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同的聲音
皇帝打算放棄華亭！
簡單的一句話，林軒轅卻默默思考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他上了飛機之后，還在默默的思索著。
帝國華亭。
這不是普通的地級市，也不是一般的副總督級城市，而是帝國的四大直轄市之一！
華亭，簡稱申，地處長江入海口，隔東帝國海與日本九州島相望，南瀕臨安灣，西與吳越，江浙相接，是帝國的經濟，交通，科技，工業，金融和航運中心之一，尤其是近幾年來，華亭的GDP總量一直高居帝國城市第一，亞洲第一，海港的貨物吞吐量和集裝箱吞吐量均為世界第一，是一個良好的國際性港口，還是帝國大陸首個自由貿易實驗區的所在地。
華亭的經濟地位，在整個帝國甚至整個亞洲所有的城市中，幾乎是無人能及的。
論政治地位，數十年來，華亭的一把手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由決策局委員擔任，并且大多數最終都沖進了決策局常委的巨頭行列，此外還極為特殊的一點就是，華亭是皇帝年輕時最開始崛起的地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王系在華亭的勢力僅次于在根本之地吳越行省。
政治強省，第一經濟大省吳越。
四大直轄市，第一經濟大市的華亭。
這是王系最為堅固的堡壘，也是始終死死握在王系手里的兩張底牌。
帝國如今的偉人，一手撐起帝國經濟的前首相李冬雷，在加入王系的時候，便是華亭的第一書記！
他直接進入皇帝的陣營，也標志著王系最初的開始。
不要說如今強勢無匹的王系，就算是王系已經衰弱到了極為夸張根本守不住地盤的地步，但只要李冬雷活著，就沒人敢打華亭的主意！
這塊可以說是王系最核心勢力范圍的地盤，這個號稱帝國經濟心臟的直轄市，這個完全可以讓一個新興勢力成長的沃土，皇帝竟然打算讓出來？
不，是放棄！
雖然不是完全放棄，今后的王系同樣可以在華亭掌握很強的話語權，可這種核心地方，只要皇帝稍微送一下手，就足以讓無數自己人覺得不可接受。
包括林軒轅在內都是這么覺得。
他甚至覺得王系就算放棄一個行省的主動權，也不該放棄華亭這個重中之重！
“現在的王系權勢通天，帝國七大常委巨頭，王系穩占三席，常委之外也可以算是決策層的決策局，王系決策局委員的數目也并不比西南派系少幾個，帝國政壇核心的中心委員和中心候補委員，我們確實要比西南派系差一些，畢竟是林擎天執政，提拔一些自己的人，完全必要，這讓我想起了帝國建國不久的那段特殊時候，那個時候，無論是縣還是市或者是一省，都有多位副書記，于是那個年代就催生出了一個書記辦公會，權力始終抓在少數人手里，一般來說，書記辦公會上定下來的事情，基本就是板上釘釘，隨后將辦公會上通過的議題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也就是走個過場，當然，這是在一把手可以牢牢掌握自己副手的情況下，一般來說，那個時候的第一書記如果不能掌控書記辦公會的話，那么肯定就會在普通常委會上占據優勢，一個是順理成章的從上而下，這是最好的，一個是從下而上，身為一把手，還要從下而上的對付自己的副手，這幾乎就可以說是不合格的。”
“你看，現在的情況多么的相似？林擎天作為最高元首，在常委巨頭和決策局中都占不到明顯的上風，所以只能盡可能的提拔中心委員和候補委員，一旦西南派系將要進行一些針對王系利益的決策的時候，林擎天往往不會在決策局常委會議或者全體會議上提出來，而是很巧妙的采取由下而上的方法，將意思傳達下去后，由西南派系的那些中心委員和候補委員先行動起來進行聲援，從而給王系壓力，然后才會在決策局會議上提出來，這種辦法林擎天已經玩了二十年，如今很快就沒機會了，以林擎天的性子，他肯定會不擇手段的破壞大家都遵守的規則，從而尋找破局的機會。”
“不擇手段，呵，林擎天這種地位的人一旦不擇手段，那就是對整個國家的嚴重傷害！現在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掌控一國的最高元首把握不住決策局，甚至還千方百計的想要破壞繼任者的接班，可悲，可笑，究根結底，還是因為帝國內部的聲音太少而造成的，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這是偉大領袖的原話。”
“一個沒有聲音，或者說聲音太過極端的國家或黨派，這種氛圍是十分危險的，現在的神舟帝國黨內就是這種現象，西南派系支持的，王系反對，王系反對的，西南派系支持，沒有理由，不顧原則，只是因為立場不同，就為了反對而反對。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為權力太過集中，沒有其他的聲音出現，讓兩大派系少了太多的顧忌，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的就是硬碰硬！”
“林擎天如此，你陳姨也是這樣，我沒有說她做錯了，但她做的肯定也不對，如果沒有你陳姨的話，王系的情況也許會比現在慘得多，但王系如今之所以如此強硬，也是因為你陳姨的關系，雙方妥協的余地太少，遇到事情了，發生情況了，硬碰硬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這算什么？這是內斗！毫不夸張的說，神舟帝國最近幾年基本雖然有進步，但速度慢了太多，今天的強大國力，完全是在吃李老辛苦留下來的老底，但這卻沒什么好辦法，我不是圣人，你陳姨也不是，林擎天虎視眈眈屠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有幾個人能為了所謂的大局不去反抗？全是狗屁！一些昔年的恩怨積累到了現在，已經影響到了帝國國運，這個道理我懂，林擎天肯定也懂，但他根本拿不出好的辦法，辦法不是沒有，可他拿不出來，因為他很快就會退下去。”
“他拿不出來，那就我拿出來好了。”
“我還是喜歡我年輕時候的帝國，西南派系，北方派系，南方派系，陳家，夏家，唐家，秦家，王家，多派并存，一些稍弱一些的勢力也不曾明確站隊，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試圖掙扎著，那個時候，帝國的政壇就像是一潭活水，看似湍急，但卻很清澈，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誰也不敢破壞規則，那時候的斗爭也都非常的溫和，所有人都在控制著自己的手段，不是原則性強，而是手段一旦太過激烈，很有可能就會被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其他派系抓住機會給予重擊，那個時候，九州城每天都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先民主，隨后集權，將所有聲音在妥協和平衡中統一起來，那樣的局勢雖然不算完美，但卻比現在要健康的多，最起碼將這個國家走彎路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任何一個派系對于本派系來說都是對手，強敵環繞，虎視眈眈，在這種環境里，所有人都會保持最清醒的頭腦，不會像現在這樣，什么事情都頭腦發熱。”
“也許你會覺得現在除了兩大派系之外還有一個南方派系，南方派系？占據著一個巨頭名額的派系也算派系？如今的南方派系規模比二十年前要大不少，但聲勢卻差了十倍不止，我說他是派系，他才是派系，我說他是小丑，他們就是個小丑，沒有左右帝國的能力，只能在兩大派系的夾縫里求生存，墻頭草，兩邊倒，連自己生存的環境都岌岌可危，他們能有什么原則？兩大派系就算再怎么衰弱，短時間內也輪不到南方派系上位，監督并且對王系和西南派系虎視眈眈？屁話！他們能有個看戲的資格，都是兩大派系給面子，與其說南方派系是第三大派系，不如說他們是王系和西南派系的緩沖帶來的恰當一些！”
“這就是權勢過于集中帶來的后果，權勢滔天之后，難免狂妄，不能容人，帝國建國以來，這幾年來，三大派系愈發鼎盛，是權力最集中的時候，但也可以說是發展的最慢的時候，現在改變還來得及，如果時間久了，鼎盛的西南派系衰敗，王系徹底一家獨大的時候，整個派系難免會變得愚昧，這是關乎于國家命運的事情，所以現在我既然有能力，那么就要主動為王系塑造一些對手，華亭雖然不大，但地位擺在那里，一個華亭，足以撐起一個新興的派系，今后我還會繼續扶持一些其他的地方派系，盡量讓帝國政壇恢復平衡，這是避免國家災禍的最佳方法。”
“林擎天知道這個方法，但他即將退休，難免掌控不住局面，而王系卻蒸蒸日上，由王系來掌握局面，最為合適。”
“多聽一些，多看一些，多經歷一些，只有這樣，皇族和王系才能走的更為長遠，我會為他們留下一條退路，只要我的子孫繼任者們不是白癡，皇族今后的情況絕對不會凄慘到哪里去。”
這是皇帝昨晚的原話！
兩人從梟雄臺上一路向下，一千多個臺階，七轉八轉，皇帝的話卻筆直的不饒絲毫彎子的砸進林軒轅心里。
大智慧，大胸襟，大氣魄。
林軒轅盡管內心有所不甘，但卻十分認同皇帝的話。
他沒有試圖影響皇帝的決定。
思考了一夜之后，他最終決定尊重皇帝的選擇。
但是在皇帝放棄華亭的絕對統治權之前，他身為戰神王，一定要先拿到足夠的籌碼！
他認同皇帝的遠見。
但這種情況下，他必須要先顧慮眼前。
這是他的責任。
今后的華亭如何，他管不著，但皇帝放棄華亭，絕對不能就白白的放棄掉。
不然跟那些想不通或者想通了也心有不甘的王系大員們溝通都是一件勞神勞力的事情。
飛機在云層中穿梭。
林軒轅默默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用火柴點了支煙，眉頭輕輕皺起，望著窗外的連綿云海。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極具節奏感的響起。
林軒轅眉毛一挑，淡淡道：“進。”
跟隨林軒轅去了美國又回到皇族今天又跟隨他一起回歸九州城的皇族執政官二號人物王江湖紅光滿面的推開了機艙內改裝的奢華無比的房門，雙眼閃亮，笑道：“王爺，我五分鐘前跟九州城方面通過電話，他們讓我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林軒轅笑道，揮了揮手指著面前的沙發：“坐。”
王江湖嘿嘿一笑，在林軒轅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之后笑道：“公主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