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激光筆這個年月還沒有,熒光手環也沒有,手機閃光燈更是沒有,唯一有的就是那種透明的打火機,不過還都不是一次性的,價格還挺貴,因為每個打火機上面都貼著一個大美人,只要溫度一高,大美人的衣服就沒啦!所以洪濤琢磨了半天,也沒找到更合適的家伙,最終只能是用這種滴滴星來湊合了,反正這東西威力很小,效果還湊合,如果自己這三十多人每人拿一根的話,也挺壯觀的。
安檢?不讓帶?這個不用操心,這個年月參加這種大型演出或者體育賽事,除了門票之外啥也不檢查,大家還都沒那個閑錢往下扔東西,而且心里也沒有那么多不滿和怨氣需要發泄,更沒聽說過有誰要報復社會,這還是一個比較純潔的年代。
演唱會準時開始了,這些未來的歌星們一個一個的上臺獻唱,盡管沒什么舞臺效果、燈光的映襯,但是看臺上的觀眾依舊看得很過癮。近兩萬人一起鼓掌、一邊伴唱、一邊吹口哨,是個什么感念?那種感覺即使像洪濤這樣聽過、看過的人,也都有點來了情緒,每當有歌手唱完下臺的時候,他都會報以熱情的口哨聲,鼓掌那是那些女孩子們該干的事情,咱必須得弄出點特別的聲音來。
其實在洪濤看來,這些歌星也罷、歌手也罷,都土的不能再土了,上臺的人基本都是一個打扮,就和穿著工作服上場的一樣。一律是上身夾克、下身牛仔褲,這算是當時最流行的裝扮了,如果能穿上一件皮夾克,再戴個墨鏡,你就是站在流行的最前沿的那個弄潮兒了。
不過里面也有幾個特別的。一個就是程琳,她當時在國內歌壇也算是大姐級的人物,人家穿了一條紅格的裙子。站在一堆牛仔褲里,顯得特別扎眼。還有一個就是崔健了。他穿著一件中山裝和一條軍褲,但是這條軍褲有一支褲腿是挽起來的,再配上一雙片懶,怎么看怎么像是農民。
按照后來圈內人的說法,當時他還真不是故意這么打扮的,因為當時這些歌手大部分還都沒成腕呢,東方歌舞團只派了一輛客車來接送他們團里的人員,其它人該坐公交坐公交。該騎自行車騎自行車,和老百姓沒什么兩樣。很難想象吧,當時的歌星們就是蹬著自行車去現場演出的,崔健也是蹬著車去的,為了怕車鏈子把褲腿蹭臟,所以他把右腿給挽了起來,但是到了現場之后一亂,就給忘了,直接就這么上了臺。
說實話,老崔就算是穿上好衣服。他那個臺風也就那樣了,人家走的也不是什么偶像派。有意思的是,正是他這個出其不意的打扮。再加上他那個嘶啞的嗓音和獨特的搖滾唱法,把現場的氣氛直接帶到了頂點。在這之前,恐怕全場的觀眾里,除了洪濤之外,沒一個人聽過這種歌,沒一個人意識到歌還可以這么唱,也沒一個人不被那些含義頗為微妙的歌詞所打動。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從老崔開唱的第一句開始。洪濤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同時。他把手中的滴滴星點燃,站起來在頭頂上轉著圈子。一時間。坐在他身邊的那些朋友和同學,都不知道洪濤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瘋狂了,一般來說,他都是那個在后面滿臉陰笑出壞主意人,現在怎么肯自己赤膊上陣了呢?不管看得懂看不懂,黃毛總是無條件支持洪濤的人,于是在他的催促下,又一大片滴滴星跟著點燃了。
“如果再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當這些人和自己的朋友、后代聊起這段歷史的時候,應該也會記得當初在首體點起第一支煙花的人吧?可惜啊,現在沒有現場直播,要不哥們這張臉說不定也能載入史冊啊!”洪濤完全就是一種發泄,他發泄的不是不滿,而是孤寂,當上帝的孤寂。
當你活生生的生活在一群人當中,知道他們要往哪里走、走過去會是什么結果,但你又不能和他們說,說了也沒人信時,你就是上帝了。因為上帝也是這樣的,你需要的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家,你不需要的他的時候,他時時刻刻注視著你,說白了吧,就是屁用不管!
不管洪濤有多少愁緒、多少感慨,他那些同學、朋友們都是純純的高興,一直到演唱會結束,還都處于興奮狀態當中,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然后大家還相互約好,平時要格外關注這類演唱會的消息,一旦還有,那就還去看。可是他們沒說拿什么錢去買票,話里話外的意思還是洪濤請客唄,洪濤這個大頭的形象現在已經是深入人心了,深得都已經到了潛移默化的程度,好像他的存在就應該是給大家謀福利的。
“譚晶,晚上別回去了,陪我喝點酒吧…”洪濤今天的情緒不太好,他想找人嘮嘮嗑。
“去!我明天早上還有課呢!”譚晶瞪了洪濤一眼,然后和吳怡跑了。
“小妍妍、小紅紅、小梅梅…晚上陪我待會兒唄,哥哥我寂寞啊!”洪濤有的是人可以聊天,不缺譚晶這個臭雞蛋。
“我爸在家啊,我晚上可出不來,改天吧!”王永紅她們三個也不成,不管是客觀條件還是主觀意愿,反正今天是沒戲。
“雪妹妹…”哎呀,全都跑啦!這群白眼狼,沒事,咱還有韓雪姐妹呢!
“沒空!為了陪你看這個破演唱會,好幾個客人都等著呢,這么大人了,還用人陪啊,自己玩去!”還沒等洪濤說完,韓雪就拉著韓燕上樓了,剛才還讓她們尖叫不已的演唱會瞬間就成了破演唱會。
“你大爺的!全都是白眼狼!”瞬間,洪濤又剩自己一個人了,沖著空蕩蕩的房間罵了幾句,洪濤也覺得沒意思了。
“嘟嘟嘟…嘟嘟嘟…”就在洪濤打算鎖門回家的時候,兜里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大晚上的不會是讓我去接貨吧!”洪濤看了一眼傳呼機上的號碼,是拉爾夫,他找自己沒別的事兒,除了買賣還是買賣。
“不不不,貨還沒有到呢,我想和你借幾瓶酒,晚上我這里要開個party,可是我的酒不夠了。”拉爾夫那邊亂糟糟的,他幾乎是喊著在和洪濤說話。
“party?這都快十點了,還要喝?”洪濤不太清楚拉爾夫他們的作息規律。
“哦…這才剛剛開始,如果你還沒睡,能不能給我送幾瓶酒來,否則我們晚上就只能喝汽水了,或者我過去拿也成。”
“那加我一個不算麻煩吧?我今晚也正好想喝酒了。”洪濤一聽,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嘛,剛想睡覺就有人給遞枕頭了,和誰喝不是喝啊。
“可是…你夠18歲了嗎?是不是還不能喝酒啊?”拉爾夫好像不太情愿,居然找出這么一個借口來搪塞。
“我自帶酒過去,我參加!或者我回家睡覺,你們自己喝汽水,你自己選吧!”洪濤早就找到了對付拉爾夫的辦法,那就是利益,這幾瓶酒如果算借給他的,那就是幾百塊錢沒了,如果算自己帶的,他就可以不付錢,還能白喝。
“ok,但是你不能和蔣說起這個事兒,一個字也不能說,你發誓!”拉爾夫如果松口了。
“我向發誓,堅決不說一個字,和誰都不說,給我一個準確的地址…”洪濤最不怕的就是發誓。
“就在我的公寓里,你直接上來吧,多帶幾瓶哦,一會兒見!”拉爾夫只簡單說了一句,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現在外交公寓的門衛已經和洪濤混熟了,他每次來這里找拉爾夫提貨,都會帶幾盒煙啊、巧克力啊什么的,分給傳達室的人,誰趕上算誰的,一來二去,基本四個班次的門衛都已經認識了他和他的車,來了之后就會放行。
外交公寓從外表上看,和普通的居民樓差不多,就是那種大板樓,不過它的內部結構還是和普通民居有區別的。這里恐怕是全京城最早的一梯兩戶戶型了,每部電梯停靠的每層樓里,都只有左、右兩戶人家,而且這兩戶人家是分隔開來的,互不干擾。
之所以叫公寓,還因為這里有類似酒店的客房服務人員存在,公共區域的衛生、安全什么的,都歸服務人員管,住在這里的人只需要管好自己屋子里面的事情就可以了。
洪濤之前去過拉爾夫的公寓,房間很大,是個四居室,還是雙衛生間的。對于這點洪濤不太明白,像拉爾夫這么一個光棍,自己住這么大房間有什么用,每周還得雇保潔人員幫他打掃衛生。他也曾問過拉爾夫這個問題,不過這個賤人只是很神秘的笑了笑,說這是必須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