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巔峰之上
可敢一戰？
皇帝的聲音很淡，云淡風輕，似乎說的有些漫不經心，他整個人很懶散的站在那，只是隨意的瞥了他一眼，隨后就轉移了視線。
但林小草的眼神卻瞬間變得熾盛起來！
他心里很清楚，無論自己是否有心結，面前的這個男人，都是自己此生最想超越的人，沒有之一！
皇帝二字，代表的是無敵，是最強！
如今的黑暗世界，提起站在最巔峰的高手，沒有人可以繞過林軒轅三個字，而將他的實力提升到最巔峰的成名戰，就是他刺殺皇帝的那一次，以失敗告終，卻被人稱為戰神，成為公認的最強殺手。
這對于從小到大都追求絕對力量的林小草來說，絕對是一個諷刺。
哪怕他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就在歐洲掀起了一場人人自危的殺戮風暴，哪怕他如今殺死了被無數高手認為不可戰勝的幽靈，哪怕他以重傷之軀殺死了骷髏會的守護者波頓。
對于所有人來說，戰神林軒轅的戰績都足夠輝煌，無愧于戰神二字，但即便是這樣，人們提起他的強大，最先說起的，也不是他殺了誰，而是他曾經重傷了皇帝。
毫不夸張的說，是皇帝成就了如今黑暗世界獨一無二的戰神。
這兩個字的榮耀和顯赫，全部建立在了失敗上面！
前往英國之前，當林小草再次登上帝兵山，接受了戰神王這個彪炳身份的時候就明白，他此生注定要和皇族緊密聯系在一起，跟皇帝也不可能再次分個生死，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內心堅持要和皇帝分個高下的念頭就越來越強盛。
他知道自己不是皇帝的對手，但卻絕對不會拒絕戰斗，畢竟在林小草心里，皇帝雖然強大，但說到底，不過比自己強上一籌而已，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并不遠，自己只要能在往前邁上一小步，就可以超越他。
就算皇帝不說，他養好傷勢在離開皇族之前也會再次挑戰皇帝，努力的拉近兩人之間的那一絲距離。
“我有何不敢？”
林小草語氣平靜道，所有的戰意已經內斂到了極致，隨時準備著最全面最瘋狂的爆發。
皇帝輕笑了一聲，沒急著出手，緩緩道：“我年輕的時候，傷勢最為嚴重的那一次，身體幾乎報廢，不要說持劍，就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那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強大，雖然不是一些老家伙的對手，但起碼同輩中，能跟我一戰的沒幾個人。從一個強者變成一個廢人，對于我這種性格多疑又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說，無疑是個重大的打擊。”
“那個時候，我除了好好養傷之外，做的最多，也是唯一能做的，只有思考，思考自己之前走過的路，后來我才發現，原來一度的追求極限力量，其實未必是好事。渴望變強沒錯，但太過瘋狂刻意，反而落了下乘。天下無敵就是瘋狂追求力量下的產物，這一招想要達到極限，對于身體的破壞幾乎不可想象，所以我養傷的那幾年，在天下無敵這一招的基礎上創造了王道。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真正的巔峰，其實并非是瘋狂與極端，而是一種極致的平和與自信。小草，你的路錯了，現在的成就已經是你的極限，再走下去，只會倒退。”
這是極為難得的指點，在任何場合，皇帝的話都不多，極少有長篇大論的時候，特別是在他如今坐擁七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數萬人的軍團，頂尖戰斗力陣容更是豪華的情況下，對于個人武力，已經不怎么放在心上，這是他的自信，不瘋狂，不極端，但卻自信沒有人可以超越自己！
“路不同，不分對錯。”
林小草斬釘截鐵道，語氣堅定：“我的路，不需要別人指點，你確實無敵，但又能比我強多少？十年，十年之內，我一定可以超過你！”
“十年？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你還能活十年嗎？”
皇帝反問道。
“我肯定可以超越你！”
林小草沉聲道。
“超越我？”
皇帝眼神有些復雜，自嘲一笑，感慨道：“真是年輕氣盛啊，你出手吧，看我比你強多少。”
林小草沒有絲毫的猶豫。
拔劍！
兩人一前一后，半個身位，左右相隔不到一米，這種攻擊距離下，林小草甚至不用移動，劍鋒就可以落在皇帝身上。
手掌，手肘，手臂，整個脊椎，腰肢，雙腿。
沒有任何猶豫，戰神意志在一瞬間爆發，蓄力，蓄勢，林小草的全身力量毫無征兆的爆發出來。
天下無敵。
還是這一招，這被皇帝認為是路線錯誤的一招！
整個演武場似乎一瞬間變得安靜沉寂下來，一道猩紅刺目的劍光帶著最強的爆發力，直刺皇帝！
不是豎劈，不是橫掃，兩點之間，直線最快，這一劍，就是簡簡單單的直刺！
皇帝身體一動不動，短距離，最強爆發，加上林小草的速度，這一劍幾乎沒有絲毫的躲避空間。
皇帝也沒打算躲避，林小草出劍的一瞬間，他抬起了手。
五指并攏！
“啪！”
長劍出鞘的聲音跟手指碰在劍鋒上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通體猩紅的天譴徹底靜止。
林小草猛然變色，長大的瞳孔微微一縮，單手持劍，全力直刺。
長劍還是不動。
皇帝面無表情，一只手五指并攏，死死的捏住劍鋒，不管林小草如何用力，長劍竟然不能繼續向前一寸。
“你的路錯了。”
皇帝淡淡道，話音落下的第一時間，直接出手。
捏住劍鋒的手猛然下拉，皇帝一步貼近了林小草。
“轟！”
整個演武場轟然巨震。
林小草持劍的手掌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直接下拉，手腕撞上了皇帝抬起的膝蓋。
手腕與膝蓋撞擊的聲音異常輕微，但林小草卻不由自主的松開了手，天譴被一股上揚的力道沖擊的升空而起，飛揚向高高的天花板，劍身旋轉，凌厲劍光劃破空氣。
林小草一瞬間紅了眼睛，狀若瘋狂。
又是這種該死的感覺！
這種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詭異感覺！
三年前，倫敦，戰神刺皇帝的一瞬間，皇族的三皇子王空群拼了命的撲上來為皇帝擋劍，千鈞一發間，本來打算拔劍的皇帝動作慢了一瞬，將王空群拉回來后，跟他互刺了彼此一劍，雙雙重傷。
三年前，帝兵山，他第二次挑戰皇帝，面對那一招王道，敗的毫無懸念。
兩次交手，林小草都有一種跟如今相似的感覺。
那就是不可抗拒！
前兩次的感覺很模糊，模糊的讓林小草覺得隨時都可以突破這層障礙，但這一次的交手，這種不可抗拒的感覺卻愈發明顯，明顯的讓人絕望。
天譴脫手橫空。
赤手空拳的皇帝依舊面無表情，一拳轟向林小草臉龐。
“啊啊啊！！”
強烈的屈辱在林小草內心徹底升騰，他手掌緊握，毫不猶豫的出拳。
拳拳相對。
“嘭！”
林小草的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接倒飛出去。
這一次，那種不可抗拒的感覺愈發明顯。
皇帝再次向前一步。
他的動作看似不快，但整個演武場卻似乎跟他一起震動，近年來已經越來越淡然的皇帝整個人一瞬間橫生出一股難以想象的磅礴氣勢，眼神冷冽，霸氣無雙！
林小草不由自主的飛退。
皇帝迅速跟進，在他落地踉蹌的一瞬間，第二拳緊跟而至！
那種不可抗拒的感覺愈發明顯。
破空聲凜冽呼嘯，皇帝拳頭還未至，鐵拳的攻擊軌道上，空氣已經被一只拳頭給壓縮凝實。
林小草下意識的偏過頭。
下一刻，凌厲的拳風驟然沖過林小草的肩膀。
“撕...”
林小草肩頭的衣服徹底破碎，肩膀處鮮血淋漓，如此同時，皇帝的拳頭距離林小草的身體起碼還有二十公分的距離。
林小草悶哼一聲，雙手揚起，一同推向皇帝的那只拳頭。
“啪！”
拳拳到肉的聲音異常清脆，一瞬間，林小草感覺自己似乎撞上了一輛卡車，身體雙腳離地，再次倒飛出去！
只不過這一次，皇帝不等他身體落地，就再次沖過去，然后是第三拳。
他的精力和力量似乎無窮無盡，第三拳甚至比第二拳還要恐怖。
身在空中，林小草毫無辦法，再次被第三拳砸在身上，身體橫飛，直接被轟出了演武場大門。
整個人驟然爆發出一種無敵氣焰的皇帝再次恢復平靜，隨意甩了甩手掌，站在演武場門前，淡然道：“林軒轅，你服不服？”
林軒轅。
這是一直都叫他小草的皇帝第一次喊他的大名，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蔑視。
單手。三拳。
毫無懸念的擊敗如日中天的戰神，就算是林小草有傷在身，也足以說明皇帝的強勢。
倒在門外草坪上的林小草沒有說話，掙扎著站起身，嘶吼了一聲，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眼神狂暴的再次沖向站在演武場門口的皇帝。
倫敦密林中的打法再次出現。
林小草全身的肌肉和關節繃緊到極限，所有的動作幾乎一瞬間釋放出來。
皇帝眉毛一挑，一絲怒意一閃而逝，動作快的不可思議，以絲毫不亞于林小草的速度跟他對轟了幾拳，然后...
一把掐住了林小草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林小草動作瞬間停止，眼神呆滯。
“你跟我拼命？有意義嗎？你能爆發，難道我就不會？”
皇帝瞇起眼睛，臉色有些陰沉的哼了一聲，直接把林小草摔在了地上。
林小草一動不動，任由鮮血溢出嘴角，整個人眼神呆滯，猶如一個死人。
“你義父臨走前跟我談了一次，他說你太極端，太驕傲，你一直堅信你是對的，實際呢？以自殘的方式強大起來，對個屁！你確實很強，但距離真正的武道巔峰，還差得遠。你所有的信心都建立在你這條錯誤的路上，所以你義父告訴我，既然你堅持，那就徹底打碎你所有的信心和驕傲，讓你真正冷靜下來。你以為你距離巔峰很近，一步就能邁過來趕上我？真那么容易的話，那么最強的就不是皇帝一個人，而是一系列的人，皇帝，幽靈，你，琉璃，都能算是這一系列的人，那還算什么無敵？算什么巔峰？”
皇帝看著地上的林小草，冷冷道。
林小草眼神動了動，依然沒有說話。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還有希望繼續向前，想不通，你這輩子只能這樣了。”
皇帝不再多說，邁步走出演武場。
“你以為你現在的高度，就是巔峰？無人可以超越？”
林小草突然開口道，語氣平靜。
皇帝的腳步微微一頓，淡淡道：“是。”
“那么巔峰之上呢？”
林小草問道，語氣中帶著渴望。
“巔峰之上是修仙，是白日飛升，長生不死，你信不信？”
皇帝嘴角一扯，信口胡謅。
林小草也跟著笑了笑，這一次，對于皇帝他沒有絲毫的敵意。
輸了。
心服口服。
但這不代表他不想超越面前這個站在巔峰上的無敵男人。
“我還是想知道，巔峰之上，到底是什么？”
他聲音很輕，很虛弱，但卻問的很認真。
皇帝沉默了一會，搖搖頭，走出了演武場，淡然道：“沒有巔峰之上，巔峰就是最高，再進一步，就是死亡。”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