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遵誨率部架好木梯從進濃煙里,幾乎沒怎么打,好像就只是進去收拾戰場。蜀軍在土堡后面密集的陣營死傷無數,剩下的都潰敗了。董遵誨率部追殺一里地,輕松奪取了蜀兵的幾道防御藩籬。
郭紹聞訊,帶著一股軍隊隨后增援上去,后面的人則趕著修路填壕溝。
煙很大,郭紹通過蜀軍堡壘時不太看得清狀況,反正已經沒有了抵抗。他心道不看也好,這樣法子實在有點喪失節_操了…不過確實是最快的辦法,至少能避免自己軍隊更大的傷亡。據說當年諸葛亮火燒藤甲兵干得太殘忍,折損了自己的陽壽,也不知道真假。
往西走硝煙漸漸稀疏,回頭看時,濃煙已經彌漫到了江面上,在水面上籠罩起一片白煙,仿佛忽然之間降了霧一般。
西邊的江面上視線很輕,郭紹走了好一陣,遠遠地已經能看到那江面上的一橫黑漆漆的東西。太遠了看不起是什么東西,但早有探報說了那是鎖江浮橋…蜀軍的水上防線。但郭紹暫時不打算理會那道防線:只要占領了岸邊,浮橋不能憑空飄在江面上不被水沖走。
而岸上還有很多蜀兵,在岸邊的道路上如同長龍陣。蜀軍在這條線上還真是部署了不少兵力。
他們正在前邊臨時趕著修工事,或許想逐層防御周軍前進的步伐。董遵誨則沒有急著進攻成建制的蜀軍,他正在那里整頓進攻之后混亂的人馬…無論勝敗,軍隊亂了之后要重新部署成陣線并不太容易。
“叫董遵誨過來。”郭紹傳令道。
不多時,董遵誨帶著一張黑乎乎的花臉走了過來拜道:“舅舅。”
郭紹抓起他肩膀上的濕毛巾,給他擦了一把臉,鼓勵道:“你干得不錯。”
董遵誨擦干凈了臉額頭飽滿、五官端正,長得不錯。他說道:“我什么都沒干,就帶著人走了一里地。那火藥太厲害,不過我總覺得不痛快,前面還有蜀兵想頑抗,舅舅讓我繼續上罷!”
“上陣就要死人,如果走一趟就能贏,也算贏。”郭紹道,他說罷回頭看向自己帶來的第一重甲指揮,“我們的兵力足夠,不用等著你那些人整頓隊形了,叫他們到后面去。你帶五百重甲兵上去。”
董遵誨抱拳道:“遵命。”
郭紹觀察了一番,覺得這地方人多根本沒用。江邊的道路上留出前后交通的空隙后,最寬的地方只能十個步行的人并排橫行。
這種路,五百人就能組成五十排的隊伍縱深,已經非常厚實的陣型了。就算有十萬大軍也沒任何作用,交戰的陣線只有那么點地方。精銳在此比人數更有作用。
郭紹讓到路邊,在山壁上找了處緩坡爬上去,讓左廂第一軍第一指揮向前調動。這個指揮就是最精銳的步兵,所以只有幾百副板甲才裝備他們。成員全是不到三十五歲的青壯,個個胸寬腰細腿腳長,這等漢子體力最好,所以是精兵…要是體力不好穿著四五十斤重的甲胄拿著兵器還要沖殺作戰,估計不用別人打自己就走不動了。
周通帶著人上前,兵權由董遵誨領。幾天前郭紹認識的那個叫張建奎的猛將沒來,他受了傷,雖然都是輕傷但幾天時間恢復不了,受傷就影響作戰。
…兩股人馬在山水之間緩緩靠近,蜀軍沒有動憚,這邊周軍向是一條移動的長龍一般,前面繡虎的方旗在風中輕輕地搖動。喧嘩的聲音此時卻有種孤寂之感,兩面高山了無人煙。
青山綠水,道路上板甲反著光,看得很清楚。人雖然多,道路上卻沒什么塵霧;這里和北方平原不一樣,路上是被山上流淌的雨水沖刷過無數遍的硬土石頭,江谷中的空氣也比較濕潤,踏不起塵土來。
“颼颼…”幾支箭矢從空中飛來,落到了前面的路上,蜀軍似乎想射住陣腳。但周軍將士根本不停,仍舊整齊地成隊列向前逼近,逐漸縮小距離。
重甲兵走得慢,但氣勢卻很穩,仿佛任何東西都不能讓他們停下來。
不多時,周軍前鋒進入了弓箭最遠的射程,箭矢從空中飛到了周軍隊列里了,只聽得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仿佛冰雹落在瓦上的聲音。這種起碼七八十步外拋射的箭矢,根本無法傷到他們,從上面落下來大多只能打在頭盔和肩甲上,這些部位恰恰是鍛鐵板甲和鎖子甲雙層防護的地方,箭矢被紛紛彈開。
很快就近五十步之內了,周軍在這么近的地方仍然不沖鋒,保持著度穩重地挺近。沉重的腳步聲,精良的盔甲泛著寒光,氣勢十分有壓力;仿佛行刑前在慢慢地從容擦拭刀鋒的儈子手,逐漸給蜀軍將士施壓。
“啪啪啪…”弦聲持續響起,蜀軍前面一排已經拿著弓_弩平射了,仍舊無法射穿周軍的胸甲。周軍將士連盾都沒有,前面幾排拿的都是弩,后面是弓箭,只配備短兵器。但他們并不還擊,一個勁扛著蜀軍的箭雨挺進。
后面的董遵誨興_奮起來,這種力量感叫他莫名激動。董遵誨的背上束著四把長馬刀,腰間還陪著劍,手里還提著一把弓,他的樣子簡直渾身上下都是武器,不過此時他也只能步行,在這里一匹馬占好幾個人的地方還跑不開;等同靜止的大目標只能活靶子,沒有任何好處。
二十余步,前面第一排的周軍士卒胸甲上插上了箭矢,可能已經有人受傷了,但殺傷他們的只能是第一排平射的蜀兵弓_弩手,拋射的箭矢仍舊拿他們沒辦法。
雙方相距約二十余步,這邊連對付蜀兵長什么樣子,在做什么動作都已看得一清二楚。蜀兵的表情緊張又恐慌,茫然的眼神看著這邊稀奇的重甲,別無辦法只能繼續拿弓_弩射擊。長時間的壓力,已經讓蜀兵的陣營隱隱有不穩的跡象,但周軍到現在一矢未。
對面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一面清晰的老虎方旗飄蕩。就在這時,前營指揮周通大喊道:“準備。”
忽然稀里嘩啦一陣,周軍前面的第一排蹲了下去,第二排單膝跪在地上,三排站著,紛紛準備好了弩;后面的人則拈弓搭箭舉了起來。“放箭!”周通大喝一聲。
頓時箭矢如同一陣暴雨一般齊射出去,三排弩矢已經飛快地平射進蜀兵陣營,空中的弓矢卻還在飛。“啊啊…”慘叫聲嘩然一片。任何軍隊都會把甲胄精良的部分將士放在前面,但蜀軍的環鎖鎧擋不住二十幾步距離上的暴力平射,箭矢飛來就穿甲,一射一個準,前面第一排被三排弩齊射,十個蜀兵都中箭了,死傷殆盡。
“放箭!”周通的聲音再次喊起。將士們從容地拉開弓弦。
此時蜀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啪啪啪啪…”弦聲響徹一片,周軍的弓_弩齊射十分有節奏,次次都以密集攻擊動。
蜀兵前排像被收割的稻谷一般,一排排地倒,后面也被拋射的弓箭不斷殺傷。
什么軍隊受得了這樣的死傷,蜀兵前鋒立刻崩潰,掉頭就向后跑,前面的陣營一哄而散。
“哐”地一聲,一個士卒雙手各拿一枚銅帽一樣的鑼向中間一拍,最前面的方形虎旗應聲平放下去了。軍隊的整個作戰富有整齊的節奏感,有條不紊如同技藝。
“殺!”董遵誨在后面大喊一聲。周軍將士已經收了弓_弩,提起短兵器向前沉重地撲上去。前方一片已經崩潰的混亂蜀軍正在爭先恐后向后面擠,哪里還能對陣。周軍將士再殺上來,一時間場面就十分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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