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縣雖然與塞北相鄰,但是之間卻沒有火車相通,更沒有飛機。從鹿城到康縣必須先坐火車前往張垣,然后再坐大巴前往康縣,十分麻煩。
抵達康縣縣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多了,向李新民的鬼魂問明他家的具體地址后,徐應龍從縣城打了個三輪摩托前往李新民家所在的村子。
李新民所在的村子距離縣城不遠也不近,大約有三十多公里,如果是在城里的話,不堵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但是這里是鄉村,柏油馬路和水泥路都沒有通到哪里,三輪摩托在鄉間碎石路上緩慢奔跑著,短短三十公里的路程三輪摩托硬是跑了近兩個小時,快五點的時候才算是趕到了李新民所在的小柳樹村。
這是一個華夏北方最常見的村落,村里有紅磚大瓦房,但是更多的卻是那種很舊的土坯房。據李新民介紹,村里人不多,男女老少加起來也不足一百戶。再加上這幾年年輕人都到大城市打工去了,留在村里的不是孤寡老人就是老弱病殘,除了個別幾個青壯年以外,很少有50歲以下的男人留在村里。
徐應龍看到村口的大柳樹下有幾個穿著皮襖的老漢蹲坐在地上閑聊,手里還拿著一根長長的鞭子,而不遠處則是有幾群羊在已經收割了的田里吃草。
三輪摩托迅速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都停下了閑扯,猛盯著三輪摩托只瞧。倒不是村民們沒見過三輪摩托,小柳樹村雖然窮,至今還沒有哪家能買得起小汽車。但是村里的摩托車卻著實有不少,從普通的輕騎到重型摩托村里應有盡有。
村民們之所以盯著摩托車看,完全是對車里的人感興趣。現在已經入冬了,很多工地都停了下來,很多人都開始陸陸續續返回家鄉了。對于這些留守在家的老人們最大的期盼不就是等著孩子們回家,村里突然來了一輛三輪摩托,老人們還以為是誰家的孩子回來了。
徐應龍讓三輪司機就在村口把自己放下,不過徐應龍卻沒有給他結賬,而是讓他就在這里等他一會兒,等辦完事兒他還要返回縣城。
幾個老漢看到下來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都交頭接耳的猜測是誰家親戚。
徐應龍大步走到老人們面前,禮貌地問道:“請問這里是小榆樹村嗎?”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在鞋底上磕了磕煙鍋疙瘩,然后回答道:“就是小榆樹村兒,吼聲你找哪家啊?”
“我是李新民的一個朋友,想去他家看看!”徐應龍道。
“你是大民子的朋友,俺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老人警惕地看著徐應龍問道。
“我們是在外面認識的,這里我也是第一次來,是受了李新民的囑托來看一看他的老婆和孩子!”徐應龍回答道。
老人似乎還是不相信他是李新民的朋友,相互之間都抽著自家的旱煙鍋,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響,一個身穿狗皮大襖的老人開口問道:“前些日子聽鄉里頭的當官的說大民子死了,是不是真的?”
徐應龍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李新民在鹿城被逮了起來,并且還被判了刑,在服刑的期間出了意外,就是上個月!”
“那你是怎么認識大民子的?”老人又問道。
“我和他認識純屬偶然,不說也罷,不過您老大可放心,我確實是受李新民所托,來看一看他的老婆和孩子,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話也盡量會幫他們解決的!”徐應龍真誠地說道。
也許是看徐應龍說的真誠,老人們似乎也相信了徐應龍,只見最先開口說話的那個老人嘆了口氣說道:“后生,你還是回克吧(回去)!”
“為什么,李新民家不是就在小榆樹村嗎?”徐應龍皺著眉頭問道。
“后生,你有所不知,大民子犯事后,他媳婦娃娃被人欺負的呆不住了,前年也走了,不知去向!”老人回答道。
“人是他殺的,關他老婆孩子什么事情,難道村里就任由別人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的?”徐應龍道。
“說起這事兒,村子里的父老鄉親們都覺得老對不起大民子一家了。當年因為大民子不斷地到鄉里、縣里甚至是市里鬧事兒,縣里頭、鄉里頭的那些當官的就變著法子整村里人,俺們也因此對大民子一家指指點點,閑話連篇,意見很大。但是大家都沒有想到他會去殺人,而且一殺就是三個人。哎,大民子和他老子一樣,犟得像頭牛!”
“既然村兒里人都覺得對不起李新民,那就更應該好好照顧他的妻兒,怎么會讓他們被人欺負呢?”徐應龍沉聲問道。
“后生,俺們都是平頭老百姓,哪能擰得過那些當官的呢?大民子把鄉里的那幾個貪官殺死之后,不但鄉里的那些官老爺們三天兩頭來大民子家逼問他的下落,而且那幾個貪官家的老老小小也經常來鬧事兒,他們人多勢眾,有時候甚至還有警察在旁邊幫忙,俺們這些小老百姓哪敢出頭。”老人無奈地說道。
“他們孤兒寡母的能到哪里,離開村子他們能活得下來嗎?”徐應龍擔憂地說道。
“哎,留在村子里也不見得能活下來,那些挨千刀的三天兩天來鬧事兒,另外他們還把大民子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連牛也牽走了,甚至還不讓大民子媳婦種地,留在村子里也是往死俄!”老人嘆了口氣說道。
盡管已經知道李新民的老婆和孩子已經不在村子里了,徐應龍還是向老人們問清楚李新民家的具體方位,然后趕往那里。
從外面看,李新民的家在村子里還算不錯,雖說正房只有三間,但是卻都是紅磚紅瓦的磚瓦房,這在村子里已經是很不錯的住宅了。
不過走近才發現,家里的院門早就不知去向了,只留下兩個紅磚砌筑成的門墩,院子里更是雜草叢生,顯然很長時間沒人打理了。另外屋門也倒了,家里更是一片狼藉,窗戶上的玻璃已經被打的沒有一塊是完整的,整個院子和房子徹底荒廢了。
這樣的地方顯然是不可能再住人了,此時徐應龍也相信了老人們說的話不是在騙他,李新民的妻兒確實已經搬離了村子。
這下問題麻煩了,人海茫茫,想要尋找這對母子無異于大海撈針。即便是徐應龍有神識,有追蹤術,但是他對李新民的妻兒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怎么找人?
無奈之下徐應龍只好先回到康縣縣城,然后找了個酒店住了下來,反正晚上也沒有前往張垣的大巴。
夜晚,徐應龍再次將李新民的魂魄從魂玉里召了出來,將事情的經過和他說了一遍,希望李新民可以提供一些線索。
李新民沮喪之余也想不到妻子會帶著兒子到什么地方,據李新民說,他妻子也是康縣土生土長的人,妻子的娘家就在小榆樹村三公里外的另外一個村子。不過妻子的娘家早已經沒人,老丈母娘十年前就過世了,老丈人五年前也走了,妻子還有一個姐姐,卻遠嫁到了中原省,兩家幾乎沒有什么往來,而且大姐夫有些看不起他們這些在地里刨食的人,妻子也不可能帶著兒子去投奔她姐。
想來想去李新民覺得妻子很可能帶著兒子到了附近的城市,最有可能到的地方就是張垣、石市以及京都這幾個城市,因為這幾個城市是距離小榆樹村最近的大城市,其次村里絕大多數的年輕人都在這幾個城市打工,妻子很可能和村里的其他年輕人在一起。
徐應龍想了想,覺得李新民說的有道理,決定第二天再去一趟小榆樹村,挨家挨戶問問,看看李新民的妻子是不是和村里其他年輕人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徐應龍就雇了一輛三輪摩托再次前往小榆樹村,這次他挨門挨戶走訪,詢問李新民妻兒的下落,但是依然一無所獲。
通過和村民們交談,徐應龍發現村里的人對于李新民一家人似乎不大愿意說,他們家的事情就像是村里的一個禁忌。而且徐應龍也看得出來,不是村民們不知道李新民妻兒的下落,而是沒有人肯告訴他。
徐應龍旁敲側擊,最后才搞清楚原因。李新民跑路之后,警察和被害人家屬經常到李家鬧事兒,逼的李新民的妻子不得不帶著兒子離開村子。既便是如此,那些人還是隔三差五的到村子里找人,看看那對可憐的母子回來了沒有,而且還托人多方打聽,尋找李新民的妻兒。
正因為如此,村里人對于徐應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十分警惕。村里人已經對不起李新民一家了,要不是村里人迫于縣里、鄉里的壓力孤立李新民一家,他也不會瘋狂的去殺人報復。所以村里的村民們不想再害了李新民的妻兒,因此對她們的蹤跡三咸其口,怎么都不愿意透露給徐應龍。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