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做事,都是一開始膽子大得超乎想象,但稍一遇到挫折就會動搖決心,心生懼意。他也了解自己的作風,所以打算一鼓作氣進行下去。
正要輕車熟路地摸進賀氏的臥房埋伏起來,忽見墻邊燈下一個人影晃動,他驚嚇之下向院子里的一顆樹下一閃。正值樹葉樹枝濃郁的夏季,他一跑過去就與樹梢的陰影融為一體,頓時大氣不敢出,動都不敢動。
剛藏好,就見一個丫鬟端著盆從屋檐下走出來。趙三一看只是個丫鬟,頓時非常生氣:作死的東西!險些撞破了好事,看老子以后慢慢收拾你!
幸好他機智敏捷,不然被那丫鬟看到,又拿去一說在院子里見到趙三了,怎生解釋…趙三不是剛出去找他的舊同窗了么?啥時候回來的,也見到進門啊。
趙三心生惡毒怨恨,專門留心瞧清楚那丫鬟究竟是哪一個。抱定主意,這事兒完了,定要讓那丫鬟付出代價!
等那丫鬟走過,趙三不敢多作停留。只見附近沒人了,便不多想,立刻輕手輕腳十分靈活地溜進了那屋,然后隨手把門掩上。
他進屋后就到處尋找能藏匿的地方,這屋有一道屏風隔著,里外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主要是趙三太胖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一個小疏忽,事前沒想到哪里可以藏人…真是百密一疏。
他先是打算往床腳底下鉆,但床底太矮,鉆不進去。強鉆了一下,把床鋪都頂起來了,實在是身體太大的緣故。還有一個柜子照樣進不去。
眼見沒地方躲,趙三漸漸更加害怕了。又想起剛才在外面險些被丫鬟撞破的危險,心道這事兒萬一敗露,那可不得了;但實到如今,那極度想要的一刻就近在咫尺,他又心有不甘。
大家都覺得他年紀還不大,樣子又長得白胖,臉蛋紅撲撲的,人畜無害又喜好讀書的好人兒。應該沒人懷疑自己能干出這等事吧…嘿嘿,在外頭風光無限又怎樣,夫人不是照樣被我趙三弄到手了!
正在他左思右想說服自己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有說話聲,越來越近了。
趙三大驚,倉促之下忙走到門背后,既然沒地方躲,可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備,直接從門后控制住瘦弱的賀氏…但思維靈敏的他又立刻意識道:既然有人說話,那就不止一個人,自己怎么控制得住兩個人?
此時他窘急了,見墻上掛著一大幅人物畫,光線又暗淡,便奔過去站在畫跟前擺個姿勢,想裝作是畫上的人物。可是外面的人一進來就要掌燈的!趙三醒悟自己想了個極其餿的主意,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趕緊離開那畫兒。
實在來不及了,他繞過屏風到了里面,就聽見了開門的“嘎吱”聲。沒法子,立刻奔到柜子旁邊,然后將柜子抱出來躲在后面…這實在不是個高明的藏身之處,那柜子挪了位,不靠墻怎么看怎么扎眼。只要有人注意到柜子,必然暴露。
太危險、太嚇人了!趙三覺得自己的腿已發軟,開始后悔起來。但是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片刻后,門就關了,細聽之下有閂門的聲音。希望進來的只有賀氏一個人!應該只有她,如果有人跟進來她暫時就不會閂門!
趙三覺得自己在柜子后面太扎眼了,萬一賀氏一看到這奇怪的情況就大叫出來怎辦?
屏風上一個端著燈的影子進來了,趙三很想抓緊時間閃身出去,猛地捂住賀氏的嘴。但又擔心時機不對,眼下已經來不及,要是猛地沖出去驚嚇了賀氏讓她大叫一聲,可得糟糕…到時候家里人聞聲趕來怎么說,跑到嫂子屋里,難道說我隨便進來逛逛?
趙三越想越怕,腳一步也動不了,硬著頭皮在那里憋著。居然毫無動靜!趙三覺得自己的執著感動了上天,天助我也,這也都沒被發現!
暫時沒被發現不能說等一會兒不被賀氏偶然發現,趙三立刻壯起膽子把頭伸出來瞧。只見賀氏正面對這床鋪,慢吞吞地寬衣解帶,動作看起來松懈極了…當一個人獨自在房間里,總是會比較松懈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趙三輕巧地躥了出來,悄悄走到她的背后,猛地伸手捂住了賀氏的嘴,順勢一撲就將她撲倒在床。賀氏大驚,一面亂蹬,一面伸手抓趙三的手,但她那細胳膊細腿的完全不是趙三的對手,無論怎么掙扎都沒用。
賀氏拼命轉過頭來看,發現是趙三,眼神里充滿了詫異和疑問,掙扎稍稍輕了一些…畢竟是家里人,不是陌生的賊匪。過得一會兒,她似乎想明白了趙三為啥會在房里,又劇烈掙扎起來。
趙三捂著她的嘴讓她亂蹬亂抓,心里同樣恐慌得很。他沒帶繩子和堵嘴的布,因為他早就想通了…光是來強的不行,事后她說出去怎么辦?必須要和她講道理的!
“你太美了,我忍不住…”趙二用哀求一般的口氣小聲道,他的聲音也因緊張和害怕而顫抖,“從了我罷,一定對你好的!”
賀氏拼命搖頭,可憐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嗚嗚嗚…”賀氏嘴里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趙三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又是緊張,使勁按著賀氏的嘴,拿自己的身體往她背后蹭。“二哥常不在家,有我陪你也是好事,沒人知道的!”趙三想脫她的裙子,但騰不開手。一手要捂她的嘴,一手要按住她的身體,賀氏雖然弱小,但不按住她還是容易掙脫。
趙三又道:“你知道我多想你嗎,朝思暮想夜不能眠,為了嫂子你我啥都可以做,就想讓你好哩!”
過得一會兒他繼續道:“能一親芳澤,叫我死也愿意!只要你點個頭,我就放開你,我們悄悄的…我很厲害的,定能讓你好受!”
二人折騰了一會兒,賀氏沒力氣了,但仍然一臉的憤怒,不住搖頭。
趙三見狀惱羞成怒,心道我口不擇言矮下身段求你,不領情?他臉色一變,冷冷地沉聲道:“我不怕實話告訴你,二哥眼看就要升殿前都虞候,貴不可言,早想休掉你另娶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不信?那你想想,覺得二哥心里有你嗎?為啥他不休掉你,不就是因為叫原配夫人滾有點拉不下臉、良心有點過不去?其實你死了對二哥是最好的!”
他仍然不敢放開捂著她的嘴的手,“如果這事兒敗露了,我大不了被打罵一頓,但還是二哥的兄弟,兄弟是變不了的,何況俺們娘還在!娘對我如何,你不知道?你覺得二哥會因為一個婦人對兄弟下毒手?哼哼!但嫂子您的下場就不好說了!失貞成了破爛,二哥早就想把你扔掉、卻只是可憐你,這下心頭那道坎也過了,你自個想想罷,什么下場!休你?想得美,休了你還有損二哥的英名,你只有死路一條!二哥不要你死,娘也要你死,死得越干凈越好!”
趙三道:“我現在放開手,你不要叫。要是來了人,我就說是你勾引我,挑撥咱們兄弟之情!”他還有點不放心,又惡狠狠地咬牙道:“聽清楚了?”
賀氏無奈地點點頭,好讓他先放開手。
趙三小心翼翼地放開,并保持警覺,準備隨時捂回去。他也怕,怕喊出來一堆人圍觀…這樣的話,對自己有什么好處?
賀氏一被放下,先大口喘了幾口氣,正色道:“你快走!我是不會從你的,你敢污我清白,我今晚跳進井里死…”
趙三愣了愣,心道:要是她真的死都不怕了,會不會破罐子破摔把事情先抖露出去?
他想了想便換了善意的表情:“何苦呢?嫂子難道還沒想到自己的地位不保,你從了我,咱們聯手,保你正室夫人不失…你別以為我沒用,娘跟前說話,我還是很管用的!”
“你這個反復卑鄙小人!”賀氏十分憤怒,“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真是瞎了眼!”
趙三冷笑道:“你可別后悔,咱們家馬上就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你熬到現在,就舍得看得見的好日子?”
“滾!你給我滾!”賀氏低聲罵道。她把聲音壓低,也證明了她不想張揚出去。趙三的話她不從,但那些話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這么一陣折騰和驚嚇,趙三之前的欲念想法已經散了大半,也沒多少興趣了。
他的熱情冷卻,馬上就動搖了心思,憂懼占了上風。現在只尋思著:賀氏會不會把事情泄露出去?她應該不敢聲張,但趙三還是不太放心,畢竟嘴長在她的身上。
正猶豫,賀氏忽然冷冷道:“我會提醒你二哥,有個禽獸不如的兄弟!小小年紀就這樣,太可怕了!”
趙三頓時又怒又怕,猛地又撲上去,伸手掐住賀氏的脖子。但他還是下不去手,這是殺人!掐死了有痕跡,查出自己來怎么辦?
他狠狠道:“你怎么不死!卑賤的婦人,還賴在我們趙家作甚?讓你白白享富貴,你還想挑撥我們家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