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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進進退退(頭疼欲裂今天一章)

第六百六十二章進進退退  “無論如何,這樣做,總是不那么妥當,要顧及官員的體面,官府的威嚴,否則刁民鬧事,這百姓還怎么管?”姜逢元還是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并且成功的打動了在場陳燮之外的其他人。就算是朱慈烺,也對他的話感到了一定程度的認同。朱元璋的這個皇帝,非常注重禮法,百姓吃飯怎么坐,都有法律規定,怎么穿衣服,也有相應的法律。

  老朱為啥要這么干?很簡單,為了朱家皇朝的延續,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皇朝的延續,才能符合皇帝的最大利益。朱元璋做的一切,或者說他希望看見的一切,很多東西都被后代改的面目全非了。但是有很多東西保留了下來,比如說官府判案的時候,沒有功名的百姓是要跪著的。你可別小看這一跪,人要是跪的習慣了,奴性也就成自然了。“我大清”就是靠著這一套,延續了三百多年。老百姓不到要餓死,很少發生大規模的造反。晚清滅國,不是因為百姓的緣故,而是因為清政府失去了他們統治階層中間段的支持,立憲派在皇族內閣出臺后死心了,在武昌起義之后,成為了投機派。

  但是現在呢,陳燮做了一些改變,天津之案,老者們是坐在聽審的,而不是跪著。一個民族的血性,先從站起來培育,要不怎么太祖說“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呢?就是因為,從明朝到清朝,五百多年,一直跪著呢。

  君主高度集權,成型于明朝,巔峰是清朝。要想改變這一點。難度之大可想而知,陳燮就是一個勤勞的小鼴鼠,揮動著爪子,一點一點的挖大明統治基礎的墻角。

  “這個,可以搞一個折中的方案。”周延儒總算是開口了,再不開口。這首輔就沒存在感了。他這么一說,立刻得到了其他五個人的認同,就算是史可法,也覺得陳燮做的太過了。過猶不及,那就折中一點。雖然陳燮很想一步到位,但是看看現場的這個情況,朱慈烺的表情就說明了他的態度。骨子里的東西,哪里是說改就能改的。

  “如此甚好,不知老愛卿有何良策?”朱慈烺都不敢正視陳燮了。因為他還是第一次在某件具體的事情上,放棄了對陳燮的堅定支持。

  “陛下,老臣以為,陳大人的做法用心是好的,但是過于操切。可以這樣,凡有大案,公開審理,呈示證據。邀請本地耋老現場聽審,是否有罪。還是應該有官府定奪。”周延儒一番話,算是往后退了一大步,朱慈烺覺得可以,看看陳燮,有點心虛道:“姐夫,你的意思如何?”

  陳燮心里無奈。臉上卻是微笑道:“周相老成謀國之言,自然是可以的。”不管怎么說,總是往前邁出了一小步。一個家庭都能為小事出現爭執和矛盾,何況一個國家那么多的人。人多了,想法就多。要做成一個事情,追求效率不是不可以,問題是你做不到讓每個人都滿意。一個國家的政策和制度,能做到照顧到多數人就很不錯了。現代社會都很難做到的東西,何必苛求明朝的皇帝能做到?遺憾歸遺憾,陳燮還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實際上這個時代的,不是什么偶然的產物,而是必然的結果。否則這么大一個帝國,根本就無法有效的管理。簡單粗暴一點,其實也是正常的。

  反應過來自己的步子邁的太大一點之后,陳燮反而坦然了。朱慈烺見他表情很好,立刻開口道:“浙江舉子集體鬧事一案,朕以為,可以按抗旨論罪,不知各位愛卿以為如何?”這個時候說這個,陳燮頗為意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朱慈烺的表情,異常的堅定。

  終究是皇帝了,就算是小皇帝,在某些時候個人意志也是極為強烈的。在這個事情上,他的態度其實已經很清楚了,舉人攔車,京營出動之后驅散不肯撤離,這不是抗旨是什么?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大臣都嚇一跳,抗旨這個罪名可是太大了,殺頭都夠了。所有人下意識的看著陳燮,包括一臉惶恐的姜逢元。這個時候,姜逢元不敢再開口了,生怕起發效果。激怒皇帝的同時,還激怒陳燮,那十幾個舉子就死定了。

  陳燮看著朱慈烺年輕的臉上。流露出來的一種霸氣,這是皇帝特有的氣質么?想想也是啊,一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上,怎么會不發生一些變化呢?姜逢元是不敢說,別的人是沒法說,因為陳燮在啊,還有誰比陳燮說話更有效果呢?除掉姜逢元和小皇帝,其他人下意識的心里篤定,陳燮一定會放那些舉人一馬。

  “陛下,言重了。舉人攔馬罵街,不過是一時義氣之舉。在座同僚都是科舉出身,辛苦遭逢起一經,一旦金榜題名,誰心里沒點傲氣?看不慣的事情說兩句,對臣來說,無傷大雅。陛下若以抗旨的罪名處置,對他們就太不公平了。臣以為,大明的讀書人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一個國家的教育水平,決定了一個國家的未來。所以,臣以為,國家在善待讀書人的同時,也要讓他們明白,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臣這里有一點淺見,說出來大家不要笑話。”

  陳燮說到這里停了一下,眾人的表情都輕松了許多,微笑頷首的看著陳燮,覺得這家伙也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只有真正見識過陳燮不講理的洪承疇,才依舊嚴肅的等待下文。

  “先生只管說,朕聽著呢。”朱慈烺心里雖然不是很滿意,但是陳燮的話,他是還是能聽的進去的。陳燮一拱手道:“首先,這些讀書人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女子怎么就沒有上街的權利了?怎么這就叫傷風敗俗了?這個認識不對,要糾正過來。臣一向主張,應該允許女子在能力范圍之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舉個例子,現在的遼東、江南、山東等地,女子進工廠做事的人很多,她們進廠做事的目的,就是為了掙錢補貼家用,能說她們傷風敗俗么?大家閨秀,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上街轉轉,找點喜歡的事情做做,能說人家是傷風敗俗么?這么想的人啊,骨子里是擔心被女人超過了,自信心不足的一種表現。各位同仁,你們覺得,能被女子超過么?”

  陳燮笑著問,眾人都很自得的笑了笑,這玩笑真是一點都不好笑,被女人超過?陳燮其實是在偷換概念,但是這些人對詭辯沒什么防備而已,覺得陳燮是受害者,他的話確實很有說服力。實際上陳燮是在說另外一個道理,要容忍女人出來做事情,哪怕是很少數。

  “思華這話在理,柳大家早年在江南便是才女,主持《明報》,單就成就而論,巾幗不讓須眉。放眼整個大明,這樣的奇女子,掰著手指都數的過來,跟她計較這個,實在是有失讀書人的體統和臉面。”周延儒立刻給這個事情定性,他是決定要和稀泥的,剛才陳燮認同了他,立刻進行回報,接下來沒準能保住郝晉一條命,至于李錦,管他去死。

  “周相這話說的好,那些舉人啊,誰知道是不是聽了什么人的蠱惑,一時氣不過,這才去找柳大家的麻煩。”洪承疇很及時的補刀,這一刀是奔著姜逢元去的,都是禮部尚書的名,干翻他,洪承疇才好大權獨攬。

  可惜,陳燮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當即便笑道:“亨九兄言過了,無非就是酒后一時意氣,我的意見,賠禮道歉,此事就算了。讀書不易,中舉更不易,國家人才難得,千萬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傷了天下讀書人的心啊。”陳燮一句話,給這個事情定了性。

  其實陳燮是想保住姜逢元的,這家伙在內閣里頭,就是一條鯰魚,他能攪和。逼著其他閣臣,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而且姜逢元把陳燮當對手和敵人,在陳燮看來,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他的存在對自己完全不構成威脅。留著他,沒太大的壞處,反倒有好處。

  姜逢元也很詫異陳燮的態度,按說不是應該往死里整那些人的么?好叫天下的讀書人都知道,陳思華不是好惹的。怎么會如此的大度?這不科學嘛。那么實際上呢?這些為讀書人,一旦按照陳燮的要求去道歉了,整個大明的讀書人會怎么看待這個事情?陳燮胸襟就不說了,這就寬闊如大海的造型。真正有意義的,還是那些讀書人是怎么看待社會上出來做事的女子,比如紡織廠這類的企業,被江南的老朽酸貨們,攻擊的次數還少么?沒有讀書人跟著興風作浪,對整個大明的風氣,都是一個不小的扭轉。

  以前陳燮是不理睬,現在陳燮是要借讀書人的嘴,來正常化這個事情。

  朱慈烺一看這陣勢不由自己不答應了,只好無奈的點頭道:“朕無異議,不過姐夫,姐姐那邊,你自己說去,她可是氣的不輕。”朱慈烺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尾巴給露出來了,終究還是嫩了點,陳燮趕緊道:“陛下,這是朝政,不要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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