃避，不如正面面對。

　　沒想到秦川沒打電話過去，孫巖反而打電話過來了。

　　秦川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你好，孫記者。”

　　“秦大夫，真不好意思，沒想到我的報道給你帶去了那么多的麻煩。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后續的新聞我就暫時停了算了？”孫巖之前也沒想到這一則新聞竟然會引發如此大的轟動。也不是完全沒想到，只是沒想到轟動的效應會如此強大。

　　“剛才，我確實想打電話跟你商量這件事情。不過我想了想，還是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該來的總會來的。順其自然吧。不過我們急診科的大夫被我害慘了，本來工作任務很繁重，現在每天的任務更重了。過些天，慕名前來的病人更多，我們這里的壓力可能會更繁重。”秦川開始有些擔心。

　　“不好意思，請原諒我之前的考慮不周。不過我確實想讓更多的病人知道有你這樣的好大夫。不管你的嘗試是個案還是患者的福音，至少讓他們知道有這樣一個大夫，在努力的研究怎么征服絕癥。”孫巖由衷地說道。

　　“孫記者。咱們都這么熟悉了，這樣的話，咱們就不用了吧？孫記者給我打電話過來，不是就為了這事吧？”秦川笑道。

　　“嘿嘿。”孫巖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秦川很奇怪的問道。

　　“是這樣。有人跟我聯系，是個美國人，他正好在燕京這邊出差。他是個中國通，看了我的這則新聞之后。便找到了我們社長。然后找到了我。他有個朋友得了癌癥。希望能夠到你這里治療一下。他那個朋友是腦瘤，腦部的癌細胞擴散的面積太大，不能進行手術或放療。醫生最后告訴他，他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了。希望能夠到你這里來進行治療。”

　　“他這么嚴重了，還到我這里來？我是大夫，不是上帝。”秦川有些為難，那個病人的具體情況他根本一無所知，雖然他的情況與胡葉梅有些相似。但是病人的個體千差萬別，即便完全相同的病情，相同的治療方法在不同的個體上，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

　　“我知道。當時我也是跟對方說的。對方說他們也明白這一點，但是他們不想放棄。希望能夠在秦大夫這里進行嘗試。”

　　孫巖其實也挺為難，這人是社長介紹過來的，來頭自然不小。社長希望孫巖能夠說服秦川。這樣一來，對方自然就會承《中青報》的情。對社長的仕途會有很大的幫助。

　　而且孫巖最后也知道了對方的來頭。是《評論報》出版人斯凱福。80歲的斯凱福是梅龍家族財富繼承人，并是政壇保守派的支持者。傳統基金會的董事局副主席。這樣的億萬富翁無論在政壇還是在商場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一下子，原本看似簡單的事情，在咱們這種國情之下，就會變成一個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務。

　　“無法拒絕？”秦川顯然聽明白了孫巖的意思。

　　“就算你現在拒絕了，到時候，你們醫院怕還是要讓你接手。”孫巖苦笑著說道。

　　“那可真是一個大麻煩。”秦川也無奈地笑了笑。

　　“有句話說得好。既然不能反抗，不如默默承受吧。”孫巖開了個玩笑。

　　“這句話我還是原封奉還。”秦川沒好氣地說道。

　　果然，第二天一早，葉漢佐就神情嚴肅地召開了急診科全體醫生大會。

　　“剛剛接到上級通知，將有一名重要人物進入我們醫院治療。而且將入住急診科。這名病人非常重要。對我院的發展有著極其重要影響。為了急診科順利開展工作。醫院將抽調全院精干大夫協助急診科完成治療。要人給你。要設備給設備，要經費給經費。就算急診科需要非本院的專家協助，醫院也會想辦法辦到。主治醫生的人選，這個是上面定下來的。是秦大夫。小秦。胡葉梅的治療，產生了非常大的社會相應。這一次，你要想盡一切辦法來治療這個重要病人。”葉漢佐的架勢已經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名即將入住急診科的病人絕非一般的病人。

　　“葉院長，我的想法略微有些差別。我因為這一次確實是我們醫院的好機會。我們都是醫生，醫院和醫生都應該堅守自己的職業道德。我們接診的病人無論身份高低，貧賤或富貴，我們作為大夫，都應該一視同仁。對方身份高貴，我們要盡力救治，對方身份貧賤，我們同樣要全力而為。如果我們這一次，對這個病人特別對待，那么，醫院里別的病人會怎么想？關注這件事情的公眾該怎么想？我們公立醫院，這是公共醫療資源，如果我們對一個外國人特別對待，高于我們的國人，國人會怎么看我們？如果，醫院要這么做，我將拒絕當這個主治醫生。”秦川最后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秦川可不想承擔這些政客們獻媚的后果。政客們有個時候很可笑，干出令人諦笑皆非的掩耳盜鈴的丑事。現在是互聯網高度發達的年代，秦川相信，這種事情，只要有心人稍微宣揚一下，立即會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譚山中心醫院，更是會知道他這個主治大夫。

　　葉漢佐被秦川這么一頂，當場懵了，他之前根本就沒想到秦川會在這個關頭“不聽話”，讓他這個院長，一點面子都沒有。楞了半響，葉漢佐才說道：“秦大夫，這一次的病人確實非同一般。就算在國外，也會對一些特殊病人特殊對待。奧巴馬的待遇能夠跟一個普通美國人相同的待遇么？”

　　“但是這是在中國！而且是在醫患關系極其緊張的時候。這種事情一旦宣揚出去。誰來承擔責任？作為醫院以及醫生，一定要愛惜自己的羽毛。這樣說吧。這個就是我接受這個病人的條件。如果不能答應這個條件，我拒絕成為這個病人的主治大夫。葉院長如果為難，可以將責任推到我身上。”秦川態度很堅決。

　　葉漢佐還真是拿秦川沒辦法。別說這個病人就是沖秦川來的，葉漢佐根本不能動秦川。就算沒有這個病人，葉漢佐又能拿秦川怎么樣？如果是一般的大夫，葉漢佐可以隨便拿捏，但是碰到了秦川這種有真才實干的大夫，葉漢佐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開除人家么？別說沒有任何理由，就算開除了，不知道有多少家醫院搶著求秦川過去呢。

　　“我，我去跟上面反映一下。”葉漢佐很是懊惱，他自然明白這樣去跟頂頭上司說，不知道會挨多少訓。而且會給上司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但是不這么做，一旦病人來了，鬧出什么事情來，結果更是葉漢佐無法承受的。

　　程冠樺至始至終沒有說話，他夾在中間兩頭不好做人，反正也是快到退休年齡的人了，這個時候何必再出頭得罪人呢？

　　原本讓葉漢佐豪氣萬丈的會開得有些憋悶，葉漢佐只能草草地結束了這個動員大會。

　　散會之后，急診科眾大夫對秦川的作法欽佩不已。

　　“小川，咱們醫院也就你敢這么跟葉院長對著干了。不過你今天做得真是讓我們解氣。憑什么這些達官貴人來到咱們醫院，就必須享受特殊待遇？對別的病人來說公平么？醫院、醫生就是這樣喪失了自己的原則，也同時喪失了自己的尊嚴。”何小康對秦川作法很是支持。

　　“小川，你這么做，就不怕以后院長給你小鞋穿？你的作法是沒錯，但是方式上還是要注意。這種事情，你不應該在大會上讓葉院長下不了臺，你可以會后單獨跟葉院長說，相信他也不得不依照你說的去做。但是你這么一做，就不太合適了。人家畢竟是院長。”高占婷有些擔心。

　　“做都做了，還瞻前顧后干嘛？醫院的這種做法本來就不太恰當。現在醫患關系這么敏感，還來這么一出。真要是讓有心人故意攪合一下。最后吃虧的除了我們醫院，還有小川這個主治大夫。千萬別小看了網絡的力量。”張景州同樣是年輕人，同樣看不慣這種在國內的潛規則。

　　潘家明也很是支持：“其實有個時候，我們醫生想當一名純粹的醫生，真是不容易。回國這么久，我不得不做出很多改變。秦大夫做得沒錯。我們需要對這種有損醫生形象的事情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