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上峰和林擎天。
兩人可謂是真正的相交多年,不說成為巨頭之后在一起搭檔的時間,就說當年林擎天還是帝國西南市市長的時候,徐上峰就跟他一起共事過。
當年的林擎天是西南市市長,而徐上峰,則是西南市的副書記。
在早一點的時候,林擎天擔任西南市副書記的時候,徐上峰則是西南的組織部長,前前后后,兩人共事超過十年的時間,可謂是真正的老朋友老同事。
后來王系和西南派系徹底結怨,林擎天調任南粵,擔任南粵的行省書記,雖然進了決策局,可卻被迫離開了大本營西南市,從此處在跟陳畫樓,跟整個王系激烈爭斗的第一線。
而那個時候本來就已經是帝國中心委員的徐上峰卻撿了林擎天一個天大的便宜,順勢成為帝國西南市市長。
那段時間,王系和西南派系之間的沖突剛剛爆發,爭斗卻極為激烈,為了打擊彼此的士氣和聲望,雙方很多計劃都沒有考慮周詳,就已經開始實施,而雙方激烈爭斗的第二年秋季,隨著當時的西南市書記,林擎天的某位親密戰友的落馬,整個王系都確立了全線進攻的優勢。
那是一段不同尋常的時期,可對于西南派系內部而言,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最歡喜的,無疑就是徐上峰了,他擔任西南市長,頭頂上的代字剛剛去掉一年多,就在西南派系幾位大佬的支持下更進一步,順勢成為西南市書記,并且在來年的秋天增補為決策局委員。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西南市,落入了徐上峰這一系手中,西南派系內部同樣有兩股勢力,就如同如今的王系,郭天龍和鄒仁特代表著王系的老一輩,而陳畫樓和葉年倫則代表著王系的年輕代一樣,在西南派系中,徐上峰的那一系,被人統稱為保守派,而林擎天那一系,則被稱呼為激進派。
派中有派,這是任何一個派系都要面對的問題,有些時候,派系內部的爭斗,甚至比起跟其他派系的戰斗還要激烈的多,只有面臨外來威脅的時候,才會一致對外。
西南派系成立的時間遠比王系要早得多,內部的一些沖突和矛盾,積壓自然也是極深,趁著林擎天去了南粵,而其親密戰友又落馬的情況下,西南派系的保守派大佬直接出手,將徐上峰送上了西南市書記的位置。
從徐上峰開始,到如今的決策局委員,西南市書記趙迎飛,全部都是保守派的人物,而林擎天代表的激進派,卻只能在北方市等一些地方開闊疆土。
其實有些矛盾,在很久之前就被引發了,如果不是因為外來的大敵威脅太過致命的話,西南派系內部的矛盾,也許從徐上峰擔任西南市書記的那一刻起,就將徹底的暴露出來。
可因為王系接下來的凌厲攻擊,讓西南派系又暫時團結到了一起,并且一直到了今天。
事件的起因,同樣也是因為那位落馬的西南市書記。
西南市是直轄市,書記向來都是高配的決策局委員,帝國領導人的身份,他的落馬,方方面面的影響幾乎是可以牽扯全局的,那會王系和西南派系擺明了就是你死我活,抓到這么一條大魚,哪里有放過的道理?
深挖細查,由當時的帝國首相李冬雷親自出面,做通了派系內部的工作,并且聯手南方派系,將那位書記的所有事情全部都翻了出來,并且成功的跟當時的西南派系領袖薛治國扯上了關系。
薛治國。
對于如今很多帝國的年輕人來說,這都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可對于一些老人和中年人來說,這個名字卻一點都不陌生。
神州帝國近幾十年來,第一位沒有獲得連任的帝國最高元首!
前帝國最高元首薛治國,在他第一屆的任期滿后,就直接因為身體原因退了下來。
這無疑是表面上的結果,至于內部有多少腥風血雨,不是當事人,誰都不清楚。
而這件事情,也徹底展現出了在李冬雷率領下的王系的絕強戰斗力,更是直接打斷了西南派系連續兩位首長接力的完美計劃。
薛治國不曾獲得連任,對于西南派系來說,這簡直就是滅頂之災,西南派系原本即將爆發的內部沖突徹底消失,那個時候,林西南是不是能接班都成了問題,面對自身的政治生命和前途,林擎天親自出面,整合保守派和激進派的聲音,并且對保守派做出了極為巨大的讓步,最終才讓西南派系勉強穩住了陣腳,在薛治國退下來后,他有驚無險的成了決策局常委巨頭。
隨后林擎天為了積累自己的威望和聲勢,直接對北方派系出手,一個可以左右帝國大局的派系轟然倒塌,西南派系賺得盆滿缽滿的同時,林擎天也徹底將西南派系的聲音統一,并且獲得了所有元老的高度認可,隨口就是他登上最高元首的位置,然后帶領下西南派系跟王系戰斗,在王系強大的威脅下,整個西南派系始終團結,所有的矛盾,都拖到了今天。
武道勢力只是一個引子,而西南派系保守派和激進派多年來的各種矛盾,才是讓林擎天和徐上峰漸行漸遠的關鍵。
而且徐上峰之所以不認可林擎天的不斷妥協和各大武道勢力的入世,殺父之仇是一個原因,不認可那些武道勢力的罪人的身份也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徐上峰隱約覺得,林擎天不斷的妥協,是為了給他自己,給西南林家留一條退路。
是的,是給他自己,給他掌控的家族留下退路,根本就不是為了西南派系留下退路。
爭奪特勤系統的話語權,有林軒轅在,這有多艱難可想而知,就算西南派系能夠僥幸掌控帝國特勤系統的半壁江山又如何?
勉強立足是夠的,可是林擎天嘴里的反擊?
那根本就不太現實,起碼在未來數十年的時間里,西南派系最多只能做到茍延殘喘,反擊想都不用想。
而林擎天如今身為帝國的最高元首,在退休后就給西南派系留下這樣的局面,無疑是非常的不合格的,徐上峰質疑的不止是林軒轅的政治能力,而且還包括了他的人品。
因為他們曾經共事多年,所以他很了解林擎天,于是他認為自己的推測是對的。
這才是他反對的根本原因。
可是現在。
林擎天的目光卻讓徐上峰極為陌生。
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試探,一絲探究,卻沒有緊張,而是有著一種讓徐上峰都極為動容的堅持和淡然。
兩人的目光相對。
良久,林擎天才輕輕笑了起來,語氣溫和道:“你想到了什么?”
徐上峰本來還在奇怪,可隨著林擎天這句話,他卻像是直接解開了一個難題一樣,眼前的一切,都豁然開朗,可也就是同一時間,他的冷汗也遍布了全身。
他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楚了林擎天的同意,也明白了林擎天堅持要讓這些武道勢力入世的主要原因。
同樣他也明白了現在的妥協,現在的布局,是為了日后的反擊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妥協,如今的退讓,如今的全力布局,全部都是假象。
都是假的!
林擎天所圖的,根本不是什么特勤系統的半壁江山,而是整個特勤系統,甚至是王系今后的根基。
用幾年的時間來布局,這才是他想要的。
林擎天掌控不住武道勢力?
那就不掌控了。
那些武道勢力有叛國的嫌疑?
那就叛國好了。
這些,也是林擎天想要的。
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之后,徐上峰的內心只剩下一片驚悸。
冷汗順著他的額頭不斷的流下來,一時間竟然有種止不住的跡象。
他睜著眼睛,看著林擎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明白了?”
林擎天依然看著徐上峰,語氣溫和,淡然的,平靜的,又堅決的問道。
“你你是準備好身敗名裂,遺臭萬年了嗎?”
徐上峰終于開口,艱難而干澀的問道。
這一刻,他身上所有的銳氣似乎都消失不見,整個人的語調,都像是在shēn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