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的腹肌有六塊哎!”阿珊的眼神從洪濤的衣擺上很自然的溜到了露出來的肚子上,然后很調皮的用手指按了按。±小說,
“八塊…是八塊,褲子里還兩塊呢,有機會再單獨給你看啊。”洪濤對于阿珊一張嘴就少說了兩塊很不滿意,不過在大商場里總不能解開腰帶脫褲子吧,只能是言語上的抗議了。其實吧,八塊和六塊腹肌都是一樣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六塊腹肌,有的人天生就是八塊,這和練不練沒關系,是個體上的差異。洪濤這些腹肌還要感謝在里面挖了半年的河泥,輪鐵鍬最練腰腹和大腿,包括臀部的肌肉,這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行。
“討厭!…你這個衣服的做工真好,我也想去做兩件了,不過這和我們挑內衣有什么關系,你個大男人跟著女孩子挑內衣,就不會不好意思?”阿珊聽明白了洪濤的話里所指,這種語言上的挑逗她一點都不反感,只是對于洪濤跟著她一起挑內衣,還時不時評論一番有些不習慣。
“你這就外行了吧,最懂女人的不是女人自己,而是男人。你穿得再好看,主要是給誰看的?還不是男人啊!這是人性,你不承認也沒用。男人穿什么樣最有男人味兒,你們女人說了算,反之亦然。而且這個內衣有什么不能手工訂做的?你問問韓雪去,她都有幾年沒買過內衣了,都是訂做的,一般人還不給做呢,別看這么一個小玩意。比做件旗袍還麻煩呢!”洪濤伸手把阿珊手里的那件內衣拿了過來,很不屑的甩手扔到了衣架上。
“走。內衣就別逛了,去金梅服飾。我親自給你們設計一套,保證比這兒的好。”洪濤打算借著內衣這個事情來中斷這次苦差,他寧可帶著她們去金梅服飾里自己掏錢給她們做衣服,也不想再出賣自己的這兩條腿了。
“光內衣不夠,我還要別的!”周佳對于洪濤跟著她們一起逛內衣區倒是沒什么別扭的,該說該笑一點都不耽誤,視旁人為無物。
“全套,內衣、連衣裙、旗袍我全包了。”洪濤咬了咬牙,不就幾千塊錢嘛。豁出去了。
“那好吧,那我們去逛逛勸業場,我想看看夏天的小衣服。”周佳笑了,笑得很開心。
“還有勸業場啊!?不用先去做衣服嗎?”洪濤傻了,他這招兒的效果沒全發揮出來。
“做衣服明天也穿不了,不著急,一會兒再去。快,勸業場,不許咧嘴。你還想不想聽好消息了!”周佳一看洪濤那個不清不愿的德性,又把殺手锏拿了出來。你說她二百五吧,她也不傻,不管洪濤這一路上如何逗她。那個所謂的好消息她就是一個字兒也不說。
西單勸業場,這個地方開業的時候洪濤沒趕上,他還在監獄里服刑呢。據說高燕在這里也下了一個蛋。承包了一個攤位經營服裝,現在她在動物園有兩個攤位、秀水街有兩個攤位、勸業場里有一個攤位。其它什么都不干,就專心致志的做起了服裝零售。用她的話說。她干別的都不熟,也不會,就做這個得心應手,所以就只能做這個了。
這里的規模要比動物園和秀水街都大,原本西單體育場的多一半都是攤位,沿街的一面是個二層簡易房,里面也是賣服裝賣鞋的,叫做特別特商城。后世里著名的演員李成儒年輕的時候就承包過這里,據說有過一天賺了幾十萬的時候。洪濤上輩子經常來這里買衣服和鞋,在他上中學的時候,你要說你的衣服不是從勸業場、特別特、動物園里買的,你就是土老冒。秀水街主要還是以外銷為主,本地居民去那里挨宰的數量并不太多。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最新款的西褲,香港原版的西褲,走過路過別錯過…”
“港式燒麥鞋啊,純羊皮,又軟又時髦了啊,買不買可是試試,哎,這位大哥,別找啦,就我這兒吧,來來來,來一雙先試試…”
一走進勸業場的西門,就和進了蛤蟆坑一樣,各種吆喝聲不絕于耳。現在賣服裝比起小舅舅他們剛到動物園那里擺攤時已經難多了,雖然還是暴利行業,但是競爭開始激烈了起來。大家的進貨渠道全都差不多,誰也比誰強不了多少,更別說什么特色了,就得靠吆喝和忽悠,一天下來,沒鍛煉過的人保證嗓子都得啞了。
女人侃價真不是因為錢多錢少,這就是她們的一個本能。幾塊錢一雙的連褲襪她們也得和攤主費半天話,最后還不一定能買,往往把攤主說得腦袋頂上直冒三昧真火,然后一分錢也掙到。洪濤一直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就這幾毛錢的差異至于費這個功夫嘛!有這個時間,你去馬路邊兒坐地上,喊幾聲都能有人給你扔幾塊錢,真是想不通啊!
“哎,你這個人成心搗亂吧!十塊錢一件你至于嗎,買不起就別挑來挑去的…”就在周佳和阿珊在一個賣襪子的攤位前駐足不前的時候,洪濤的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一個高昂的女聲傳進了洪濤的耳朵,很熟悉啊。
“我艸!不是吧,這位大姐怎么跑這兒來了!”洪濤一回頭,得,認識,不光認識,還是熟人。那個站在攤位后面,抹著一臉濃妝,正在和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吵架的人居然是王永紅。
沒錯,就算她燙了一腦袋雞窩頭,帶著耳環,還畫著濃濃的眼線,粘著假睫毛,涂著紅嘴唇,但是洪濤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除非她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或者妹妹。
不過洪濤并沒有馬上過去相認,因為攤位里還有一個正靠在衣服堆上睡覺的男人。年紀不到三十吧,穿著一件兒黑背心,胳膊上還紋著帶魚。而他脖子上掛著一個吊墜引起了洪濤的警惕,那個掛墜應該就是用五分錢鋼镚磨出來的,上面還砸上了花紋圖案,具體是什么洪濤看不頂,不過他百分百確定,這個男人和自己一樣,也是進去過的。
王永紅為什么會個那個男人在一起?洪濤想不明白,而且看她這個樣子,好像過得并不怎么好,濃妝艷抹不說,衣服穿得也很廉價,上學的時候她可是個對穿著很挑剔的人,這種習慣一般不會改變,除非她遇到了很大的難題。
既然是這樣,那洪濤就不想冒然上去和王永紅搭話,萬一引起那個男人的什么誤會,自己就一個人肯定要吃虧啊,而且自己還不能跑,還得護著周佳和阿珊。
“喂,阿珊,把電話給我。”洪濤的電話放在了阿珊的包里。
這個電話直接打給了為什么,只是問小五在勸業場這邊有沒有熟人,自己需要壓壓場子。得很清楚了,他告訴洪濤人馬上出發,到了之后在勸業場西門等他。
“你們兩個先挑著,我去門口等個人,挑完了就去西門找我啊。”這次洪濤沒再征求周佳她們的同意,沒事兒的時候怎么都成,一旦有了正事,洪濤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王永紅顯然過得并不很快樂,雖然狀畫得很艷麗,衣服也穿得很時髦,但是整體上看,她還是比較憔悴的,好像一下老了十歲。高燕也是做這個行業的,剛開始那兩年,她也是整天泡在攤位上,嗓子不知道喊啞過多少次,但是她從來沒有這么憔悴過,人的精神狀態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外貌,累和憔悴是兩個樣子。
洪濤一想起當年那個讓自己春心萌動的青春美女,現在變成了一個在攤位上畫著廉價化妝品,聲嘶力竭的在為十塊錢和別人吵架的婦女,心里就很難受。雖然自己沒義務也沒責任讓每一個人生活的更好、更快樂,但是對于自己認識的人、喜歡的人、熟悉的人,他還是愿意伸手去幫一把。至于是不是能幫一輩子的問題,他從來也不考慮,他不是圣人,做什么事兒都要考慮得那么清楚、那么完美。他只要覺得自己想,而且自己還能,那就干!
小五的人來得很快,總共三個,全是生面孔,洪濤一個都沒見過。他們也不認識洪濤,在門口的公用電話那里呼了洪濤一下,雙方才知道誰是誰。
“您辦您的事兒,我們就在附近,咱們誰也不認識誰。”為首的是個長頭發瘦瘦的青年,他手里拿著一個畫報卷成的卷,很有點當年黑子那個勁兒頭,這個卷里肯定也不是空的。
“五哥沒和你們說吧,不是打架,就是幫我看著點兒…”洪濤有點后悔了,當時應該多廢幾句話,和清楚的。
“我們不認識什么五哥…您辦你的事兒,我們不是面瓜。”得,看來自己是誰,他們三個人還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