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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第三位謀主】

  馬悍是八月中才趕回到雒陽的,這一次,他走的是陸路,護衛兵馬,多達一千一百多人。多出那一千,就是丹陽兵。有這么多精兵悍將扈從,相當于一支大軍,在兗、豫兩州可以橫著走了。他不惹人算好了,根本不擔心人來惹他。

  馬悍走豫州,從穎川進入轘轅關,回到雒陽。剛洗去征塵,就接到曹軍攻入河內的消息。

  馬悍接到這個消息,愣了足足三秒,才脫口而出:“曹操想干什么?”

  是啊,曹操想干什么?眼下他正兩面受敵。馬悍回來后,他更有可能面臨三面受敵,這當口,他還有心思入侵別人?不會是謀士都死光了,他自個也急眼了,出的昏招吧。

  不管對手出的是什么招,馬悍都要接招。從行政上說,河內郡屬司隸校尉部,也就是馬悍這個司隸校尉的轄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別說曹操這外來戶,就算是張楊這個“本地戶”,早晚也得把這塊地盤吐出來。

  從京畿安全上說,河內與雒陽僅一水之隔,一旦到了冬季,黃河冰封,隨進可以派小股精銳侵擾。即便是夏秋季候,也可渡船攻擊,防不勝防。故此馬悍肯定不會讓曹操這樣的強橫對手占據如此要地。

  馬悍本想找賈詡商議一下,一問才知最近西邊的馬騰與韓遂鬧得有些不愉快,賈詡前往長安調停去了。

  想來也是,馬騰因為馬悍的緣故,如今又是鎮西將軍,又鎮守武都。又得封侯,而且各項軍資都向馬家軍傾斜。同為西涼軍閥的韓遂哪能不眼熱?如果不是馬騰壓著,他早鬧起來了。

  當然,大鬧沒有,小鬧還是不可免的。朝廷對西涼軍閥特別敏感,一聽鬧事就格外緊張。于是,熟知西涼事務,本身又是西涼軍一員的賈詡,就被派往長安調解。

  賈詡不在,那郭嘉呢?

  馬悍根本沒問。因為在回雒陽路上,他已經見過郭嘉——八月正是郭氏家主祭日,郭嘉回陽翟掃祭去了,估計最少得八月底才能趕回。

  好吧,兩個謀主都不在,只有自己來決斷了。好在此事并不復雜,決斷不難,無非就一個打字。無論是張楊占河內,還是曹操奪河內。馬悍都有信心,將他們打出去。

  跑了一趟徐州,回來后還稍上了一個豫州。馬悍此行,收獲頗豐。朝中好評如潮。這頭一件事,就是向天子復命,同時,也將正式向天子請調龍狼軍出征。雖然這支軍隊是他的。但眼下已打上天子親軍的標簽,那么請示征調就是必須的手續,這是對朝廷也是對天子的起碼尊重與維護。

  上朝之前。馬悍先去探看了萬年公主,公主的身子已經很明顯了,產期大概就是近兩個月,此外甄沁與甘梅也會在三個月后預產。馬悍估計屆時正是冬季休兵時節,應該會有時間陪妻妾,并親眼見證自己的兒女降生。

  在前往崇德殿的御道途中,不時有官員上前,向馬悍行禮問安,馬悍一一含笑而應。說實話,這些官員中,他幾乎近半不認識,包括好幾個銀印青綬的二千石以上高官。看來,這小朝廷已經逐步走上正軌,恢復了往日威信,應辟為官的士人,也漸漸增多。

  快走到龍尾道,即將登殿時,馬悍見到一位老熟人,不等對方招呼,就一臉笑容上前行禮:“仲豫先生,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這位熟人,嗯,正是曾為馬悍推薦郭嘉的荀悅荀仲豫。

  荀悅眉眼俱笑,顯得十分開心:“甚好,多謝馬君引薦。”

  看來這位隱逸半生的名士干得很開心啊。馬悍也為之高興,隨口問道:“先生目下就任何職?”

  荀悅答:“太史令。”

  馬悍哦了一聲。太史令這官不大,秩俸六百石,銅印黑綬,掌天時,星歷。不過有機會接觸大量皇家典藏,便于著書立說,倒是很合荀悅,難怪看上去心滿意足。不過,在與荀悅在接下來的對話中,馬悍才得知,荀悅的開心,不光是這個緣故,還因為他參與了蔡琰的北邙蒙學的組建,目下應聘為座師之一。

  馬悍隱約記得聽到過鷹眼匯報,由于有自己的支持,食宿免費,蔡琰那所“農村小學”越辦越大,方圓百里,許多貧家孩童都送了過來。或許這些人家不過圖能得一口吃的,不至于挨餓,讀書什么的倒是其次,但客觀上卻是支持了義務教育。

  學童多了,師資自然就緊張。于是蔡琰便拜會其父故交諸儒,請求支持,倒也得到不少援助,荀悅便是其一。

  二人邊談邊走,步上云臺,忽然荀悅向臺上聚集在一起的一群官員中某人招手:“公達,來來來,這位就是你常問起的驃騎將軍馬君。”

  應聲而至的是個年約四旬的中年,一襲青衫,身量中等,皮膚白暫,須發黑亮,雙目極為有神,臉上總帶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中年人走過過,先向荀悅致禮,再向馬悍行禮:“議郎荀攸,拜見將軍。”

  馬悍這一路走來,笑臉相迎而拜的人實在太多了,早麻木了。聽到對方的介紹,只是下意識禮節性點頭,過后才省過味來,失驚道:“你是…荀…呃,荀公達?”

  荀攸在三國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頂級謀士之一,馬悍豈能不知,驟然得知這位大能站在自己面前,差點脫口而出叫出人家的姓名,那可就失禮至極了。

  荀攸尚未說話,荀悅便已大笑:“馬君也聽說了陳長文的點評么?”

  陳長文便是陳群,他曾評議荀氏當代俊杰,有“荀文若、公達、休若、友若、仲豫,當今無對”之語。

  馬悍微笑,他當然不是因為陳群的什么點評才對荀攸另眼相看,否則,豈非是更重視荀悅(仲豫)了。實際上,荀門才俊中,真正經得起歷史考驗的,只有一個荀文若與一個荀公達。

  看到眼前的荀攸,馬悍很自然就聯想起另一位與之一時瑜亮的荀彧。從輩份上說,荀彧是荀攸的小叔,有趣的是,身為叔叔的荀彧,年紀居然比侄兒荀攸還小六歲,真的是小叔老侄。

  馬悍記得荀悅曾說過他這位老侄赴任蜀郡太守途中,受阻而無法前行,滯留荊州。當時馬悍曾請荀悅修書一封,請荀攸回雒陽任職。此后軍務繁忙,就把這事忘了。沒想到,荀悅居然把事辦成了。

  如果馬悍知道歷史上荀攸是如何為曹操效力的,也就不會奇怪了。歷史上曹操奉天子之后,荀彧立即修書一封,請荀攸前來。荀攸當正困于荊州,接到小叔書信后,二話不說,打點行裝,立馬回程。荀攸如此干脆,一半是沖著曹操,一半是沖他身后的那棵大樹——獻帝。

  有了天子,代表中央,名正言順,這才是荀攸投奔的真實原因。

  眼下背靠大樹的是馬悍,論雄才大略,亦未輸于曹操多少。如此人物,荀攸來投,再正常不過。

  馬悍瞇眼笑了,沖荀攸行禮:“下朝后,請公達到府上一敘,萬勿推辭。”

  荀攸灑然還禮:“敢不從命?”

  這時云板響起,鐘磬長鳴,朝會開始了。

  馬悍雖忙于軍務,但只要人在雒陽,從不耽誤上朝。他的位置在天子之下,與三公并列,辟有專席。

  當馬悍安坐于席之后,看到了對面下首的獨坐專席——御史中丞鐘繇。

  四目相交,雙方點頭致意,目光淡漠。

  馬悍與鐘繇也是素識,鐘繇亦是當初隨天子東歸的隨行百官之一。在馬悍的印象里,鐘繇好像是位書法大家,別的就不太清楚了,所以對此人也不是太關注。沒想到這人官運不賴,居然坐到了御史中丞這可與尚書令、司隸校尉平起平坐的“三獨坐”之雄職。

  在馬悍收到的雒陽朝堂情報里,反對龍狼軍出關最激烈者,就是這位御史中丞。至于原因么,賈詡在情報分析中認為,一是鐘繇對曹操很有好感,認為此人有雄才,與別的諸侯不一樣;二是鐘繇與荀彧俱為穎川鄉黨,兩家世代交好,交情非比尋常,極有可能是應荀彧的請求。

  馬悍感覺或許今日朝會將有一場激辯,不過,曹操入侵河內,倒給了他一個突破口。相信這一次,無人敢阻止他出兵。

  隨著云磬響起,一排手持戟鋮的金甲武士魚貫而出,立于大殿兩側;隨后是八名手捧各種印璽符寶的內侍,立于丹墀之下;再后面是手持玉如意、白尾麈的引導使,恭立于帝榻兩側。

  最后出場的,才是天子劉協。

  時隔小半載,馬悍再見到這位小舅子時,差點認不出了。

  原本尖瘦的臉蛋,變成圓鼓鼓的,面色紅潤,雙目放光,神采奕奕,說話聲音特別響亮,甚至帶著點嘶喊…

  看上去氣色很不錯,但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臉蛋滾圓,但失之虛胖;面色紅潤,卻過于油膩;雙目放光,但眼神飄忽;神采奕奕,卻過于亢奮;聲音響亮,唯中氣不足;尤其那股尖銳嘶聲,好似聾子說話時,怕旁人聽不清,所以特別大聲的感覺。

  馬悍無語,這修仙就修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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