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我問完那倆問題,他們臉上那表情,哈哈,敢小看我!我這么多年白混的,這點破邏輯都看不出來?”
“我當時就摸那戒指,因為人物心理有變化知道么?不過我出來琢磨琢磨,摸戒指還是太夸張了,應該收一點。”
“哎,你說他們能選我么?那導演感覺不太靠譜啊,一點氣勢都…”
“嘖!”
褚青從她的胸(褲a)前(ia)抬起頭,抹了抹嘴角,蛋疼道:“你有完沒完啊?嚴肅點行不行?”
“知道啦!”
范小爺興致被打斷,很不爽的撇撇嘴,隨即脖子一仰,叫得跟真事似的:“啊,哥哥,我不行了,不親了…”
好吧好吧。
你要搞清楚,一個34歲的腎虛男人,面對一個相處13年的白胖女人,還能主動一次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兒。
他忽然覺得特悲壯,像個烈士一樣的爬起來,又撲通仰面一倒。
“喲,生氣啦?”
范小爺眨眨眼睛,很厚重的壓在他身上,哄道:“哎呀我不說了,我認真做。”
“算了,不做了!”他歪著腦袋,簡直了無生趣。
“哥哥…好哥哥…”
她拱來拱去的開始起膩,黏了好一會,見老公始終不理,不由扳過他的臉,湊近道:“干嘛,真生氣啦?”
“沒有…”
褚青親了親媳婦兒,又翻了個身,回到正常體位,笑道:“睡覺吧,明天還得起早呢。”
“哦!”
范小爺摟著他的脖子,嘴唇微張,但終究沒有再言。
來美國之前,公司就在鹽湖城租好了公寓,一臥一廳,做為他教書期間的住處。褚青沒考慮住酒店,一是不喜歡,二是,你見過有代課老師住卡爾頓的么?
而她試鏡完畢,便過來匯合,本想陪老公呆幾天,但分分鐘被攆走。
居住環境、人際關系、生活作息、交通方式、飲食習慣等等,這些都是體驗生活的重要元素。有媳婦兒在身邊,他心情會亂。
其實范小爺很懂,她主要擔心抑郁癥的問題,可又不好說,搞得自己很糾結。
“啪!”
褚青隨手關了燈臺,頓時漆黑一片,倆人躺在異國的公寓里,聽著窗外的隱約喧囂。而黑暗中,他蹭著對方溫熱的呼吸,忽道:“放心,我沒事兒。”
次日,晨。
范小爺早早的趕去機場,褚青起的稍晚,洗漱過后又穿上了一套淺棕色的西裝。他本想系條領帶來著,但覺得太過正式。
這間公寓很小,四十多平的樣子,幾件家具貼著雪白的墻壁,稍顯孤單。爐灶空著,冰箱里只有水和一些速食品,為數不多的新鮮玩意兒,便是茶幾上的那盤國際象棋。
羅伯特德尼羅為了《出租車司機》,每天開著車工作12個小時。
馬龍白蘭度為了《號街車》,足足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就為揣摩截癱患者的心理。
阿德里安布羅迪為了《鋼琴師》,不僅每天練四個小時的鋼琴,而且不用手機,不開汽車,甚至搞到要與女朋友分手。
不談方法派、體驗派這些所謂的高端論調,只要對表演有點敬畏之心的演員,這是最起碼的工作態度。
褚青更是如此,將前期的情緒代入做到了極致。
或許從今天起,他講話會有莫名其妙的卡頓,他走路的姿勢會變成內八字,他要忘記烹飪這個生活技能,他口袋里只有兩張50美元和三張20美元的紙鈔,以及一小把硬幣…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老師與學生復雜的互動關系。
過不多時,他收拾完畢,背著一個大大的單肩包,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此時8月,正是雨季。褚青走到距公寓數百米的公交車站,又瞧了瞧站牌,信息簡單到只有一個數字(多少路車)和兩個單詞(終點站),并沒有沿途站名和路線圖。
美國坐公交車的人非常少,他孤零零的等了一會,才見一輛車緩緩駛來。
“早上好!”
他站在下面,問道:“這輛車到高地中學么?”
“是的,你可以在小教堂那里下車。”
“哦,謝謝,麻煩你提醒我一聲。”
“沒問題。”
說著,他投幣上車,一共就四位乘客,許是不關注娛樂界,都沒認出他的身份。
鹽湖城的市區人口還不到20萬,整個大都會區也不過百萬出頭。地處高原,安靜而清冷,走著走著就會看到一片山脈出現在城市邊緣。
晃晃悠悠的坐了十幾分鐘,司機回頭道:“高地中學到了!”
“thank誘!”
褚青跳下車,又走了一小段,抬眼便看見一座規模不大的學校。紅色的尖頂樓,綠色的寬草坪,沒有大門和圍墻,只有一方石碑立在路邊,刻著學校名字。
他先找到秘書辦公室,又被帶去校長室。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白種女人,有著一套嫻熟的交際技巧。
她介紹了一位女老師,叫貝拉,擔任新手導師。學生們正在上課,她便帶著褚青逛了一圈。
“我們的作息是早上七點半到下午兩點半,兩點半之后,是各個俱樂部的活動時間。”
“我們每節課大概45分鐘,沒有固定教室,課后有5分鐘時間換教室。學生分組輪流吃午飯,你可以買飯,或者自己帶。”
“我們提供免費教材,但教材屬于學校,不能帶回家,學生損壞要賠償。”
“你負責兩個班,漢語基礎雖然不是重點課目,但也會影響gpa(平均成績)。某些家長會很重視,所以你要做好溝通工作。”
說到家長,貝拉的表情變得很微妙,似乎很期待什么狗血事件的發生。
褚青邊聽邊打量,環境跟想象中的差不多,比如那一排小儲物柜,就是校園電影里最常見的撕比and八卦集中地。
理論上,他沒有資格證,也沒有工作簽證,是不能代課的。但雙方打了個擦邊球,把工作換成了拍戲體驗,再加上關節疏通,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學校的外語課有幾種,包括法語、西班牙語、拉丁語等等,任選一門,修夠學分才可以畢業。
不知不覺,大半個校園已經走遍。最后,貝拉帶他到辦公室,屋里正坐著兩位,連忙起身招呼:
“嗨,我是強尼!”
“我是薩拉,哇哦,你演的阿瑟簡直太酷了!”
“謝謝,很高興認識你們。”
他嘴里應著,同時掃了幾眼,五張辦公桌,擺的特隨意,各種文件、資料、書籍堆得滿屋子都是。靠墻還有個小圓桌,上面有些咖啡和茶。
“呃,哪張是我的桌子?”他問。
“這里這里!”
薩拉明顯是迷妹,特積極的幫忙安置。
沒過多久,第一堂下課,其余兩位老師也回到屋子。男的叫克里斯,女的叫蘇珊,今年快五十了,矮矮胖胖,嗓門洪亮,雖然不認得對方,態度倒蠻熱情。
他們還想聊聊,褚青婉拒,距自己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只覺得越來越緊張。沒來的時候,還有點期待,來了之后,簡直壓力滿滿。
老師,這兩個字被賦予了太多的社會責任和道德約束。他沒念過什么書,沒做過什么學問,現在卻要站在講堂上,向一群十幾歲的孩子傳授知識。
利用這段時間,他又復習了兩遍教案,然后就聽:
“叮鈴鈴!”
下課鈴響。
薩拉立即起身,抱著書本道:“褚,我們一起走吧。”
“嗯,稍等。”
他拿好教案,又夾了張學生名冊,暗暗吐了口氣。
(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