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在日內瓦,一直在跟世貿組織進行漫長談判的華夏代表團,卻顯得十分放松,甚至此刻都在都在給關生設宴踐行了。
飯桌上,代表團所有人都舉杯向關生表示祝賀跟感謝,感謝關生的到來一下子就打開了局面,讓那些外國人輕易就松了口。
“領導你都不知道啊,之前那些老外究竟有多過分,他們居然連讓我們進口洋垃圾這樣的條件都說得出口,還有關于各種強制的貿易條款,他們真的還以為我們是李鴻章嗎?那種傲慢的嘴臉我看一次都想吐啊!”
“直到現在領導你來了,他們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什么小動作都不敢再做了,那些過分的條件也都收回去了,甚至居然還反過來主動邀請我們,這簡直太揚眉吐氣大快人心啦…”
他們這可不是在拍領導馬屁,而說的就是事實,因為這場入世談判進行的可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好幾年了,一直以來都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雖說由于近年來華夏的經濟發展,在全球化的地位越來越高,世貿組織這邊終于有所松動,可即便如此,按照代表團的估計,千禧年取得決定性突破,01年正式加入世貿組織,就是最理想的情況了。
畢竟老外很清楚自己這邊迫切的要加入國際市場,因此他們可以拿住這一點各種提過分的要求所要好處,自己哪怕滿腔怒火和委屈,也只能耐著性子一點點周旋,幾乎是每個字掰開了揉碎了去計較,那怎能不讓人郁悶。
原本他們認為關生過來也不過是走走過場,催促一下進度罷了,畢竟老外的態度可不是來一兩個領導干部就能解決的。
如果來領導干部有用,那第二首長趙森一定不吝親自過來。
可萬萬沒想到,關生過來居然真的有用了,居然真的取得了不可思議的突破,讓世貿組織主動邀請他們加入了。
盡管這種邀請在國際政治中只有一個象征性,但在華夏代表團眼里,這就意味著是世貿組織的整體態度再次發生了變化。
那么為什么會發生變化呢?
首先肯定可以排除自己,畢竟自己在日內瓦好幾年時間了,一直都是跟世貿組織日常扯皮的,不可能突然轉性了,結果就只能是突然過來的關生,是他做了什么才讓談判出現了決定性的突破。
“非常感謝領導為我們打開的局面,我們在此可以向領導保證,我們一定竭盡全力,確保我們能在下一次世貿組織的部長級會議中通過成為正式成員!”
代表團們都在宴會上向關生立下了雄心壯志的軍令狀。
代表團們不知道,但關生卻明白這事十有八九和周銘有關,于是在設宴后,關生打電話給周銘,并從紐約這場華商博覽會的火熱程度,明白了世貿組織態度一下子大變的原因。
“原來世貿組織居然是擔心周銘你搶了他們的生意呀,看來首長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影響全世界的人!”
關生在電話里極盡所能的夸贊著周銘,關生也真的太高興了,哪怕只是走個過場,他也是代表團的最高負責人,這是能夠青史留名的呀!為了這事情,哪怕讓他給周銘著書立碑他都愿意呀。
周銘從電話里明白自己的博覽會對遠在大西洋那一頭的入世談判產生了影響,這是周銘完全沒料到的。
不過現在既然聽說了,周銘卻好奇:“既然世貿組織那邊擔心我們有能力繞過他們搞外貿,關主任為什么還要等到下一屆的部長級會議呢?不能現在趁熱打鐵,直接把入世的事情給敲定下來嗎?”
“周銘同志這就是對國際規則不太了解了。”關生笑著告訴周銘說。
其實這還是關生給周銘留了很大面子,要不然就周銘這種業余到了極點的問題,關生就要怒斥他不懂國際規則就不要瞎比比了。
關生隨后給周銘解釋,在世貿組織內,任何接納成員國的事情都是大事,需要召開部長級會議來表決通過的,但世貿組織的部長級會議一般在年初的一月份召開,現在上一次部長級會議才過去沒多久,因此就算他們跟世貿組織所有問題都達成了一致,也必須等到下一屆部長級會議召開。
這是一個流程,也是證明世貿組織接納華夏的合理合法的保證。
“非得這樣嗎?可我覺得如果能讓世貿組織為我們單獨臨時召開一次部長級會議,接納我們國家成為正式成員國,這才厲害嘛。”周銘又說。
異想天開!
關生心里腹誹道,但他表面卻耐心告訴周銘世貿組織總干事的確有臨時召開部長級會議的權力:“可這也只是象征性的權力而已,至少在接納新成員國的問題上,我想并不認為需要用到這樣的權力。”
關生最后表示不管怎么說,祖國和人民都會非常感謝周銘所做的一切。
同時也很委婉的提醒周銘:“既然周銘同志都是在做國際貿易的,因此你多少要對國際規則有所認識,或許有些規則你很不理解,但這就是世界上大多數國家所遵守的游戲規則,如果你不嘗試去理解去適應,以后很可能會吃大虧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我這樣耐心給你解釋的。”
掛斷電話,關生搖頭嘆氣,對身邊的秘書表示年輕人還是缺少磨煉。
秘書馬上附和表示周銘雖然運氣好做出了一番大事業,但他終歸還是太年輕了,尤其缺少國際政治經驗,他哪里知道國際政治的復雜,好在有關生這樣的領導幫他托著,還能教他給他解釋國際政治,要不然他只會淪為國際笑話。
雖然明知道自己的秘書是在恭維自己,但關生還是感到相當受用:這才對嘛,管你周銘在美國多厲害,管你辦的這場博覽會居然還影響到了遠在歐洲的世貿組織,但這都不過只是巧合罷了,真正你在國際規則的理解上,仍然還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鳥罷了。
關生甚至還想到既然周銘在國際規則上這么小白,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一點,好好的當他的老師呢?
關生的想法無疑很美好,然而現實很快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當他才訂好了回國的機票,也準備好了將關于周銘不了解國際規則的事情匯報首長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代表團的電話,這個電話也驚得他目瞪口呆:世貿組織總干事肯尼迪打電話來告訴他們不是不可以加急表決的。
“這…什么意思,是肯尼迪先生他準備動用自己的權力,臨時召開部長級會議,表決支持我們成為正式成員國嗎?”關生問。
“就是這個意思,這可真是太了不起啦,領導我原本只以為您是偉大,現在想不到您更加深邃,居然不動聲色的就讓世貿組織方寸大亂,居然還主動聯系我們接納加入,如果不是我負責這個事情三年多,我恐怕都認為我接到的是一個詐騙電話啦…”
總談判代表,也是關生的下屬在電話那頭興奮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負責跟世貿組織的談判已經三年多了,對于這些老外提出的各種無禮刁難,早就讓他憋屈到無以復加,現在整個事情突然就柳暗花明,他不當場發狂就已經算很克制了。
在發泄了一通以后,這位總代表也反應了過來,他連連向關生道歉:“領導我非常抱歉,我剛才有些失態了。”
關生表示沒有關系,自己能理解。
事實上關生此時已經傻掉了,根本都意識不到自己下屬的失態,他的話都是多年的養氣功夫養成的習慣,甚至他連那邊什么時間掛掉的電話都不記得了。
周銘居然真的逼迫世貿組織動用了特權,準備臨時召開部長級會議討論接納華夏成為新成員國的事情。
此時此刻關生的腦中就只反復回蕩著這一句話,感覺自己的觀念都被顛覆了。
關生回想起就在前不久他給周銘的話里,還像教育小學生一樣給他講解國際規則,告訴他世貿組織有自己的一套東西,他不會輕易胡亂接納新成員,還說要他多了解多適應,可結果就傳來了世貿組織主動改變規則的邀請。
想想自己對周銘說的話,關生就感覺自己臊得慌。
“原本還以為周銘年輕是菜鳥,結果菜鳥竟是我自己!”
關生這么感慨著,他隨后也馬上告訴自己的秘書,馬上取消自己回國的行程。
即便關生沒這么說,秘書也要這么做了,可接下來關生的話卻讓秘書又瞪大了眼睛,因為關生讓他馬上改訂去紐約的機票,他要再去看看那場改變了世界的博覽會,看看周銘究竟創造了什么奇跡。
不能不說關生還是非常理智的,首先他明白世貿組織這邊既然已經改變了態度,那自己在不在日內瓦的區別并不大,反正這態度也不是因為自己改變的,同時自己按原計劃離開,還會給世貿組織一種自己這邊成竹在胸的感覺,更能把壓力放到那邊,讓接下來的談判更容易。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關生想要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雖然周銘有在電話里告訴他,但只是聽仍然太虛幻,必須自己實地去紐約走一圈,感受一下氛圍,才能真真正正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