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海里便有無數本命元氣順著他的經絡往外噴涌。
一座真正的黑山,結合著地底的荒土,便真實的矗立了起來。
轟的一聲巨響,這座黑山頂向了上方無比狂暴的劍河。
寂滅的星火和熾烈的太陽真火都可以對他的本命元氣造成傷害,這一剎那黑山上發出無數熱油被融穿的聲音,許多已經殘缺的墓碑上,迅速被腐蝕般出現無數的孔洞,而且像融化般不斷擴大。
這是一種真實的痛苦。
這名黑袍少年頓時瘋狂的尖叫起來,然而尖叫聲里充滿的卻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他憤怒的尖叫著,雙手不斷地揮舞著,一塊塊墓碑隨著他的心意,倔強不屈的往上拍擊,朝著那些劍光砸去。
陰山里,有一座簡陋的草廬。
身穿普通布衣的元武,就坐在草廬前方的空地上。
這片空地處于一塊挑起的崖間,前方就是云海。
別山的云海一般端莊而美麗,然而陰山之所以稱為陰山,便是因為山高而陰寒,亂云飛舞之間盡是黑意。
此時有那千座陰霾塵山,再有無數黑色的陰氣在那千座山中燃燒般不斷往外迸發,所以他眼前的層層云霧也都是如鉛的顏色。
他的面容很平靜,但是身體肌膚里的經絡卻像是無數活動的 晏嬰。
人生里有無數艱難的選擇,相比此時戰斗本身的兇險,他腦海里的爭斗更加令人難訣。
只是很多時候,有些選擇卻不能完全按照自己所想,就如此時,他比任何人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星火的穩定。
那寂寒冷漠的星火始終極為平穩的落下,和他釋放出的本命元氣匯聚,沒有任何催促之意,然而這種穩定和毫無波瀾,卻偏偏就是最厲害的催促。
元武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舉著法杖的東胡老僧鐵眉微跳。
他低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
那道狂暴的劍河依舊還在上方的空間里暴烈的穿行,然而其中最為精純的一部分力量,卻是硬生生穿入了他的元氣里,刺入了他的身體。
這種力量只是一種純粹的震蕩力,就像是有人在握著他手中的這根法杖,拼命的抖動。在一剎那的遲疑之后,東胡老僧明白了這股力量來自于世間另外一名八境,元武。
他也想明白了對方是動用了如何的手段,來對自己造成真正的傷害。
這種本命元氣的互相交纏,完全就像是元武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元武讓自己的身體瘋狂的震蕩起來,帶著他的身體一起震蕩。
這是一種真正兩敗俱傷的手段,但是有一點,元武比他進階八境的時間更長,在八境的道路上走得更遠,所以他的 氣海沖出,他的氣海卻終究保住了。
他終究活了下來。
元武所在的空地上方,陡然下了一場大雨。
元武的眼角出現了幾道皺紋,但這幾道皺紋卻是深入肉里,滲出血來。
他的肌膚里也滲出很多璀璨的晶光,如同星塵。
當這場大雨落下之時,有一名持著黃紙傘的修行者走到了他的身后,替他擋住了這場雨。
長陵,靜寂到可怕的皇宮深處,鄭袖垂手而立。
散碎的星火如無數晶瑩璀璨的寶石從她身前的空間里墜落,穿過她那個玄奧難言,無數光線折射著的天井。
她的雙手不斷的顫抖著,指尖不斷滴出血來。
她白玉般的雙手手臂肌膚上,有著無數細密的裂口。
“你的確是真正的寡人。”
“因為我會心痛,但是從你開始爭奪天下開始,你卻從不會為任何人心痛。”
她慢慢抬起頭,在心中說了這樣兩句話。
她無法確切的看到所有戰斗的畫面,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感知到元武的力量最終去了何處。
她可以肯定,即便那名東胡僧不死,那東胡僧的修為,也差不多已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