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軟件陷阱
我們商量一下再給你答復。
周銘是這么對梅塞德和海利爾他們說的，周銘這么說也確實是這么做的，結束了當天展會以后，周銘馬上讓梁天李華叫上幾個信得過的機械廠老總，周銘這邊電話連接國內蘇涵和杜鵬還有北俄的卡列琳娜，大家一起商量。
首先梁天和李華這些機械制造廠老總肯定是百分百贊成了，因為他們原本只是買到頂級的數控機床就很滿足了，結果現在美國人這邊為了搶生意，居然連機床制造技術都愿意拿出來，這簡直是意外之喜，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至于蘇涵卡列琳娜和杜鵬，他們的想法則和周銘一樣，本能覺得美國人突然提出這樣的條件，背后肯定有陰謀。
尤其是卡列琳娜，她告訴周銘美國人非常善于先拋出一個非常誘惑的條件，但實際上背后卻隱藏了很大的麻煩，就像是魚鉤上的魚餌，如果你看不到后面的魚線，那么當你咬鉤的那一瞬間，你就上當了。
周銘當然明白這一點，事實上周銘也正是因為有這個擔心，才讓大家一起來商量看的，看能不能猜到美國人手里的底牌是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大家都只是普通商人，并不懂機械工程這一塊，而梁天和李華他們雖然是搞機械工程出身的，但由于國內機床行業十多年的落后，讓他們的知識眼光已經落后于國際先進水平，再加上他們的眼睛里現在只能看到新型機床，恨不能馬上答應美國人跟美國人合作了，他們更不可能知道。
仿佛大家討論的陷入僵局的時候，凱特琳突然給出了思路：“既然大家都不懂，那么就去問懂的人好了。”
凱特琳表示對于這個問題，自己沒必要在這里瞎琢磨，完全可以把問題丟出去，比如梅塞德和海利爾那邊，讓他們幫自己解答。
凱特琳的話給大家開辟了一條完全不同的新思路，周銘當即拍板就這么干，甚至馬上要打電話給梅塞德。
這里梁天和李華是有些反對的，他們認為周銘這么直接找上門不像那么回事。
但周銘卻并不這么認為，因為既然你梁天和李華都想得到，那么梅塞德那邊肯定也會這么想，自己和他都是老交情了，他怎么會認為自己想不到呢？所以直接上門挑明并沒問題。
周銘也的確這么做了，周銘撥通梅塞德的電話，也沒有客套，直接告訴他要談關于漢諾威機床訂單的事情。
梅塞德沒有猶豫，馬上邀請周銘過去聽鋼琴。
周銘帶著凱特琳一起來到了貝托城堡，這是一座在曼哈頓中央公園旁邊的私人會館，并不對外開放，原則上只接待來自全世界的貴族。
海利爾在門口迎接周銘和凱特琳，并告訴周銘王子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周銘和凱特琳跟著他走進會館，這是一個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廳，各種燈光以及壁畫的設計，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格外明亮。
在大廳的正中央，放著一架鋼琴，由一位據說是世界頂級的鋼琴大師在演奏。
梅塞德就坐在鋼琴的斜對面，他似乎沉醉在優美的音樂里，但當他見周銘進來馬上起身，然后三兩步過來迎接周銘。
梅塞德親自迎接周銘過來，并給周銘倒上一杯紅酒，他給周銘介紹這位鋼琴大師所演奏的是肖邦的小夜曲。
呵！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紀念死去的愛情嗎？
周銘大概的印象也就是周董那首歌了。
不過這并不重要，因為不管周銘還是梅塞德，大家誰都不是為了聽高雅音樂來的，不管這位頂級鋼琴大師在世界上拿過多少獎，但今天在這里，也就是個背景音。這說起來有些不尊重藝術，可這就是人家貴族豪門的日常玩法，不爽不要玩。
閑聊了幾句，梅塞德就很快把話題聊到機床訂單上，他問周銘說是不是商量出結果了。
正如之前打算的那樣，周銘十分直接的告訴他：“今天我和埃爾斯金先生談的非常愉快，哈維公司對待這次的合同也十分大方，他們甚至愿意接受部分零件在華生產，以及機床整機在華組裝的條件。”
幾乎是周銘這邊話音才落，那邊海利爾就馬上說道：“這不可能！美國人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周銘告訴他不管他相信與否，事實就是這樣。
海利爾的臉色糾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梅塞德這時卻嘆口氣表示周銘不要拿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來試探他們。
“我也同樣不相信那些美國人會答應這么做，或者說就算他們真的答應了，以周銘先生你這么攤開拿到我們面前來說的情況，只怕周銘先生你也并不相信他們會做出如此讓步。”
梅塞德接著告訴周銘，不管是漢諾威還是哈維，任何企業都不可能允許自己賺錢的機密被透露出去，這簡直和自殺沒任何區別，就算埃爾斯金真的答應這么做了，他也肯定是有陰謀的，就和埃爾斯金通過李仲卓蠱惑其他人簽的合約一樣，是缺失了一部分的。
周銘挑眉看了梅塞德一眼，很好奇他居然也知道埃爾斯金策反李仲卓的事情。
梅塞德有些不好意思，他告訴周銘自己知道并不是什么巧合，因為其實他也打算這么干來著，只不過讓埃爾斯金給搶先了，他還沒來得及，不過卻得知了李仲卓的事情。
這些該死的資本家，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周銘心里暗罵，但表面卻不動聲色。
梅塞德那邊接著往下說去，他表示這一次埃爾斯金之所以那么大方，肯定也是準備了缺失合同的，而且數控機床是一個科技含量很高，也很復雜的設備，因此要在這上面做手腳是非常簡單的。
“比方說機床的關鍵零件，比如控制芯片，或者是銑刀軸承什么的，據我所知華夏都沒有獨立生產的能力，還有最基礎的鍛床的生產工藝和周期都相當長的時間，因此在這上面他就可以再賺你一大筆錢。”
梅塞德想了想還說：“還有就是數控機床的控制軟件和配套的操作系統以及設計制圖軟件等等，沒有這些配套軟件的支持，就算你真的仿制出了機床，也只是一臺放在那里完全不能用的廢品。”
聽著梅塞德，周銘心里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在這里。
數控機床數控機床，如果沒有配套的操作系統那還叫什么數控機床啊！
想通了這一點，周銘的所有念頭就都通達了，周銘很確信埃爾斯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就是想在操作系統上接著卡自己的脖子，把他損失的錢都賺回去。
事實上這在后世周銘也不是不知道有這樣的例子，就是在國內有廠商圖便宜從國外買了臺頂尖機床回來，結果沒買配套的操作系統，只得回頭去找國外廠商，結果人家說你這是盜版的，要罰款，必須補交罰款和授權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費用以后才能使用。
結果這么一通操作算下來，廠商在軟件上的花費，要遠遠超過機床本身了。
周銘同樣也知道哪怕到了二十年后，華夏已經成為了機床制造的大國，但在各種配套軟件的開發上，仍然相當落后，就拿最常見的CAD軟件來說，完全都是給國外企業占領了的。
這個結果一方面是國外起步早營銷好，另一方面也是國內不重視的結果，還有某種崇洋媚外的心態作怪，畢竟要是CAD制圖出了問題，工作人員一般都會把責任推給國產軟件，指責國產軟件不好，但要是用國外的軟件，就基本沒人敢這么說了。
此外還有就是薪資待遇等問題，由于國內互聯網的爆炸式發展，互聯網企業給的錢多，大多數軟件人才都愿意往互聯網集中，而工業軟件的開發，本來就起步落后，又缺乏資金導致留不住人才，發展自然無比艱難。
不過這些都是以后的國家大戰略了，周銘現在還有眼前的一關要過。
尊敬的漢諾威王子殿下，這可真是太感謝您啦！非常感謝您幫我解了惑！
周銘看著還在那里侃侃而談的梅塞德簡直是越來越順眼了。
當然這也只是心里這么想了，周銘實際還是很淡然的，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還是梅塞德殿下更實際一些”。
梅塞德沒聽出周銘的真正意思，他只表示自己這邊不僅賣的機床，甚至還包括配套的一系列軟件的升級授權使用這些，除此之外，還有機床上需要更換的所有設備，他都會以國際市場平均價格給予出售。
周銘站起來很高興的握住梅塞德的手，周銘十分認真的告訴他，自己如果要簽約，一定會著重選擇漢諾威！
談好了這些關鍵問題，周銘隨后離開了。
而當周銘離開以后，海利爾很不解的問梅塞德為什么要把機床軟件的事情告訴他，可能他真的不知道呢？
梅塞德的答案很簡單，如果他也選擇隱瞞軟件和操作系統的事，那他們和美國人毫無區別：“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怎么能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在試探呢？”
海利爾面對這樣的問題，他愣在那里，說不出話來。