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德的判斷出現了不小的偏差,對伊斯坦布爾的進攻難度,超出了戰前的判斷。出現錯誤的地方,主要是體現在對敵軍戰斗意志的理解錯誤。歷史上的土耳其,能夠以“歐洲病夫”之名存在,而且一直沒有被殖民化,可見這個國家就算渣,軍隊的戰斗意志還是很強。在英法的支持下,土耳其與俄國打了n次戰爭,也沒見俄羅斯占領念茲在茲的君士坦丁堡。
非洲軍團集中了十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的兵力,在南岸掃蕩的是兩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這么多的兵力,運輸是主要問題。好在有了埃及這么一塊跳板,通過搶劫獲得大量的船只,這個問題勉強算是解決了。
進攻的第二天,登陸作戰就陷入了一個比較危險的境地,怎么說呢,地方太小,很難投入太多的兵力。一次投入一個步兵師,登上海岸后,土耳其軍隊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排著隊伍,跟著鼓點,端著滑膛槍的士兵,悍不畏死的向灘頭陣地發起了沖鋒。
盡管海面上的艦炮不停的開火,但是這些士兵似乎不知道畏懼,一波接一波的繼續向前。登岸部隊打的很艱難,憑借著臨時拉起的鐵絲網以及艦炮的掩護,激戰整整一日,死傷無數的土耳其軍隊幾度沖上陣地,天黑前的關鍵時刻,海軍把一百多挺重機槍運上了岸。
改變戰局的不是密集的炮火,那玩意只能阻斷射擊,敵人逼近了陣地,艦炮也只能干瞪眼。但是重機槍就不一樣了,關鍵時刻噴射火舌,一片又一片的士兵在這種殺人利器面前倒下。洶涌如海嘯一般的進攻被打退了。據不完全統計,這一天的戰斗,土軍付出了近五萬人的傷亡。元氣大傷的土軍。在這一天的戰斗后,沒有再次發起進攻。轉入了防御。
這一天的戰斗,率先登陸的步兵第三十師,一萬兩千多人先后登陸,次第投入戰斗,付出了近三千人的傷亡為代價,守住了這一片登陸場。
打退土軍之后,激戰一日的登陸部隊來不及休息,連夜清理陣地前的尸體。加固陣地,不斷的向前拓展登陸場。工兵更是徹夜不眠的工作,擴建碼頭,修更多新的臨時棧橋。伊斯坦布爾有港口,但那是土軍重兵把守的地方,并不適合作為登陸場。
入夜,登陸場燈火通明,陣地前的槍聲依舊在零星的響,沒有大規模的戰斗,但是土軍卻不屈不撓的進行小規模的騷擾。登陸部隊一邊小心的工作。一邊還要應付這些騷擾。
天明時分,戰場上突然恢復了安靜。土耳其軍隊沒有再繼續動作,明軍總算是得到了短暫的安寧。一艘接一艘的船不斷的逼近海岸。用小船,或者進入港口,將人員和物資運上岸。這一日,明軍的進攻由新登陸的部隊發起,意在擴大這一片區域。
整整一日忙碌之后,三個步兵師次第登岸,并向四周擴張。登陸場距離城市還有幾公里,完成登陸之后的部隊,必須立刻投入戰斗。向四周擴展空間。
張廣德和陳平登岸的時候,已經是戰斗的第六天。臨時碼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貨場。到處都是露天堆放的物資,簡單的蓋上雨布就算是有防護了。登陸場一片雜亂。血腥的氣息嗆鼻。這時候還有船只在不斷的靠岸,八個步兵師分兩批運抵,這批船隊必須盡快的完成任務,離開這一片水域,免得擋了下一批船只的航線。
跟著兩人一起上岸的還有伊布拉欣,他的作用自然是勸降了。連續一周的戰斗,一萬多土軍被俘。伊布拉欣要去把這些人拯救下來,從大明惡魔的手里,將這些人拯救下來,成為他今后軍隊的班底,然后帶著這些人登船,回到南岸,拉起一個新的政權。
怎么說呢,總是會有人愿意改變初衷的。對于伊布拉欣來說,盡管劇本和阿卜杜拉說的不太一樣,但是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無法選擇,做和不做的結果截然不同。他可以選擇不做,這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大明帝國的那個貴使,不會留著一個浪費糧食的土耳其貴族的。既然不想死,那就只好做,捏著鼻子也要做下去。尤其是看見堆積如山的尸體,在烈火中熊熊燃燒的一幕,惡臭的味道讓他這一輩子都決定不再吃肉的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道理很簡單,要么自己死,要么陪著大家一起死。
選擇題太簡單了,一點都不難做。伊布拉欣投入了工作,在俘虜中找到了一些故舊,跟他們觸膝談心,忙活了三天下來,成果是三千多人的軍人愿意投入他的麾下。伊布拉欣說服這些人的道理很簡單,大家都看見了,由于當今蘇丹的愚蠢,帝國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敵人。大家看看吧,現在的伊斯坦布爾,正在地獄一般的烈焰中掙扎。
這個現實的問題,大明陸軍登陸部隊中有一個炮兵團,24門105大炮正在不停的轟擊遠端的城市。還有更多這樣的大炮陸續登岸中不說,之前的戰斗,這些勇敢的人們,勇氣已經被打掉了,斗志被磨滅了。不錯,確實還有很多狂熱的戰士堅持自己的信念,但不等于每一個人都可以沒有任何顧慮的去犧牲。
一場冬雨落下來,增加了戰爭的難度。城外的一個莊園內,張廣德和陳平在此悄悄的等候。一個留著胡子的男子,帶著一個年輕人策馬進入莊園,下馬之后含蓄的點點頭,向接過韁繩的士兵致意。
“一路辛苦,羅曼諾夫先生。”張廣德很客氣的上前招呼,陳平安靜的站在一邊,審視著這兩位來自大明北部的客人。按照陳燮的分析,未來這個國家將成為大明的威脅。理由很簡單,這是個戰斗民族,特殊的地理位置和遼闊的疆域,導致了這個國家幾乎不可能從外部消滅它。俄羅斯人主動聯系大明使團,要求進行一次秘密會晤。
“這是我的同伴,米哈伊洛夫。”羅曼諾夫介紹了身邊的年輕人,從表面上看來,這兩個人以羅曼諾夫為主,但是直覺告訴陳平,這個年輕人才是這一次會晤的話事人。
“好了,客氣話就不要多說了。”張廣德直接進入了主題,示意兩位落座,喝一杯熱茶之后開口:“表面上看起來,兩國合作有助于這一次戰爭的盡快結束。但是客觀的說,我們暫時不需要貴國的幫助。根據我個人的了解,貴國對于君士坦丁堡有著濃重的情節。而我國內閣制定的策略,則是留下一部分人手長期駐扎在此。當然,我們不是占領這里,而是向奧斯曼帝國的新政府提出租借一塊地方,作為留守人員的駐地。”
話是這么說,但是后面的意思很明確,合作是雙方互利的行為,但是現在的俄羅斯,并不能拿出足夠的利益來滿足大明。
“我軍可以從高加索地區發起進攻,牽制…。”羅曼諾夫開口解釋,但是卻被張廣德很不禮貌的打斷道:“貴國發起進攻,得到好處的是貴國。跟我國沒有任何關系。現實情況是,由于我軍隊這個城市的進攻,貴國可以輕松的打敗高加索方向的土軍。你們是占了便宜的,既然占了便宜,就不要來我這里賣乖。”
雙方的通譯都很利索,麻溜的翻譯了整個過程。這時候那個叫米哈伊洛夫的年輕人開口道:“您說的沒錯,請原諒我只能說法語。我國沙皇希望能夠得到貴國的一些幫助,大明是當今世界上最強大最文明的國家,文明希望派一個代表團訪問大明,并且向貴國派遣留學生。”
張廣德看了一眼羅曼諾夫,那意思這話就是要求么?羅曼諾夫果斷的為年輕人背書:“沒錯,我們來此的目的就是這個,希望能與貴國達成友好合作的協定。”
一直沒有開口的陳平開口道:“別著急說這些,我希望在正式確定兩國關系之前,劃分一下兩國之間的勢力范圍的問題。根據歷史記載,早在漢朝的時候,我國的疆域就包括了北海地區。”說著拿出地圖來,指著地圖上的貝爾加湖:“也就是這里。最近十年,我們的探險隊一路向北,沿途不斷的設標志。盡管你們未必承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明帝國的疆域,與貴國已經很接近了。我們的人帶回來的消息稱,貴國不斷往東南方向發展,幾次與我們的人發生了并不友好的接觸。”
“閣下,能不能暫時擱置這些爭議,我想我們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談。”羅曼諾夫趕緊打斷這個話,俄羅斯人對土地的渴求,似乎沒有盡頭。這個時候別說他了,就算整個俄羅斯,都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吧。跟大明劃分各自的疆域么?看看這幅世界地圖上的點,可見在大明的東北、西北、這兩個方向上,大明帝國的腳步遠遠的超出了俄羅斯的腳步。
“這么說來,我們這次會晤,注定無法達成任何結果了。對此,我不得不表示遺憾!”張廣德聳肩,表示不想繼續談下去。米哈伊洛夫開口道:“閣下,俄羅斯希望向大明學習先進的文明,難道這點要求都無法滿足么?”
陳平開口道:“法蘭西人也是這么說的,但是大明得到的是背叛。我想是價值觀念的問題,在大明傳統的道德體系中,信諾是一個重要的標準。但是在歐洲各國,似乎沒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只要利益足夠。可惜,法蘭西人看錯了大明,歐洲看錯了大明,當他們以為我們會善罷甘休的時候,我們的戰艦開來了,艦炮在整個歐洲的海岸線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