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就這么辦吧,這樣一來,內閣也不用為難了,朕也不用為難了。其實朕是想給陳思華一個爵位的。”最后一句話,算是一個重磅的砝碼。
英宗以后,武人極難得封爵,主要原因還是文官集團占了絕對優勢的緣故。也就是說,文臣是極度反對給陳燮封爵的,朱由檢內心也不想去找這個麻煩。好在陳燮素有文名,算是個讀書人的出身,又有監生在身。這樣一來,就算是開個先例,似乎也不會讓人難以接受。反正就難度而言,肯定不會比給陳燮封爵要大。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登萊治理的太好了,這個功勞看似要落在文官的頭上,實際上大家都明白,登萊這地界能有現在的成績,完全是人陳燮的功勞。戶部都不給登萊撥銀子了,登萊都能運轉正常。這事情,說出去很搞笑。唯一說不過去的,大概就是登萊是不是一個獨立王國,陳燮是不是有不臣之心的問題了。
最后一個問題,在當前的局面上,實際山已經沒有任何說服力,說出去誰都不會信。真的有人還要拿陳燮是藩鎮來說話,恐怕朱由檢又要殺人了。真當皇帝是傻子忽悠么?
這么一個看上去很荒唐的決定,如果是別的大臣為內閣首輔,恐怕死都不會答應。但是落在溫體仁的身上,那就不一樣了。這貨要說治國能力,也就那樣了。但是要說個人進步的欲、望,對權利的熱愛,絕對是明末頭一號的人物。迎合上意,打擊異己。這就是溫體仁在內閣時期做的主要工作。打擊一切競爭對手,不管是在位還是在野都不放過。
比如有倒霉蛋,都尼瑪是在野的縉紳了。溫體仁發現機會還要置他于死地。這個人叫錢謙益,今后的故事里要提到他。因為錢謙益。溫體仁的仕途走到了終點,這是后話了。
溫體仁在內閣提議,候徇作為待罪之人,選擇了沉默。張鳳翼是溫體仁的一條狗,從來都是說什么就是什么,所以,他表示同意。賀逢圣、孔貞運、黃士俊皆無異議,都知道這是朱由檢的意思。自然閉口不言,沒去反對。
這事情在內閣通過之后,早朝時,交給百官商議的時候,可謂異常的平靜。按說反應最強烈的言官們,居然整齊的保持沉默,御史臺沒鬧騰,這很奇怪吧?其實這個反應很正常,溫體仁不鬧,他的爪牙自然安分守己。本該鬧騰的人。卻沒臉去鬧。為啥,六月的時候,朱由檢向群臣募捐。十兩八兩的銀子,都沒幾個人捐出來。這事情不了了之,收場的比較尷尬。
眼下陳燮立下不世奇功,上一次斬高迎祥的功勞都沒賞,這一次再不賞,就怕被人彈劾要逼反陳燮了。文官都是很聰明的,賣直邀名的事情,也要分時候和對象的。
但是有一個人不干,站出來道:“不可。斷斷不可。陳燮擁兵自重,不聽調遣。已現藩鎮之像。再給于同進士出身,出任巡撫。山東一地姓陳矣。”
百官愕然,誰這么不要命啊?敢在這個時候說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很作死啊。
大家一看說話的人,都覺得很正常。因為這個人叫劉宗周,這哥們站出來的時候,先給陳燮扣了一頂藩鎮的帽子,然后無視朱由檢在龍椅上足以殺人的目光,繼續開口:“臣彈劾奸相溫體仁勾結奸閹,把持朝政,…。”
工部侍郎劉宗周,這個人怎么說呢?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極度偏激,劉宗周在學問上很有名氣,“慎獨”就是他的學問精髓。什么是“慎獨”,作者就不多說了。反正這玩意對國家民族沒什么好處,也沒啥用處。
“抑臣聞之,有天德者然后可以語王道,其要在于懼獨。故圣人之道,非事事而求之也。臣愿皇上視朝之暇,時近儒臣,聽政之余,益被經史,日講求二帝三王之學,求其獨體而慎之,則中和位育,庶幾不遠于此而得之。”
啪啦啪啦的,劉宗周說了一通。什么意思?皇帝啊,現在你要做的事情不是別的,趕緊做學問。有時間多親近儒臣,學點經史,然后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這尼瑪不是扯淡么?這么扯淡的人,能當上工部侍郎,大明能好都是怪事了。
朱由檢的耐心真不多,看看他,瞪眼,再瞪眼,這貨就是不閉嘴啊。還在那里推銷他的慎獨學說,意思就是陛下,趕緊跟我學點知識吧,我這個東西很好啊。能解決宇宙之間的一切問題,速度!
尖酸刻薄,迂腐無能,心眼比針尖還小,劉宗周就是標準模本了。
崇禎終于怒了,當著百官的面怒喝:“劉宗周明系比私敵政,顛倒是非,姑著革職為民!”這話啥意思,就是你不要說什么慎獨了,王陽明學術這一系朋比為奸,顛倒是非,你回家吃老米飯吧。
王陽明挺冤枉的,心學真不是什么慎獨啊。慎獨是曲解了心學的要義!大概是因為心學太難了,后來的所謂繼承者們,都沒能做到王陽明的皮毛。倒是傳到了日本,被奉為經典學問。多年以后,有個叫東鄉平八郎的家伙,說了一句,“平生俯首拜陽明!”弄了個牌子,掛在腰間,以明陽弟子自居。搞笑的時候,有人因此引申出一個說法,“崖山之后無中國”,的書一個結論,此后中華儒學正溯在日本了。
就這么個破事,一堆公知在網上當圣經來用,一次一次的復制粘貼。尼瑪,這幫人已經不是沒文化那么簡單了。厓山,都不知道,還尼瑪無中國。日本的儒學,學的是王陽明好吧?狗屁不通的東西,一鱗半爪的當真知。
朱由檢罵完了,大漢將軍就上來了,架著劉宗周出去了。不管他怎么喊,反正就是沒聽到。其他人倒是想出來幫襯,這會誰敢啊?朱由檢在氣頭上,誰出來誰倒霉啊。(注:此細節與歷史不符,因故事需要放在此處,作者瞎編的。但是,說的話是原文。)
困擾崇禎的難題,在打發劉宗周回去吃老米飯之后,事情就算定下來了。這個時候真的沒人敢反對,不是說不想反對,而是找不到理由啊。就陳燮而言,都說他是藩鎮,結果呢?有這樣的藩鎮么?那么多拿著大明俸祿的文臣武將,面對建奴一點法子都沒有。陳燮帶著部隊來了,餓著肚子開大,一二三,斬首過萬。
這是明面上的東西,私底下呢?朱由檢認為自己有識人之明啊!皇帝老子對陳燮正在信任達到巔峰的時候,誰懷疑陳燮就是懷疑皇帝的眼光。這時候站出來唧唧歪歪,你不倒霉誰倒霉?反正這個事情,在早朝的時候就這么定下了,內閣票擬,交給司禮監披紅。朱由檢心滿意足的蓋個印,齊活。
取消登萊巡撫,以陳燮任山東巡撫節制兩地文武。現在登萊巡撫、山東巡撫等其他官員,一律卸任,吏部另行安排。反正這些人在位置上,也沒法跟陳燮比能力。換個地方去發光發熱吧,山東這個地方,就別惦記了。朱由檢決定交給陳燮,讓他弄出一個一年兩百萬兩銀子稅收的大省。
陳燮一直認為,朱由檢的想法是很荒唐的!文臣肯定不答應。沒想到,過幾天王承恩又來了,見面之后,打開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這就是很正式的圣旨了,陳燮頭一回乖乖的跪下,除非你不想在大明混了,否則這個時候就得跪下。
王承恩念完了,陳燮傻了。啥意思?真的去當山東巡撫,然后一干部下敘功提升?真不怕老子在山東割地為王?這事情鬧得,說不感動真是假話。崇禎這個人啊,對一個人信任的時候,真是掏心掏肺毫無保留的信任。很典型的例子就是袁崇煥了。
圣旨里面有個意思,讓陳燮進京面圣,皇帝有事情要當面詢問。陳燮只好帶著近衛,跟著王承恩一起進了京城。走的時候,陳燮沒空手,把繳獲的糧食都拉上了,讓人帶給皇帝入內庫。這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打聽朱由檢的喜好,王承恩也很夠意思,能說的都說了。
還是在平臺,見到朱由檢的時候,陳燮又要跪下,這一次被朱由檢提前一步,扶住他道:“虛禮就免了,朕知道你的心。兩千里長途奔襲,為了趕上戰場,為君父雪恥,餓著肚子趕路。朕要再不明白你的心思,真就是一個昏君了。”
陳燮畢恭畢敬的敬一個軍禮道:“陛下,臣不善言辭,唯有盡心盡力,為陛下分憂,為大明江山永固效死。”朱由檢雙手按在陳燮的肩膀上,個子不夠高啊,有點吃力,使勁的拍了拍道:“朕知道,朕知道。王承恩都說了,二十萬石糧食,你都讓人運來京師,充入內庫。你的忠心,滿朝文武無人能比,朕不糊涂,不糊涂。”
陳燮立刻道:“圣明無過陛下,臣不過盡了為人臣子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