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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那人是誰

  “很多劍的問題?”

  獨孤白驟然意識到了什么,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丁寧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獨孤白看著丁寧,忍不住重復道:“真的是很多劍的問題?”

  丁寧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兩人的對話就像是在打啞謎,然而在場所有人卻都聽出了些意味。

  “難道不是一柄劍就能施展的劍式?”夏婉下意識的出聲。

  丁寧再次點了點頭:“有很多劍式并不是一柄劍就能施展。”

  “但這劍式十分特殊,也不是雙劍就能施展…”獨孤白也抬起了頭,有些艱澀的說道:“是需要很多劍?”

  徐憐花聽懂了,然而卻覺得不可思議:“很多劍怎么施展?”

  丁寧平靜的看著所有人,輕聲道:“需要很多劍才能施展的劍式,首先這個人的手必定要很快,而且未必要將很多劍握在手里,在斬出這一劍的時候,可能任由這柄劍飛出,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另外一柄劍斬出。”

  所有人細想著那樣的畫面,一時都是震驚無語。

  獨孤白的嘴角甚至泛出了一絲難言的苦意,顫聲道:“孔雀綠…孔雀開屏才會滿綠,所以這一劍式,其實和投擲很多劍沒有太大的區別?”

  丁寧說道:“的確沒有太大的區別。”

  獨孤白有些失神道:“你是怎么會想到的,而且這么快…”

  “知見障很多時候來自固有道理的思維,幾乎所有的劍經追求的自然是對劍的絕對掌控,劍如人臂,不可脫手,但畢竟有些劍式另辟蹊徑,在覺得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時候,便可以試著徹底換個方式去思考,完全不要想合不合乎道理,先得出結果,再想著怎么往這個結果去湊,去想可能達到這個結果的途徑。”丁寧平靜說道。

  獨孤白的眼眸深處一瞬間茫然,接著明亮起來,接著更加明亮如星辰。

  他的腦海之中更加明亮,有許多柄劍同時升騰了起來,很多柄劍沿著截然不同的線路瞬間飛出,就如孔雀開屏一般異常美麗。

  他的眼前就像是被一片艷麗到極點的綠色充斥。

  那些困擾了他許多年的問題霍然而解。

  他悟通了“孔雀綠”這一式。

  極度的震撼從他的眼眸深處如潮水般退去,然后化為敬佩。

  “謝謝指點。”

  他起身,認真對著丁寧深深躬身行了一禮。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用詞。

  一開始他說的是探討,現在說的是指點。

  同輩之間說探討,師長教導晚輩才說指點。

  獨孤白此刻用面對師長般的態度面對丁寧,然而周圍所有人卻都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你理應是這場劍會的首名。”

  獨孤白又接著說了這一句。

  “這一劍就此…通了么?”張儀看著獨孤白說道。

  他是周圍這些人里面唯一一個沒有感到太多震驚的人,他感到的只是高興,他甚至潛意識里覺得自己的“小師弟”能夠悟出這一劍的奧妙是很正常的事情,此時他只是有些懷疑獨孤白沒有經過真正的演練,光是憑想象來最后判定會不會有問題。

  “通了。”

  獨孤白認真回答,然后往前走去,又在前方的屋棚上拆了幾塊木板下來,在丁寧的下首重新坐下,然后開始用像一片蜻蜓翅膀般的長劍開始劈開木板,開始削制木劍。

  遠處很多人聽不到獨孤白和丁寧的對話,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此刻獨孤白劈柴一樣是在做什么,然而他們卻看到了獨孤白對著丁寧行禮和坐于下首的姿態,這些原本就因為易心、徐憐花和獨孤白等人都坐到丁寧身旁而震驚的人,心中變得更為震驚。

  南宮采菽穿過屋棚走到丁寧的身旁,然后坐下。

  她的左側半邊衣袍全部被鮮血染紅,然而在張儀迎上去想要開口問她傷勢之前,她已經對著張儀異常簡單的說了三個字:“我沒事。”

  看著她在身側坐下,丁寧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任何的話。

  南宮采菽的悍勇和丁寧的平靜,令遠處許多人心情難以平靜。

  “你在看誰?”

  徐憐花眉頭微蹙,忍不住問道。

  他發覺丁寧一直在注視著遠處,初時他以為丁寧是在擔心還未出來的沈奕和謝長勝等人,然而他慢慢覺察出來,丁寧的目光大多數時候并沒有落在崖間出口處,而是落在那些已經出來,正在休憩或者處理自己身上傷勢的人身上。

  聽到徐憐花的問詢聲,丁寧搖了搖頭,“不知道。”

  徐憐花愕然:“不知道?”

  “能夠對我真正造成威脅的人并不太多。”丁寧明白他的不解,依舊看著遠處那些選生,解釋道:“現在那些人里面,能夠對我造成威脅的人有葉浩然和顧惜春…但肯定不只那兩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隱藏著真正的實力,而且這人甚至有可能比葉浩然和顧惜春還強?”徐憐花瞬間便明白了丁寧的意思,目光劇烈的閃爍起來,“你是想把他提前找出來?”

  丁寧點了點頭。

  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皇后最擅長的手段,所以在才俊冊上位列第一的烈螢泓絕對不是她最終的力量。

  而且這個人肯定會比烈螢泓更強。

  若只是所掌握的劍經比烈螢泓更加精妙,對于丁寧而言還不算什么,但若是真元修為還遠超烈螢泓,不能提前找出這人,不能察覺出這人真正的力量,在劍試中他便會沒有絕對的把握。

  令他心情略微沉重的是,至少到現在,他還沒有發覺這人是誰。

  那人是誰?

  徐憐花看著遠處那些選生的身影,呼吸不自覺的急促起來。

  此刻除了他們這些圍坐在丁寧周圍的人之外,其余通關的選生也已有十五六名。

  那十五六名選生他幾乎全部都認得,其中一大半的傷勢雖然沒有他嚴重,但是放在平時也已經算是重傷。

  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傷勢的,唯有四名。

  除了顧惜春和葉浩然之外,還有一名身穿鵝黃色袍服的少年,一名和夏婉一樣身穿素色袍服的少女。

  “宋玉明不太可能。”

  這個時候夏婉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

  徐憐花沒有轉頭看夏婉,他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那名身穿素色袍服的少女身上。

  宋玉明便是那名身穿鵝黃色袍服的少年,是來自沉山劍院的選生。

  之所以說不太可能,不只是因為沉山劍院的院長茅若傷是極為古板,昔日同情巴山劍場遭遇的人之一,對于白羊洞歸于青藤劍院一事也曾表示過不滿,而且宋玉明的父親便是廣陽郡的廣陽大將軍宋千頌。

  像宋千頌這種位置的人,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掌控,即便那人是長陵的女主人。

  宋玉明不太可能,那難道是那名身穿素色袍服的少女蘇莘?

  一名來自天雪道觀的女修行者?

  天雪道觀是純粹不參與朝堂事物的清修地,招收的弟子本身極少,且所有弟子不管修為到何種層次,一生也是停留觀中,脫離世俗。

  難道這名女修是和剛剛被百里素雪殺死的何山間一樣,耐不住了寂寞?

  徐憐花的眉頭深深的皺起,就在此時,夏婉一聲驚喜的呼聲卻是響起。

  徐憐花轉頭,他的眼中也瞬間充滿了驚喜的神色。

  因為就在此時,崖間山道上走出了一道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身穿白色袍服的陳離愁走了出來。

  陳離愁和他以及夏婉本身便是關系極佳的好友。

  離愁憐花,徐憐花很多時候甚至幻想過,在很多年以后,自己和這名好友的名字或許很有可能會連在一起,成為某種傳說。

  就如張儀一直在擔心著沈奕等人的安危一樣,他和夏婉也一直在擔心著陳離愁的安危。

  然而只是一個呼吸之間,徐憐花眼中的驚喜迅速的消退。

  他的面容也微微僵硬。

  他看到了陳離愁頓了頓。

  只是這頓了一頓,和陳離愁遠遠的對望了一眼,他就感覺到了陳離愁內心深處的意思。

  夏婉也感覺到了,她的嘴唇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陳離愁又開始動步。

  他沉默的穿過了屋棚,從張儀和獨孤白拆木板形成的大洞中走過,走到了徐憐花和夏婉的前方,卻是在一丈之外停了下來。

  徐憐花沒有看陳離愁,看著身前一丈的地面,沉默著。

  這時候任何的話語,便是尷尬和不愉。

  “有時候低頭才能承冠。”

  陳離愁卻是開口,然而他沒有對徐憐花和夏婉說話,而是看著丁寧,認真的低聲說道。

  丁寧一直都平靜的看著陳離愁的到來,聽著這句話,他的面容也沒有什么改變,只是微微抬起頭,也認真的說道:“我只知道低頭就會看不到頭頂上落下的劍,越是低頭,就越是被一劍斬斷頭顱。”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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