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谷,一派新氣象,所有的惡人都在井井有條的生活,與往常無二,但是,也有一點不同,因為,他們的上頭多出了三個人。
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楓的遺孤,江小魚!
天下第一神劍,燕南天!
還有,一個病怏怏的白發青年,但是,誰都知道,這才是三人之中最為恐怖的存在,只因為一套名為鎖天神訣的武功,控制了惡人谷所有惡人的生死。
他讓燕南天傳授江小魚武功,萬春流傳其醫術,惡人谷中的惡人負責教授江小魚各種江湖經驗和陰謀詭計。
一個融合蓋世神功和無盡陰謀詭計在身的江小魚,這注定了將會是一個攪動整個江湖大勢的存在。
當然,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至少需要….十七年!
十七年很久,很少有人可以呆在一個地方,但燕南天可以,作為天下第一神劍,他懂得忍耐寂寞。
也有人不耐,所以,在江小魚滿了三歲之后,楊逍便就離開了惡人谷,一時之間,整個江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
因為,楊逍走了,走出了這方世界,這時候的他,正走在一條滿是風雪的道路上,這里,已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這里,位處于關內和關外的交界之處,有一座小鎮,多年的風霜雪雨將小鎮外石碑上的大字消磨的干干凈凈,風雪飛舞,伴隨著陣陣冷風,將這座小小的小鎮渲染成一片茫茫白色。
小鎮上的客棧本就不大,待得楊逍到時,早已經住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顯得分外擁擠,分外熱鬧。
院子里堆著十幾輛用草席蓋著的空鏢車。草席上也積滿了雪,東面的屋檐下,斜插著一面醬色鑲金邊的鏢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使人幾乎分辨不出用金線繡在上面的是老虎,還是獅子?
楊逍從容不迫的走進這間小小的客棧,從一個個袒胸露乳、以示自己不畏嚴寒的大漢身旁走過,在一張寬大的桌子上,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紫紅臉的大胖子。
看著對方那比肥豬還要肥上一圈的體型,一般人是絕難想到,對方竟然會有一個“疾風劍”的綽號。
楊逍見得此人,隨后目光一掃,只見一端角落里的桌子上,一個面色憂郁,充滿成熟男性魅力的中年男子和一個虬髯大漢默默的坐在一起。由那個虬髯大漢向著那中年男子悄悄的說著些什么。
“咳咳….”似是身上的病患復發了,楊逍口中一陣咳嗽,越過幾張坐滿客人的客桌來到了這張桌子前,蒼白的臉上帶著一點微笑問道:“不知道二位介不介意這里多上一杯酒?”
那中年男子抬起他那飽經滄桑的面龐。首先映入楊逍眼孔中的,是一雙年輕的眼睛。這是雙奇異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綠色的,仿佛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又仿佛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隨后,楊逍只聽對方用一種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能喝酒的,就一定是好朋友,這位公子,請坐。”
“多謝。”楊逍當即坐了下來。豈料,他剛才倒滿一杯酒,酒杯都還未來得及端起,客棧大門處那厚厚的棉布簾子忽然被風卷起。隨之,兩條人影,象是雪片般被風吹了過來。
這兩人身上都披著鮮紅的披風,頭上戴著寬邊的雪笠,兩人幾乎長得同樣型狀,同樣高矮。大家雖然看不到他們的面目。但見到他們這身出眾的輕功。奪目的打扮,已不覺瞧得眼睛發直了。
只有那中年男子的眼睛,卻一向在瞪著門外,因為方才門簾被吹起的時候,他已瞧見那孤獨的少年。那少年就站在門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獨的野狼似的,雖然留戀著門里的溫暖,卻又畏懼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開。卻又不敢闖入這人的世界來。那中年男子輕輕嘆了口氣,目光這才轉到兩人身上。
“咳咳…..”楊逍一陣輕咳,忽然開口出聲問道:“堂堂小李探花,為何要這般長吁短嘆?”
聞得此言,李尋歡尚未開口,他身旁的那虬髯大漢鐵傳甲登時小聲喝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意圖,快說!”
“我是什么人,其實一點都重要。”楊逍端起面前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口中淡然道:“重要的是有酒喝。”
“說的好!”李尋歡當即便是一聲贊嘆:“只要有酒喝,其他的確實都不重要。來,我們干一杯。”
“可是少爺…”鐵傳甲想要勸阻,然而回答他的卻是李尋歡與楊逍二人酒杯的碰撞之聲。
此時,那剛剛出現在門口的兩個人已經緩緩走了進來。只見這兩人已緩緩摘下雪笠,露出兩張枯黃瘦削而又丑陋的臉,看來就象是兩個黃臘的人頭。這兩人長得幾乎完全一模一樣,只不過左面的人臉色蒼白。右面的人臉色卻黑如鍋底。
他們的動作都十分緩慢,緩緩脫下了披風。緩緩疊了起來,緩緩走過柜臺,然后,兩人一起緩緩走到諸葛雷面前!
客棧里此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諸葛雷雖想裝作沒有看到這兩人,卻實在辦不到。那兩人只是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眼色就象是兩把蘸著油的濕刷子,在諸葛雷身上刷來刷去。
諸葛雷只有站起來,勉強笑道“兩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臉色蒼白的人蛇忽然道:“你就是‘急風劍’諸葛雷?”他的聲音尖銳,急促,而且還在不停地顫抖著,也就象是響尾蛇發出的聲音,諸葛雷聽得全身寒毛都涑栗起來道:“不…不敢。”
那臉色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就憑你,也配稱急風劍?”
他的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柄漆黑細長的軟劍,迎面又一抖這腰帶般的軟劍,已抖得筆直。他用這柄劍指著諸葛雷,口中一字字的出聲道:“留下你從口外帶回來的那包東西,就饒你的命。”
那與諸葛雷同行的趙老二忽然長身而起,陪笑道:“兩位只怕是弄錯了,咱們這趟鏢是在口外交的貨,現在鏢車已空了,什么東西都沒有,兩位…”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那人掌中黑蛇般的劍已纏住了他的脖子,劍柄輕輕一帶,趙老二的人頭就忽然憑空跳了起來。接著,一股鮮血旗花自他脖子里沖出,沖得這人頭在半空中又翻了兩個身,然后鮮血才雨點般落下,一點點灑在諸葛雷身上。
每個人的眼睛都瞧直了,兩條腿似在不停地彈琵琶。
但諸葛雷能活到現在還沒有死,畢竟是有兩手的,他忽然自懷中掏出了個黃布包袱,拋在桌上,道:“兩位的招子果然亮,咱們這次的確從口外帶了包東西回來,但兩位就想這么樣帶走,只怕還辦不到。”
那黑蛇陰側側一笑,道:“你想怎樣?”
諸葛雷道:“兩位好歹總得留兩手真功夫下來,叫在下回去也好有個交待。”他嘴里說著話,人已退后七步,忽然“嗆”地拔出了劍,別人只道他是要和對方拼命了。誰知他卻一反手,將旁邊桌上的一碟菜挑了起來,碟子里裝的是炸蝦球,蝦球也立刻飛了起來。只聽劍風嘶嘶,劍光如匹練地一轉,十多個炸蝦球竟都被他斬為兩半,紛紛落在地上。
諸葛雷面露得意之色,道:“只要兩位能照樣玩一手,我立刻就將這包東西奉上,否則就請兩位走吧。”
他這手劍法實在不弱,話也說得很漂亮,但楊逍與李尋歡二人卻在暗暗好笑,他這么樣一做,別人也就只能斬蝦球,不能斬他的腦袋了,他無論是勝是負,至少已先將自己的性命保住再說。
黑蛇格格笑道:“這只能算是廚子的手藝,也能算武功么?”
說到這里,他長長吸了口氣,剛落到地上的蝦球,竟又飄飄地飛了起來,然后,只見烏黑的光芒一閃,滿天的蝦球忽然全都不見了,原來竟已全都被他穿在劍上,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劍劈蝦球雖也不容易,但若想將蝦球用劍穿起來,那手勁,那眼力,更不知要困難多少倍。
諸葛雷面色如土,因為他見到這手劍法,已忽然想起兩人來,他腳下又悄悄退了幾步,才嗄然出聲道:“兩位莫非就是…就是碧血雙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