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請訪問 這次要做保健品的時候,洪濤就想起了這個玩意,不管它真的管用還是假管用,至少喝起來應該對身體沒問題,否則二奶奶也不會弄給自己喝,而且說起來,這玩意還是古方呢,老祖宗傳下來的養生保健品。
什么?原料太貴、成本太高?確實,如果按照二奶奶給洪濤熬制的成本來算,確實是太貴了,普通人肯定喝不起。不過洪濤壓根兒也沒打算按照二奶奶的方子去泡制,他打算把自己這個藥湯子稀釋個幾百倍,然后再添加一些糖水之類的代用品。不說一個王八煮三年吧,至少三個月應該差不多。
當然了,開工廠并不像開個美容店那么容易,就算是美容店你還得培養熟練的大工呢,更何況一個工廠乎。不過這個問題更好解決了,自己手里沒人沒關系,可以從那些國營藥廠里高價挖嘛,反正自己這里又沒有什么精密的配制程序,只需要找幾個熟悉灌裝流水線的技術工人或者技術員就可以,再高級的人才放在這里也是浪費。
和大姨夫以及韓雪介紹完自己的總體思路之后,洪濤就沒什么具體工作可干了,與獄方和監獄管理局洽談合作的工作依舊是韓雪和小舅舅來出面,上次那個家具加工廠就是他們兩個負責的,用生不如用熟,這次還得他們兩個上。洪濤則又恢復到他之前的那個生活節奏中去了,繼續去南墻外面的小河溝里挖泥,現在他已經成了這里標兵,比任何一個犯人工作熱情都高,每天除了挖完自己的三方淤泥之外。還主動給自己加了量,差不多得挖五方淤泥才罷手。
他這么一折騰,可害苦了其他嚴管隊的犯人,原本一人一天三方的工作量大家還能喘口氣,可是有了他這個標桿。那位老西兒管教也覺得之前的定量有點少,于是每人每天又加了半方淤泥的量。洪濤對這個情況心知肚明,不過他已經不怕遭人恨了,更不怕遭這些嚴管隊的犯人恨,他們連監室都出不去,把牙咬碎了也是白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很快就要服刑期滿了!
十一月底的時候,他就已經從高隊長那里得到了具體的出獄時間,在十二月十九日上午十點整,他就可以走出那道厚重的大鐵門。重新回到正常社會里去了。說不高興那都是假的,在這里混得再好,終歸還是受到很多限制的,哪怕就是讓他當管教,他也還是愿意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去。說無比興奮,確實也沒有,雖然每天他都在掛歷上劃掉一個日期,可是也就止于此了。再多的興奮勁兒也不多。
相反,越臨近出獄日子,他反倒越留戀這里了。想到的都是在這里服刑時度過的快樂時光,就算看見以前不太合得來的管教和雜務,他想起來的也都是他們的一些好處,那些不愉快的東西都忘了。總體來講,洪濤覺得如果可以讓他自由選擇的話,他肯定會選擇每隔一兩年就進來待上個把月的。這里能讓人的心非常非常平靜,生活非常非常規律。把這里當成一個休養身體的場所,絕對是不錯的。
當然了。他也只能是這么想一想,這種想法永遠不會變為事實,和釋放一個犯人一樣,關押一個犯人也是要經過一個很繁瑣嚴格的流程的,并不只是監獄管理局一方面說了就能算的,所以他就算是給全國的監獄管理局都弄一個三產,他這個要求也沒人能滿足得了他,除非專門為他修改一下法律。
在出獄前的這一個月里,洪濤就像是一只瘋狂的老鼠,不光在轉運站的每一間監室里亂竄,還經常跑到一中隊和二中隊的監室里去溜達溜達。每次去都會和不同的犯人聊天,有時候會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紙片塞給對方,有時候就是聊聊而已。那張小紙片是他自己用白紙裁好之后做的名片,上面有自己的呼機號碼。
經過三個多月的洽談,監獄管理局已經同意了洪濤提出的那個合資方案,并且已經上報了京城司法局獲得了正式批準。監獄管理局充分聽取投資方的建議,確定把這個工廠就建在大興這里,而且就緊挨著南大樓,具體點就在監獄正門北面的那片荒地上,這里本來就屬于南大樓監獄監區的附屬用地,這次直接被批給了用于建設這座保健品工廠。
不過這只是原則上的同意,具體審批手續還得一層一層的公關,不光是要涉及到司法系統,還牽扯到縣規劃處、市規劃局等一些政府部門,至于那些工商、稅務之類的部門都排不上號。這些東西急不得,只能是一個頭一個頭的磕,即使有監獄管理局的一位副局長幫著跑這些手續,拿著司法局的正式公函,也容易不了多少。
畢竟監獄管理局和司法局都不是什么要害部門,一般人和單位可能一輩子也用不上他們,所以光靠公函那是遠遠不夠的,真是要扯起皮來,一個小問題就能扯半年,一點兒都不夸張。所以韓雪和小舅舅也不能閑著,他們也得跟著一起公關,公函是敲門磚,他們兩個手里的禮物和好處才是能讓那些紅色的圖章動起來的關鍵。
提前一周的時間,釋放通知書就送到了洪濤手里,他可以給家里寫信,讓家人帶著衣服按時來接他。洪濤就不用那么麻煩了,高隊長幫他要通了麗都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譚晶,這幾個月韓雪比較忙,她就接管了韓雪手里的大部分日常工作,坐鎮在麗都那間辦公室里看家。
其實洪濤就是不去電話,譚晶也知道他到底哪天出來,甚至比洪濤本人知道的還早,仗著她那個明星的名頭和關系網,她想要打聽一個普通犯人的出獄時間還是不難的,尤其是像高隊長這種大齡追星族的存在,更給譚晶提供了完美的消息樹。縱使這樣。當接到洪濤電話之后,譚晶還是高興得哇哇叫,洪濤話還沒說完,她就扔下電話不知道干嘛去了。
譚晶沒干別的,她第二天就把洪濤的小姨給帶來了。還是直接帶到了洪濤的那間小屋里,這肯定也是高隊長這個很沒原則的管教干出來的事情。當小姨看到又黑又高的洪濤時,眼淚就下來了,估計在她的想像中,洪濤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否則原來白白凈凈的一個小伙子。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這也是洪濤不愿意讓父母和姥姥姥爺過來的重要原因,有些東西你說破嘴皮子,也沒人信!
小姨來還真不是來專門看洪濤的,小姨的膽子很小,別說監獄了。就連派出所都不敢去。她是被譚晶騙來幫著洪濤量身體的,時隔一年多,洪濤又長高長寬了不少,家里的衣服已經都穿不了了,所以全得重新買。洪濤這次還是不打算讓父母來接他,既然已經都忍了這么長時間了,也不在乎這幾天,等自己回去之后。收拾停當,找個最佳狀態再回家去見父母不遲。如果讓父母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又得和小姨一樣憑空多添煩惱。
“哥幾個。好好保重,我先出去給你們趟路字去了,記好我的呼機號啊,這個呼機我打算十年之內都不停機了,隨時都可以呼我,咱們在這里能一起干。出去之后也照樣能一起干。家里有困難也可以呼我,分分鐘解決。簽個賣身契,出去之后 給我干一輩子。什么都還清了,別有顧慮!”
“老賈,就憑你心靈手巧的這份兒能力,也能正正經經的養活自己,出去之后別再和那些鎖較勁兒了,找個營生好好過上幾年吧,你這把身子骨再進來折騰一次,估計就交代到這里了。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記得給我打電話,別不好意思,你張嘴閉嘴的叫我濤哥都好意思,臉皮也沒那么薄,這塊掛毯我就掛在我辦公室里,看著它,我就能想起你們,也能想起在這里過得每一天,我等著咱們重逢的那一天!”
出獄哪天早上,洪濤沒有去上工,他已經換好了一身新衣服,和勞動組的人打完招呼之后,又在高隊長的帶領之下,一層樓一層樓的和熟悉的管教、雜務們告別著。那塊大掛毯已經完工了,洪濤特意把自己用不上的東西全留給了幫他編制掛毯的幾個犯人,還有那個搬大腿的小伙子,大力和歐陽清用不上這些,洪濤會給他們送進來新的。
說起這身衣服來,洪濤就是一腦門黑氣,真的很操蛋!這是譚晶給他送來的,上身是黑色的皮獵裝,下身是一條同樣顏色質地的皮褲,腳上穿的居然是一雙尖頭帶跟的牛仔皮靴,就差加一個馬刺了,再配上洪濤那個短短的寸頭,如果戴上一副黑墨鏡,整個就是一個電影里的黑幫打手模樣。
這還不算完,由于現在是冬天,譚晶還給他送來一件里面全是短毛的皮大衣,洪濤仔細看了看標牌,才確定不是自己那家工廠生產的,否則洪濤真敢穿著囚服出去,這尼瑪不是拿自己當猴兒耍呢嘛!譚晶這個小妮子,就是皮肉癢癢了,回去必須嚴管,讓她知道調戲老板是個什么后果!
洪濤最煩告別,在這里也一樣,所幸這里的爺們們心理素質都嗷嗷過硬,并沒有出現妹妹送哥淚花流的場面。唯一一個不爭氣的東西就是王大力,老大的個子,別人都是歡送洪濤出獄,他卻癟著嘴紅著眼圈不想讓洪濤走。
“大力,別急,你不是也減了三個月嘛,老老實實待著,好好干活兒,爭取明年再減一次,我沒事兒就過來看看你們。里面有事兒了,能和高隊長說的,就找高隊長,不能和高隊長說的,就去問歐陽。對了,記得沒事兒的時候離楊隊長遠點,省得把他惹急了,他又揍你!”洪濤像安慰小孩兒一樣,拍了拍大力的肩膀,真尼瑪厚!
“濤哥,您放心走吧,我吃虧也不會讓大力吃虧的,這不還有高隊在呢嘛,記得沒事過來看看就成。”歐陽清肯定是不會露出什么戀戀不舍的模樣的,他那顆心早就堅如鐵石了,如果他還有心的話。
“得啦,你要真不舍得走就別走了!”高隊長對于這種場景早就熟視無睹了,不能說天天見吧,估計一個月見幾次肯定不多,再感人的玩意,看膩了,也就沒啥滋味。
“高隊,您…”洪濤跟著高隊長出了轉運樓,剛過轉運中隊的那道大鐵門,他覺得還得和高隊長簡單告個別。
“閉嘴吧,你整天在我耳朵邊上叨嘮,和個大蒼蠅一樣,這都要走了,就讓我清靜清靜吧。有事兒打電話,沒事兒就少來,這里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不嫌晦氣啊!”高隊長其實也不是沒感情的人,只是他的工作讓他要把情緒外面套了一個硬殼,一旦這個硬殼被打開,就會讓他在工作中產生很多煩惱,所以他不打算再聽洪濤的廢話了。
“得,山高水長,路遠情深,兄弟就此別過啦!”洪濤醞釀了半天的煽情詞句,一句也沒說出來,很是難受,當他踏出監獄大門的時候,干脆一抱拳,學著武俠小說里那些告別的樣子,留下一句話,然后一甩皮大衣的衣擺,仰首挺胸走了出去。
“傻x,車在左邊呢!”身后傳來了高隊長的聲音,這次裝逼的過程又不太完美。
“艸!小晶晶,快來,讓哥哥抱一個…”洪濤聽到聲音,收住了腳步,回頭一看,果然,譚晶和小舅舅站在兩輛車旁看著他滿臉的迷惑,估計他們沒明白洪濤干嘛邁著方步出來。不過洪濤根本無視了高隊長對自己的評語,緊邁幾步就沖了上去,把譚晶一抱,原地轉了幾個圈,至于小舅舅嘛…哥們都自由了,還管他干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